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兩幅面孔」
高台之上，黃金小樹周圍的靈霧已經散去。
通體金黃的枝幹上，絲絲玄妙的道韻流轉，翠綠的樹葉無風自動，向四周散發出淡淡生機。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藏於葉中的那枚黃金果實。
靈果外形酷似一柄小劍，顏色呈藏青色，向外散發出陣陣香氣，應該是馬上就要成熟了。
靈果四周，有一道道無比凝實的劍氣飛舞，將靈果護得密不透風，凌厲極了。
深吸一口氣，顧長生將目光從黃金小樹身上收回，轉頭環視四周。
細細掃了一圈之後，他並沒有發現白猿的身影，心頭不由得蒙上一層陰影。
不多時，高台之上響起一聲劍嘯，淡淡劍意向外散去，頗為凌厲。
有異獸探出靈識，不等靠近小樹就悶哼一聲，面色難看了不少，顯然是被劍意傷得不輕。
雖然還沒找到白猿行蹤，可顧長生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低喝一聲「登台！」，然後就想衝上高台。
這時，頑痴道人伸出手，把顧長生攔了下來。
老天師臉上帶笑，樂呵呵地出聲：「長生你還年輕，這裡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讓道爺先去探探路，沒危險了你再上來。」
頓了頓，他補充道：「你是我正一未來的希望，危險的事情要少做。」
不等顧長生開口，頑痴道人運轉身法，轉瞬間就來到了高台之上。
他輕輕豎起劍指，幾十道雷霆在身後隨之顯現。
老天師看向台下獸群，並沒有說一句話，可威脅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感受著雷霆中蘊藏的威能，異獸們臉色陰晴不定，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頑痴道人以一己之力，震懾群獸。
他身上的銳氣，讓顧長生都覺得有些陌生了。
「大生，勒個老貨還是有點東西的嘛……看起威風得很哦！」小熊貓看著台上的頑痴道人，湊到顧長生身邊感慨道。
「老天師，是百年以來的夏國第二人啊……」
顧長生長舒一口氣，繼續說道：「只不過是宮主太過耀眼，讓大家不自覺地忽視了老天師而已。」
大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撓了撓頭，有些發愁地開口。
「天老爺還是照顧你們哦，有希望成仙勒一個又一個，現在有多了一個你。老子屋頭都是廢物，氣死老子嘍。」
小熊貓很是擔憂地長嘆一聲，小臉皺成一團：「不要說成仙，能有個到渡劫期勒，老子就得燒高香嘍……」
對於大蔥的心情，顧長生很能理解：當初安安讀書沒天賦，他也是這樣的……
「一天天勒，它媽賣批就曉得吃，肉長了一坨又一坨，修為嘛一點進步都沒得，想起老子就鬼火冒！」
看著咬牙切齒的小熊貓，顧長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拍了拍它的肩膀以示寬慰……
這時候，高台上有劍鳴聲響起，高亢激昂的聲音瞬間吸引了顧長生的注意。
高台之上，異變突生。
頑痴道人怎麼也沒想到，面對他的絕世風姿，第一個表示不服的是黃金小樹……
黃金小樹周圍，道道劍氣劍鋒指向老天師，在空氣中不斷震顫，發出陣陣劍鳴聲。
眉頭皺起，頑痴道人面色嚴肅了起來，周身靈氣瘋狂運轉，嚴陣以待。
片刻過後，一道劍氣呼嘯而至，斬向老天師。
感受著劍氣的威能，頑痴道人搖了搖頭，低聲自語：「比起長生的劍氣，差得太遠了。」
他隨手召出一道雷霆，直直迎上劍氣，將劍氣泯滅，然後有些嫌棄地說道：「連王老頭的劍氣都不如，雷聲大雨點小啊……」
頑痴道人話音剛落，黃金樹上，靈果輕輕晃動了一下，劃出一道曲線。
