第566章 看不見
顧愷抓著他的手沒放，聲音沙啞：「她真的和我分手了嗎？」
顧愷睜開眼，看了過去，眼前一片黑暗，視線中並未出現人的影子。
一股涼意從心地蔓延襲遍全身，顧愷冷得打了個寒顫。
陽陽被問住了，心虛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視線飄忽東張西望，就是不敢看他。
陽陽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控制，被顧愷握住的部位傳來陣陣痛意，「愷哥，快鬆手，疼。」
顧愷微怔，鬆了手，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有點激動。」
陽陽：「……」這不是一般的激動。
顧愷沒得到回復，心中不踏實，追問道：「我剛問的話你還沒回答我，絮絮她真的這麼說了嗎？」
時謐跑得太快了，陽陽心中暗恨。
若是愷哥知道，他們說的是假的，他們在胡亂地貶低秦絮，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陽陽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愷哥這麼在意秦絮，一定會生氣。
該死的時謐，他是故意讓他一個人面對愷哥的怒火吧？
這個心機吊，真可惡。
陽陽打算找個借口溜了，腦中靈光一閃，回應他：「沒有，我們是為了讓你醒來才這麼說的，對不起愷哥，我們錯了。」
「你的嗓子啞了，一定口渴了，你是歌手嗓子金貴著呢，我去幫你倒杯水，你等我一會兒啊。」
陽陽說完，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溜了，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
「……」
顧愷心中雖氣，但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不是就好，這倆小子真皮，差點把他給嚇死。
他就說，他家絮絮不是這樣的人。
顧愷無奈地笑了笑，觀察著屋子，不知道這房間為什麼這麼黑。
顧愷背上有點癢，稍微移動了一下，一陣痛意襲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顧愷苦笑了一下，他背上肯定很多傷，不知道絮絮會不會嫌棄。
急促地腳步聲忽然響起，顧愷知道有人來了，出聲喊道：「麻煩開一下燈。」
藺茹和藺心快步走進來，她們身後也跟過來不少人。
聽到他的話，兩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就僵住了。
藺茹有點怕顧愷不給她面子，只能忍住關心他的話，看向自己妹妹，示意她說話。
藺心會意，微嘆了一聲，快步過去站在病床前，關心地看向顧愷，「阿愷，我是姨媽。」
顧愷楞了一下，抿唇，「我知道你是姨媽，姨媽你開一下燈好不好？」
藺心聽著他這話，看向亮堂的屋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住想哭的衝動，上下打量著他，回復：「開著燈呢，阿愷，你看不見了？」
開了燈的……
顧愷心中一沉，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尋聲看去，所及之處一片漆黑，空無一物。
顧愷心中咯噔了一下，面色如灰，唇色蒼白毫無血色，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似的，愣愣地看著前方。
他並沒有回答，但看著他這個狀態，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顧愷真的看不見了。
這消息太震撼了，一時間進來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
屋內地氣氛驟然變得沉重，彷彿在眾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想好應對辦法走進來的陽陽，聽到這話目瞠口哆心中大駭，手中的紙杯啪地掉在地上水濺了一地，還灑在了身旁幾個人的褲腳上。
大家都被這消息驚到了，這會兒也沒人去怪罪他。
陽陽眼前很快浮上了一層水霧，紅著眼，轉身道：「我去叫醫生。」
藺茹身體僵在原地，腦袋嗡了一下，只覺得好像有一道閃電，劈在自己身上。
怎麼會呢？
藺心眼淚奪眶而出，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顧愷那雙漂亮的眸子，空洞無神沒有焦距，彷彿蒙塵的琉璃珠，黯淡無光。
藺心哽咽著，無比痛心，「阿愷……」
「……」
顧愷渾身僵硬，像是冰雪做成的雕像，死死地握緊了拳頭，保持這個動作許久沒動，低著頭抿唇不語。
他瞎了，他該怎麼辦？
