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離別
“江大哥!”
臨近神台時,江蘅剛好悠悠醒轉過來,星月心中激動,江大哥三個字脫口而出,但聲音小的幾乎隻有自己才能聽到,她遠遠地望著,不忍打擾姐弟倆的久別重逢。
此刻,新月初升,銀光瀉地。
“姐姐,我不是在夢中吧?”
江蘅瞧著熟悉的麵龐,想念了兩年的姐姐就在眼前,心情激蕩,激動不已,又轉頭問金陵:“金陵大哥,你怎麽也在這兒?”
“你這傻小子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是來救你回人間的。”
江蘅這才想起自己在勾絞殺陣中,被祿馬煞幻化出的假江蘅殺死了,激動的望望夢瑤,又瞧瞧金陵,恍如隔世,拉著夢瑤的手都在顫抖:“姐姐,你快掐掐我!”
夢瑤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擰,笑道:“傻弟弟,當然是真的了,姐姐千盼萬盼,總算盼你醒過來了。”
江蘅望著兩人,眼神中流露著歡喜之色。
一個是自己的至親姐姐,一個是小時候認識的好大哥,此刻全都圍在身邊,對自己關懷備至,他素來重情,張開一雙大臂,緊緊地將兩人擁在左右。
“姐姐,金陵大哥,首先祝賀你們喜結神仙眷侶,其次,感謝你們對蘅兒的救命之恩。”
夢瑤鬆開懷抱,拍著他的肩膀說:“蘅兒,姐姐救你是應該的,可是星月姑娘她不僅對你照顧有加,還在你身死之際,更為你擋下了雲窈的孔雀翎,你更應該感謝的是她。”
江蘅一驚,內心起伏不定:“星月也來了嗎?雲窈還活著?”
夢瑤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星月竟不在身邊了,正要去尋,一瞥眼,見她站在遠處,癡癡的望著江蘅,忙喚她過來:“星月姑娘,你方才去哪裏了?”
“我見神女峰上景色怡人,到處轉了轉。”
夢瑤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但女兒家心事,有時候難以言明,對一個人的愛意,縱使口中不說,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往往便透露了真情。
“江大哥!”
江蘅見星月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歡喜之情,反而多了一些失落,自責道:“星月,對不起,又害苦了你!”
江蘅的一句話讓星月再難控製自己的情緒,深情撲在他的懷裏。
星月的身體有些顫抖,心跳的厲害,江蘅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一睡不醒,醒來後又失而複得,害怕中夾雜著驚喜,兩種情緒讓她情難自已,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故而連身體也顫抖起來了。
夢瑤望著兩人,心情頗為複雜,作為女子,她最能理解星月的心情,但是江蘅已經長大了,感情的事由他做主,不便多加幹涉。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星月用情過深,反而會害了自己。
明月中天,夜涼如水。
兩人並排坐在山崖邊,山崗上的清風吹動著衣衫,吹的兩人異常清醒。
星月抬頭望著高懸天上的月亮,江蘅就猶如那一輪圓月,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那麽多的星星,也隻有那顆伴著月亮的星星離的最近,最亮。
可是星月忘了,她不僅是星星,她還是月亮。
第二天,江蘅前去爹的墳前拜祭後,又帶星月來到了姑瑤後山,那裏葬著周兒的奶奶。
兩年沒有來,墳上長滿了高高的蒿草,枯葉中也長出了新芽。星月跪在墳前,雖然沒有見過奶奶,從未感受過她的慈愛,但血緣親情是割不斷的。
江蘅也跪了下來,這不僅是星月的奶奶,更是周兒的奶奶,一晃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周兒不知在何方,陪在自己身邊的竟換成了星月。
“江大哥,你能幫我找到我娘嗎?不管她是死是活,我總是要知道她在哪裏的。”
江蘅一怔,心想:“星月的娘失蹤二十一年了,茫茫人海,要到哪裏去找呢?”但又安慰道:“星月,你放心,以後我定會盡力幫你找的。”
……
拜祭完奶奶後,江蘅回到了家裏,那是他夢中心心念念的地方;不管歲月如何變遷,熟悉的院牆房屋和小時候的回憶,永遠是不會變的。
聽著江蘅的一一介紹,星月仿佛看到了他小時候的生活,感同身受,更加明白他立誌消滅鱉靈的決心,和守護天下蒼生的重任。
在家裏閑散了數日,這一日,忽聽得金陵的琴聲回蕩在姑瑤山中。
江蘅帶著星月飛到神女峰上,金陵正坐在一株古槐下盡興揮彈,山崖邊上的夢瑤驚為天人,長袖輕盈,舞姿曼妙。
絲竹之音,以琴為首。金陵的綠綺琴更是傳說中的古琴,加上他高超的琴技,一經彈出便聲動百裏,婉轉不絕,連百鳥也忍不住飛來了。
一彈一舞之間,天地盡在兩人心中,什麽俗世紛爭,名韁利鎖全都化為了烏有。
“清水本不動,桃花發岸傍。桃花弄水色,波蕩搖春光。我悅子容豔,子傾我文章。風吹綠琴去,曲度紫鴛鴦。”
星月聞琴音婉轉柔和,見二人神仙眷侶,好不羨慕,有感而發吟出了詩仙李白的《代別情人》。
她在墨海和江蘅離別之際,難掩心中悲傷,曾情不自禁的吟出了這首詩的下半部分。此刻,她吟出的是詩的上半部分。
她將金陵比作清水,把夢瑤比作桃花,金陵喜歡夢瑤的舞姿,夢瑤喜愛金陵的琴技,綠綺琴彈奏起紫鴛鴦,琴聲隨風飄揚。兩人的感情就像桃花和清水,蕩起愛情的波紋。
“好!星月姑娘吟的好!”
琴聲緩緩停止,金陵收了綠綺琴,歎道:“這首《代別情人》正合時宜,江蘅兄弟,今日我便要辭別而去了。”
江蘅明白了,金陵和夢瑤兩人琴舞相應,原來竟是要分別。其實,每次分別,兩人都要以琴聲應和舞蹈,算是暫時告別吧!
江蘅望了一眼夢瑤,問道:“金陵大哥是要回開封麽,不知道趙大哥近來可好?”
“前些日子,趙兄剛剛跟隨柴榮攻克了壽州,他戰功顯赫,很受柴榮重用,我出來也有些日子了,這就要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