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兩個時代
玉清宮，武殿。
顧長生一臉苦澀，看向站在對面，閉目養神的王無敵。
「宮主，算了吧，大家和和氣氣打打麻將好了呀。」
見老人不出聲，他繼續出聲說道：「您坐我下家，我和您打配合，一下午胡他十次八次清一色！」
王無敵還是沒說話。
半晌，老人張開眼睛，表情很是認真。
「我修行一生，未逢敵手。唯一能和我掰掰手腕的，只有張允道那個不正經的玩意兒。」
王無敵眼中出現一絲懷念，繼續出聲說道：「張允道天資也算是不錯，勉強能跟上我的步伐。可他生性頑痴，沒有把所有心思放在修行上。」
顧長生回想起自己在修運會上的經歷，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王無敵目光看向顧長生，眼中精光一閃：「長生，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心裡除了驚艷，更多的是遺憾。你我二人要是年歲相仿，我修行大抵是不會那麼無趣的。」
老人周身靈氣緩緩運轉，氣勢隨之一變。
「我修行一生，同境一戰從未敗過。現在有機會重修一回，不和你打一場，實在是太過遺憾了。」
感受著王無敵身上的熊熊戰意，顧長生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他很是認真的長揖到地，朗聲說道：「顧長生請宮主賜教。」
老人欣慰一笑，劍指豎起，目光凜冽了起來。
面對著玉清宮新老最強一戰，觀眾們也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李玄安雖然面上不屑，卻也是聚精會神，不想放過兩人交手的任何一絲細節。
躺平居士深吸一口氣，將自身靈覺提升到最高，目光炯炯地盯著場內，隨時準備出手，不敢有絲毫懈怠。
兩個金丹修士的戰鬥，讓一個渡劫期修士如此嚴陣以待，屬實罕見。
一片緊張中，顧長生猝然開口，打破了近乎凝固的氣氛。
「龍虎山老天師現在打你只需要一根指頭，他說過兩天過來打你一頓報仇。」
？？？
王無敵突然感覺渾身靈氣運轉都不順暢了。
趁著所有人一愣神的功夫，顧長生一聲冷喝：「劍開太平！」
碰面來一劍，這叫劍面禮。
顧長生心中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開玩笑，王無敵是誰？
當世地仙，重修一回，說不定揚長避短，把之前修行的錯誤都避開了。
眼前的王無敵，可能比年輕時候的王無敵還強。
而且他對戰鬥，對道法，對修行的理解，根本不是顧長生一個金丹修士能抗衡的。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不要逼蓮，能打敗對手就是好戰術！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
面對顧長生這一劍，王無敵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了這句話。
面對如此一劍，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看著這一劍，躺平居士氣機觸發，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一劍斬化神，不是開玩笑的。
可王無敵終究不是普通修士。
他只是念頭一動，身體就化作一身清風，迎著劍氣輕輕拂去，不著痕迹地略了過去。
四兩撥千斤，輕鬆化解了顧長生的攻擊。
另一邊，一劍斬空，顧長生只覺胸中一悶，很是難受。
來不及調整狀態，他眉頭一皺，心頭出現危險預警，雙腿發力，顧長生飛速倒退。
空氣中出現千餘道劍氣，狠狠斬向顧長生上一刻站的地方。
躺平居士再次摁下出手解救的衝動，短舒一口氣，繼續打起精神看向場內。
這兩人的戰鬥瞬息萬變，一念之間可決勝負，實在是讓他不敢有一點放鬆。
「大衍術？」
從風中顯形，王無敵眼神微眯，出聲問道。
顧長生低頭看了眼被劍氣劃破的衣服，點了點頭。
「不錯，張允道當年差你遠矣。一個月時間修行到如此地步，後生可畏。」
王無敵眼神中迸發出一縷精光，更加興奮了。
「大風！大風！」
老人大吼一聲，欺身上前。
感受著王無敵一往無前的戰意，顧長生沒有躲避，咬了咬牙迎了上去。
因為有躺平居士在一旁，兩人都放開了手腳，沒有絲毫顧忌地全力出手。
躺平居士看了一會兒，不由心驚肉跳，害怕距離太遠來不及出手，他縱身來到場地正中。
一老一少貼身戰鬥，各式道術層出不窮，種種應用目接不暇。
風刃和水刀在場中交相輝映，劍光和驚雷撞擊在一起，散開一片恐怖的餘波。
