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顧愷x秦絮番外（9）
秦絮最終還是沒有去嚇唬他們，小孩子心裡承受能力差，撞『鬼』次數多了，嚇出毛病就是在造孽了。
他們受到的驚嚇，足以償還他們曾經欺負她的債了，現在他們不欠她什麼。
秦絮每天跟在顧愷身邊，如影如隨漸漸變成了一隻愁阿飄。
她努力的回想對他們而言，都有意義，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
顧愷把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詭異現象，定義為『有鬼』。
隨著靈異事件，接連不斷的發生，他推翻了『雙重記憶』這個猜想。
他經歷過的那些事，是真實存在的。
而這個有『鬼』的世界，應該是他虛構出來的，大概真是他的夢。
顧愷想通后鬆了一口氣，但還沒開心多久，想起自己回不了現實世界，又開始懊喪起來。
這個世界，應該是他幼年時期，臆想出的世界。
世界里有愛他的父母，他是父母的唯一，他是父母疼愛的寶貝。
沒有以欺壓他為樂的哥哥，沒有人會欺負他。
他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他和所有普通小孩一樣，快樂平安的長大。
在這裡發生的事情，都跟他當初想的一模一樣，完全就是按照他安排的情節發生。
顧愷意識到這，心中生出無限絕望。
這個世界，因為他有了現實記憶，已經徹底崩塌了，現在正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鬼怪的出現，就是一大變數。
鬼怪都有了，以後還會出現什麼？
難怪他找不到絮絮，因為那時她還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里，所以他創造的世界里自然也不會有她。
那會兒的他，還在卑微的奢求，遙不可及的親情。
這就是在這個世界里，『父母』會對他好的原因。
顧愷理清頭緒后，緩了好些天，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之後他就沒再執著於找秦絮了，而是想辦法該怎麼離開，這個處處透著怪異的世界。
不知道秦絮怎麼樣了？
他在這個世界，待了一年多了，他是不是一直在沉睡？
現實中過了多久？
絮絮會不會很擔心她？
孩子怎麼樣呢？
……
顧愷心煩意亂，靜不下心來。
這個世界太真實了，所有的感受，都是真的。不管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離開。
難道他要一輩子，困在這個虛構的世界里？
不……不可以，這個世界，他一點都不留戀。
沒有他在乎的人，他留下沒有任何意義。
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就是因為它不可重來。
顧愷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這無法用科學解釋。
他在這個世界正常長大，生病流血，身邊的人也在不斷變化。
難不成，他得在這過完他曾經想要的一生，才能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現實中的他，沒有變化嗎？
沒有人能給他解釋。
顧愷無從下手，頹廢了一段時間，在那期間，他整個人都是喪的。
顧愷不想待在這等死，很快便振作起來，尋找可以回去的辦法。
顧愷從墮落狀態中脫離后，看的書越來越雜，他想在浩瀚的書海里尋找答案。
這世間除了知識，能給他指路外，沒有任何人能幫他。
秦絮和顧愷朝夕相處，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
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顧愷不與人交流，什麼事都悶在心裡。
她沒有讀心術，無從得知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前面幾個月整天躺在床上走神，要麼就坐在陽台那看著窗外發獃。
每天都處於魂不守舍狀態，從不與人交流，整個人孤僻又陰森，像是封閉了自我。
現在他好不容易，不發獃了，又開始廢寢忘食的看書、查資料，整日待在屋內看書，門都不願意出。
秦絮都快急死了，她還發現，他不找『秦絮』了。
一開始秦絮還怕，這裡會出現一個叫『秦絮』的女孩子跟她分寵，待過了她來那段時間，還是沒人來，她就不擔心了。
她擔心的是，顧愷這不正常的狀態，太嚇飄了。
秦絮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她又沒法讓顧愷知道，自己就在他身邊。
她寫了字給小石頭他們，想讓顧愷在不經意間發現。
不過她寫的字，一到顧愷面前，就會自動消失。
秦絮當時就明白了，她不能這麼直白的，讓顧愷知道自己的存在。
甚至『秦絮』這兩個字，都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
秦絮急得每天在屋內亂飄，時不時地去親近他，想喚起他的身體記憶，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顧愷心無旁騖，內心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回去的辦法。
顧愷並沒有理會，那隻纏人鬼的親近。
它沒有傷害他，反正他也看不到它的臉，隨它去吧，什麼也阻擋不了，他想回去的心。