顧愷心中揪著疼，他還能給絮絮未來嗎？
顧愷不知道自己還給得起不，心悶得彷彿壓著千金石頭。
藺茹忍不住了，走到床邊，深深地看著他，低聲啜泣，「小愷，你會好的，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治你的眼睛。」
顧愷聽到她的聲音，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按理說他不該記得她的聲音，可他偏偏記住了。
一聽就知道是誰的，顧愷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聽聲辨位看過去，不悅道：「你怎麼在這？」
藺茹的啜泣聲戛然而止，欣喜又難過，神色有些不自然，小愷能聽出她的聲音，可他那麼討厭她，是因為憎惡，所以記得。
藺茹眸色黯淡，眼淚汪汪地注視他，一字一頓道：「小愷，我擔心你……」
顧愷壓住心中的煩躁，冷淡地說：「不需要你的擔心，請回吧，我不想看到你。」
「……」
藺心微楞，聽著顧愷冷酷的話，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幫姐姐說話，「阿愷，你媽媽在你剛住院時就來了，一直都在陪你，你別這麼跟她說話。」很傷人的，這話她沒敢說出口，她怕顧愷惱了連她也不待見。
顧愷俊逸的臉龐面無表情，聲音冷了些，嘲意十足，「姨媽，我無父無母，有父母當初就不會在您家借住了。不是我讓她來的，所以她陪不陪我，與我無關。」
「我跟她沒什麼關係，她沒有探望我的資格，顧愷之已經死了，被他們這種惡毒的人親手害死的。現在活在世界上的人是顧愷，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
藺心和藺茹兩人聽著他絕情的話，臉色煞白，眼底滿是驚愕，心中陣痛。
屋內地人聽著這些他們不該聽的話，紛紛變了臉色，識趣的退了出去。
……
陽陽剛走到門外，就遇到了帶著醫生來的時謐。
陽陽快步上前，盯著醫生，緊張道：「醫生，你快去看看，病人眼睛看不見了。」
主治醫師聞言面色凝重起來，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馬上就去。」
時謐嚇得臉色慘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真看不見了？」
陽陽喪著臉，心情沉重地點頭，「嗯。」
時謐心中一緊，沒有多問，快步跑進去看怎麼回事。
醫生帶著團隊進去，剛好看到了從病房內出來的人。
見這麼多人都擠在病人所在的房間，醫生微微皺眉，眼中滿是不贊同。
這會兒事態緊急，他也沒空說這些。
待人都出來了，醫生大步進去，看到門口的一灘水，皺眉吩咐身後的護士：「小羽，你把這地上的水收拾一下。」
小羽：「好。」
見醫生來了，藺心和藺茹中一定，彷彿有了主心骨，紛紛離開床前上前去，「醫生，你快看看我姨侄子／兒子！他不行了，不是，是他眼睛看不見了。」
「兩位夫人別慌，我們會給他做檢查的。」醫生見她倆驚慌失措，語無倫次，柔聲安撫道。
「那醫生，你一定要仔細地給他檢查一下，拜託了。」
……
VIP病房客廳內，沙發上坐了四五個人。
沙發旁還站了兩三個人，許多雙眼睛全都盯著站在中間的醫生，緊張地看著他。
醫生對於這些熱切地目光，並不陌生，所有病人家屬想知道病人病情時，都是這樣的。
醫生看著顧愷的腦部CT圖，語氣平淡道：「從圖上看，病人會失明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引起的視神經損傷。」
時謐和陽陽心中一沉，緊緊地盯著他，著急地問：「醫生他能復明嗎？」
醫生：「這個不一定，有可能是暫時性失明，也有可能是永久性的，視神經完全性損傷，無法恢復，視神經間接性損傷，有可能恢復。」
藺茹臉色慘白，追問：「那醫生，我兒子恢復的幾率有多高？」
醫生：「一般情況下，視神經損傷嚴重，就沒法恢復了，若損傷程度比較輕，恢復的可能性會大些，恢復幾率主要根據視神經的損傷程度來判斷。」
醫生：「這病人的視神經損傷偏嚴重。」
眾人心下一沉，氣氛壓抑起來。
藺茹淚流滿面，難以接受這個噩耗，失聲痛哭。
藺心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努力鎮定下來，眼淚不值錢地往下掉。
時謐深吸一口氣，詢問：「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醫生見此移開視線，認真地說：「如果及時搶救，還是有希望恢復的，不過得儘快做手術才行。」
「病人昏睡了十多天，時間上有點耽誤了，在挫傷早期做手術，恢復可能性高些，你們要做嗎？要做的話，我現在就去安排，視神經受損不能拖延，損傷時間越長，治療越困難，你們可以討論一下。」
眾人毫不猶豫地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