狂躁的靈氣如山呼海嘯一般，肆虐全場。
隨著兩人一記對拳頭，顧長生和王無敵同時後退，拉開距離。
把手放到背後，老人用力甩了甩，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表情。
「九天雷決用得也不錯，你這趟龍虎山沒白去。」
說完，王無敵眼神不自覺地瞟了一眼李玄安，搖了搖頭出聲訓斥：「長生去龍虎山學了絕妙道法，你去正一觀被掛起來當風箏。你個廢物！」
李玄安正看得入神，忽然被點名打擊，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正準備出聲反駁，卻被一老一少的聲音打斷了。
王無敵和顧長生同時出聲高喝。
「封！」
「敕！」
武殿地面上浮現出點點亮光，兩個陣法同時出現，牢牢地束縛住了對方。
……
書誠在場邊感慨出聲：「偷襲的手段都一樣，這就是絕頂修士之間的默契么？」
「小道而已，顧長生無恥也就算了，沒想到宮主也是如此做法。玉清宮要完了啊！」
李玄安痛心疾首。
沒有管場邊的傻子，顧長生感受著體內靈氣運轉的頓澀，不由得苦笑一聲。
他和王無敵真是一脈相承，連使用的陣法都很是類似。
很是意外地看向對面，顧長生有些艱難地出聲：「我的陣法不僅鎖靈，還鎖肉身，是《大衍陣》里最玄妙的一個。宮主你的只能鎖靈，功能不行啊！」
王無敵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臉色難看地開口問道：「龍虎山什麼時候把《大衍陣》找回來的？」
「嘿嘿，就前段時間，我算命算出來的。」顧長生鬆了松拳腳，徹底放下心來。
很是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體，他訕笑著問道：「宮主，算平手好不好，你回去把我名字從那個小本本上劃掉。」
一旁的躺平居士眼中滿是震驚。
雖然顧長生嘴上說著平手，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這場對決，是王無敵棋差一著。
王無敵的陣法雖然已經是無比玄妙，可是比起《大衍陣》，還是有點不夠看。
而且，王無敵重修一場，已經是金丹圓滿境界。
即使沒有陣法，金丹中期的顧長生能和王無敵打個平手，已經很恐怖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顧長生，躺平居士準備出聲宣布平局，給宮主留一點面子。
「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平手不平手的。」
王無敵聲音中有些感慨：「長生你不錯，你是第一個同境能擊敗我的修士。」
顧長生做了個道揖，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無為你幫我把陣法破掉，然後把顧長生摁住。」
王無敵繼續出聲。
顧長生臉色僵了一下，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躺平居士一力破萬法，強行打破了顧長生的陣法，然後又出手把顧長生定在原地。
王無敵掙脫束縛摩拳擦掌，冷笑著向顧長生走來。
被摁在地上，顧長生耳朵里傳來老人的一聲聲怒吼。
「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敢摁著我頭的人！」
「我修為盡失沒必要商量是吧！」
「不聽我話非要把道葯給我吃是吧！」
「讓我夏國第一尊人仙就這麼沒了是吧！」
「張允道一隻手收拾我是吧！」
「正一觀小師叔是吧！」
顧長生縮成一團，心中後悔極了。
***，剛剛打輕了，這老東西***是一點武德都不講啊！
場邊，一向沉穩的李玄安見狀激動地來回走動。
他不時還發出兩聲激動到變音的怪叫：「對！揍他！開除他！追殺他！他給張道檸通風報信，害得我苦不堪言！揍他！揍他！」
被李玄安的聲音吸引了注意，王無敵轉頭看去，然後冷笑著出聲：「無為，把那個傻子也給我揪過來。」
頓了頓，老人又看向了書誠小道士，他想起了書誠之前請站街女補課的壯舉。
「算了，把他們兩個都給我拽過來，一起打了算了。」
過了很久，玉清宮最有天賦的三個後起之秀互相攙扶著，鼻青臉腫地走出了武殿。
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書誠聲音中罕見地出現一絲怒氣：「長生道兄，你當時應該直接打的，說什麼平手，真是迂腐！」
破天荒地，顧長生和李玄安意見達成了一致，同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