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我走了。」

  秦絮說完沒有猶豫，關上車門，朝家的方向走去。

  南懷鶴並沒有立即開車離開，目光鎖定她，深深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秦絮距離秦家越近，與他的距離越遠，這實際距離就和她們的心裡距離一樣。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南懷鶴才收回視線，發動車離開。

  秦絮進屋許多人給她打招呼，紀民知道秦絮回來了，下樓去接她。

  見她身邊圍著一群傭人，紀民放緩了腳步，冷著臉走到她們身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傭人們聽到這聲音，心中一緊，回頭望了一眼，見是紀民紛紛變了臉色，連忙找借口離開。

  秦絮打量著紀民，他神色自若，不辨喜怒，沒看不出什麼，詢問道：「爺爺叫我回來的原因？」

  紀民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臉色不怎麼好看，眸色微深，「你上樓就知道了。」

  「……」

  秦絮最討厭他賣關子了，心裡不爽，臉上卻並未流露太多情緒，從他身上挪開視線，問道：「爺爺在書房？」

  紀民一直看著她，聽出她語氣上的變化，眉梢微挑，「嗯，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秦絮點頭，從他身邊走過，朝樓梯走去。

  紀民微微側身，看著她，抿唇拿出手機，給老爺子發了個消息。

  ……

  秦賀收到消息，捂嘴咳嗽了一下，趕緊到窗邊坐著，查閱今天送過來的報表。

  秦絮在門前踟躕片刻，敲了門，聽到裡面傳來進的話，便大步走了進去。

  秦絮心跳得很快，像是揣了只活潑好動的兔子。

  秦絮放慢關門地動作，進屋第一時間搜尋爺爺的身影。

  見他在窗邊戴著眼鏡看什麼東西，秦絮的心跳越來越快，忐忑不安。

  秦賀並未抬眼，出聲道：「桌上有一份資料，你看一下。」

  「好。」

  秦絮抿唇，盡量讓自己冷靜一點不要慌，抬步走向桌子。

  秦絮不知道爺爺要給自己看什麼，心中有幾個想法，那幾個想法都對她不利。

  秦絮拿起資料，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快速瀏覽了一遍，越往下看臉色愈發蒼白，捏著紙張的手不禁輕微顫動，心沉了幾分。

  「看完了？」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秦絮的手舉得很高，臉色全隱藏在後面，沒人能看見。

  秦賀這會兒壓根看不進去，放下報表，瞥了眼秦絮。

  白紙擋住了她整張臉，他什麼也看不到。

  聽到爺爺的問話，秦絮呼吸微急，心跟著顫了顫。

  「嗯。」

  秦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慌張，語氣平靜，自然地回復。

  秦賀喝了一口白開水，醞釀情緒，吩咐：「把柜子里的棋盤和棋子拿出來，到我這來。」

  秦絮微微蹙眉，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照他說的做。

  從看到資料的那一刻，她就明白，爺爺什麼都知道了。

  資料上的內容，是她這一年的登機記錄以及出境記錄。

  她去過哪裡，在哪裡轉過機，資料上顯示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秦絮的罪名就印在資料上，連辯駁的力氣都省了。

  見她拿過來了，秦賀收拾了一下桌子，指了指空出來的桌面，「放這，過來陪我下一盤棋。」

  「爺爺。」

  秦絮放在桌上，喊了人，緊張地在他對面坐下，觀察著他的神色。

  秦賀神色未改，將黑棋盒推向她，「你用黑子。」

  黑子先行，秦絮也不跟他客氣，捏著棋子放在棋盤上。

  秦賀眯了眯眼，拿起一顆白棋放上去。

  秦絮是被爺爺從小虐到大的，因此跟他對弈不敢掉以輕心，只能壓下其它心思，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下落子。

  秦賀神色淡淡，不緊不慢地下棋，憑著嫻熟的局面控制能力很快掌握了開局，還有空去觀察她的神色。

  棋盤上戰勢激烈，黑白子廝殺不斷，中盤時黑子很明顯地有了頹勢。

  秦絮不小心掉入了他設的陷阱里，很快便處於下風。

  她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淡淡，臉上雲淡風輕，手心裡卻出了不少汗，捏著黑子繼續往下走。

  爺爺說夏銘是小狐狸，他自己便是老狐狸，太奸詐了。

  秦賀步步緊逼，絲毫不為自己欺負她而感到愧疚。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每時每刻都要與人博弈，一步走錯步步錯。

  每顆棋子走哪一步，都是秦絮要做的決定，不斟酌一番，隨意下棋，她也走不好她人生的路。

  屋內非常安靜，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響聲。

  這一盤棋持續了五個小時才結束，滿滿一盤棋，總體來看黑子略勝一籌。

  秦絮反敗為勝，棋下完便鬆了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頗有些激動：「爺爺，我贏了。」

  秦賀複雜地盯著棋盤，心中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難過，或許兩者都有，「嗯。」

  秦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杯子里的水有些涼了，他並沒有對這盤棋做評價，看著她嚴肅道，「現在我們切入正題，來談你去見顧愷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