秦絮見他無動於衷，氣得不行，雖然她現在是一隻飄，但是她也是女的啊！
她在占他便宜！他竟然毫無反應！！
秦絮既感到氣憤，又覺得挫敗不已，他對她就沒半點好奇嗎？
他到底在想什麼？
今天又是被木頭人——顧愷，氣到的一天。
秦絮覺得顧愷這反差太大了，習慣了顧愷的熱情主動，這會兒她這麼主動了，他竟然沒有任何錶示，秦絮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扎穿了。
不過唯一讓她感到高興的就是，他沒有找人來驅鬼，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被滅掉？
秦絮出去兜兜風，看外面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顧愷的注意，讓他想起她來。
外邊艷陽高照，秦絮這隻阿飄，很神奇的不怕太陽，而且她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並沒有找到她的同類。
這個世界有問題，秦絮覺得很奇怪。
最奇怪的便是顧愷的父母，他們對顧愷『好』的不像話，好到有種太刻意的感覺。
但是看著他們本人對顧愷好時，又覺得他們的好是真心的，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秦絮不知不覺地飄到了福利院後邊，如煙如雲的柳絮紛紛揚揚，像是在跳一場規模盛大的舞蹈。
秦絮伸手抓了一把，手心白色的絨毛，讓她心中一動，立馬有了主意。
秦絮多抓了些，走到深處，看到了夾在草中的一小叢雛菊。
秦絮過去摘了幾朵，興高采烈的回去，放顧愷的書桌前。
顧愷看著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雛菊和柳絮，眸光微怔，放下了手中的書，伸手拿過。
秦絮見他拿了，唇角微勾，抱著他的胳膊，將頭擱在他的頸窩，親昵地蹭了蹭。
顧愷：「……」纏人鬼又來了。
他長得是不錯，但是也不至於讓男鬼，看上他吧？
顧愷覺得這是一隻有顏色的女鬼，她定是饞他的身子，她下賤！她無恥！
顧愷打了個哆嗦，他的直覺不會錯，他定是被這隻好顏色的鬼給盯上了。
顧愷毫不猶豫地抽回手，這隻鬼太囂張了，就不怕他找大師，收了她嗎？
顧愷放下這突然出現的花和柳絮，拿起筆翻到最後一頁，寫道：離我遠點，別再靠近我，小心我找人收了你。
「……」
他是不是個鐵憨憨？
秦絮好氣又好笑，不聽他的，直接趴他背上，伸手去拿被他放回去的花，在他眼前晃。
認不出來嗎！！！！
她們當初還一起去看過小雛菊呢！這狗男人，太狗了，竟然忘記了！
顧愷見這花在他眼前晃，奇異現象見多了，他也沒剛開始那麼怕了，因為他知道，這隻鬼不會傷害他。
顧愷不明所以，離開座位，遠離了它，繼續寫字：人鬼殊途，別愛我，沒結果，我不會喜歡你的。
秦絮看見他寫的字，差點笑出聲，很想告訴他，有句話叫人鬼情未了，這算什麼。
不過她說出來，顧愷也聽不到，秦絮放棄跟他說話，又拿著柳絮，在他面前晃。
顧愷身體有點冷，雖不怕她，但是還是覺得不舒服，繼續寫字：【我還小，我才十四歲，我還是個孩子，是祖國的花朵，你當個好鬼吧？
我可以每天請你吃香啃蠟，你想要帥哥，我可以多給你燒幾個，還可以給你燒別墅、燒豪車，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秦絮：「……」
她不吃蠟燭，也不吃香，她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他。
顧愷這是想氣死她吧？
秦絮把他推倒在書架上，咚他，看著他泛著紅暈的臉頰，微微抿唇。
長得這麼好看，還好是她的。
顧愷微怔，這鬼的力氣有點大，他看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兒。
顧愷心裡有幾分緊張，他不能再這待下去了。
這鬼沒完沒了的占他便宜，讓他覺得很愧疚，對不起秦絮，他還是回那個家去吧？
雖然會面對那些不正常的人，但是回去后，就不用擔心被這鬼給糾纏了。
顧愷刷刷刷很快寫下一串字：【其實我不是14歲，我是個50多歲，頭髮掉光，大腹便便的奪舍醜八怪，長得歪瓜裂棗，又老又丑。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在找回去的辦法，我有老婆和孩子，我老婆在家等我，我孩子有倆。
我很愛我老婆，我家庭幸福，不出軌你找別人去吧？別看我現在是個帥哥，其實我骨子裡，是個油膩的老男人。
我的靈魂一點也不有趣，除了這張好看的臉，我渾身上下一無是處。】
「……」
秦絮看著他寫的字，唇角無語地抽搐著，可以，為了擺脫掉她的糾纏，這種都能說出來了。
秦絮對著他的臉，吹了一下柳絮，心中奇了怪了，他怎麼就不往這想想呢？
柳絮里也有個絮啊……還有小雛菊。
這麼明顯了，他都沒get到，他是不是蠢？
秦絮很懷疑他的智商，伸手去撫摸少年光潔的額頭，細膩的觸感，讓秦絮舒服地眯了眯眼，手感還挺不錯。
「……」
顧愷打了個哆嗦，趕緊躲開。
這鬼怎麼老是動手動腳的？
不要以為她是個鬼，他就不敢打她，不過這鬼好像不會疼。
顧愷心裡鬱悶得不行，頭一次遇到這麼無賴難纏的『鬼』。
見顧愷被她嚇跑了，秦絮鬱悶不已。
柳絮不行，那她再去找根芹菜？
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嗎？
顧愷跟現實中的她有默契，但跟是阿飄的她沒默契。
現實中，她一個眼神，顧愷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
這會兒……唉。
顧愷說他在找回去的辦法？
怎麼回去？
秦絮也想回去，不想在這奇怪的地方待下去了。
秦絮去廚房找芹菜了，沒有別的好辦法，她只能用這種蠢笨辦法，來暗示他引起他的重視。
為什麼她不能讓顧愷知道，自己的存在呢？
秦絮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可以和顧愷交流交好了。
他們為什麼會來這個世界？
難道真是因為她睡前那一番話？
秦絮覺得應該不是，如果是的話，應該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顧愷沐浴著久違的陽光，溫暖的陽光碟機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太陽耀眼的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不禁蹙起眉頭。
顧愷抬手遮住眼睛，看著漫天飛舞的柳絮，心下一震。
那隻女鬼給他柳絮，難道有什麼深層含義？
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柳絮……柳絮——絮。
小雛菊——隱藏在深處的愛。
顧愷身體猛地僵住，隨即狂喜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要將他吞沒。
顧愷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一定是絮絮，一定是她！
顧愷邁開腿，激動地往回跑，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秦絮沒在廚房找到芹菜，打算去看看外面，有沒有野生芹菜。
兩人剛好錯過。
……
顧愷回屋，便高興地喊著秦絮的名字，「絮絮？是你嗎？」
「老婆，你在，就給我點回應好不好？」
「老婆我好想你，對不起，我之前沒認出你來。」
「老婆……」
……
十分鐘過去，顧愷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他不由地沮喪起來。
難道是他想多了，秦絮並沒有跟他來到這？
那隻喜歡纏著他，占他便宜的女鬼不是絮絮？
顧愷垂著頭，苦澀一笑，心情低落至塵埃，烏黑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掩蓋了美目中的黯然。
秦絮飄過去速度很快，找到野芹菜后，她又看到了一大片隨風搖曳的小雛菊。
清幽的香氣，瀰漫在這一片天地，令人心曠神怡，渾身舒坦。
秦絮猶豫了一下，飄過去，準備編個花環送給他。
顧愷要是再認不出來，她就不要他了！！！
狗男人，說什麼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化成灰都認得，變成鬼就認不得了。
男人的嘴，呵。
秦絮吐槽著顧愷，不緊不慢地編製花環。
編花環不是多難的事情，秦絮心靈手巧，很快就編好。
秦絮抓了把飄來的柳絮，拿著芹菜和編好的花環，打道回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了阿飄的緣故，秦絮不太喜歡從門進入，喜歡上了從窗戶飄進去。
秦絮這次仍是從窗戶飄進屋，見顧愷背對著自己，蹲在地上面對牆，不知道在做什麼，眉梢微揚。
秦絮停在他背後，把小雛菊花環，輕輕地放在他的頭頂，順便把柳絮撒在了他的旁邊。
看著這合適的花環，秦絮非常滿意。
辛好她這一年多，堅持不懈地佔顧愷便宜，這編製的花環，不大不小剛剛好。
顧愷頭上忽然一重，一股淡雅的幽香，夾雜著芹菜濃郁的怪味，漸漸進入鼻腔，喚醒了他的神智。
顧愷楞了一下，伸手取了下來，看著花環熟悉的編製手法，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芹菜——秦。
柳絮——絮
花環樣式——絮絮獨家手法。
連起來就是秦絮。
她在暗示他，她的身份。
顧愷嘴角剋制不住地上揚，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呼吸急促，神色激動又興奮，起身環顧四周，「絮絮？是你嗎？」
顧愷激動的紅了臉，語氣中透著緊張以及小心翼翼，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絮絮你是不是在這？你也來這了？那隻鬼是你嗎？」
顧愷有些委屈，「絮絮，你在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
秦絮鬆了一口氣，終於發現了。
秦絮伸手去揉了揉他的頭髮，少年的頭髮非常柔軟，摸起來很舒服。
顧愷知道她在哪了，趕緊伸手抱住她，看不到她的臉，心裡有些遺憾。
顧愷用臉頰，貼著她那不存在的臉，溫柔地蹭了蹭，「絮絮，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能說話嗎？」
「……」
秦絮點頭，她想說話，但是說了他也聽不見。
顧愷見她沒回應，心中咯噔了一下，臉色的喜色逐漸消退，「你拿著這個花環，跟我交流吧？可以，就往下按，不可以，就左右晃一下，好不好絮絮？」
秦絮見他想了個辦法，親了他一口，她能想辦法，但是她說了，他聽不見，沒用的。
顧愷說的，她能聽見，因此只能他由他提出，她來配合。
秦絮往下，放花環。
顧愷看著花環往下了，臉色煞白，心中一沉，一股寒意從心底散出，很快襲遍全身。
絮絮怎麼變成鬼了？
是因為他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