霎時間，一道驚天劍氣斬來，輕鬆突破了老天師的道道雷霆，向他襲去。
頑痴道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才像樣嘛。」
然後沒有絲毫猶豫，掉頭就跑，動作乾脆利索，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一步跨下高台，他狼狽極了。
萬幸，劍氣到了高台邊就停了下來，看樣子只是想把頑痴道人趕開，並沒有追殺他。
老天師回頭看了一眼，也發現了這點。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把雙手背在身後，若無其事地走回了顧長生身邊。
「水果然很深，長生你肯定把握不住的。」拍了拍顧長生的肩膀，頑痴道人面不改色，「還好長生你沒有貿然上去，不然，我正一觀就沒下任天師了啊。」
……
見顧長生和大蔥表情詭異，隱隱有些鄙夷的神色，老天師乾笑了兩聲，有些尷尬。
轉過頭去，頑痴道人看向阿餅，想找找面子，卻發現揚子鱷眼神也有些怪異。
「你連個果子都沒打過哦。」
阿餅小小的聲音傳來，擊碎了老天師的倔強和堅強。
「無量天尊！這果子就***離譜！那道劍氣，道爺我敢說沒有一個金丹修士能接下來。」
頑痴道人破口大罵，顯然氣得不輕。
「道爺要是境界沒被壓低，別說一道劍氣，十道我也接的下來！」
感受著老天師話語中的憤懣，顧長生連連點頭，對他表示了無限的信任。
嘆了口氣，顧長生有些發愁了。
如此劍氣保護之下，採摘靈果難度有些太大了啊……
異獸們智商也不低，都看出了端倪，雖然沒人擋著它們，可都還是老老實實坐在台下，沒有隨便輕舉妄動。
「說不定劍氣只有一道，我們一起登台，嘗試一下吧。」良久，顧長生緩緩出聲，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遲則生變，白猿到現在都沒有露面，顧長生不想拖得太久。
頑痴道人思慮片刻，點了點頭，覺得可以試試看。小熊貓也沒意見，阿餅的意見不重要。
於是，兩頭大熊貓，一頭小熊貓站起身來，向高台走去。
大蔥站在高台下戒備，防止異獸動歪心思偷襲。而顧長生和頑痴道人則是登台而上，準備摘靈果。
走到一半，顧長生停下腳步，然後轉身走了回去，黑著臉把趴在原地的阿餅提溜了起來。
……
「你不要害怕，我們裡面數你速度最快。等會兒你看情況不對，逃跑就好了，這是你的專業領域啊！」
顧長生低頭鼓勵著阿餅，語氣循循善誘，極具說服力。
揚子鱷眼神中閃爍起智慧的光芒，半晌才糯糯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嘆了口氣，顧長生也有些心累，感覺自己有點像幼兒園老師，隊伍不好帶啊……
帶著阿餅重新走到高台之下，顧長生和頑痴道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老天師一步邁出，躍上了高台，顧長生緊隨其後，阿餅則是走在最後。
幾道劍氣斬來，頑痴道人運轉雷決，將劍氣泯滅。
隨後，小劍模樣的靈果再次輕輕晃動。
兩道劍氣浮現在空中，裹挾著無限威勢襲向老天師和阿餅。
頑痴道人運轉道決，嘗試著抵抗了一下，然後掉頭就跑。至於阿餅，它早就跑沒影了……
抱頭逃竄到高台之下，老天師猛然發現身邊沒有顧長生的身影，頓時有些急了，轉頭就要回去。
然後，他站在台下有些懵了。
為啥顧長生沒被劍氣追殺啊……
小熊貓大蔥也是滿頭霧水，皺起眉頭，試探性地走上了高台。一道劍氣毫不留神地斬來，大蔥悻悻地溜了下來。
顧長生站在高台之上，也稍微有些懵了。
黃金小樹靜靜佇立，翠綠的樹葉無風自動，朝著顧長生不停擺動。
……
顧長生心中出現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小樹有點像揮舞著手帕，呼喊著「大爺來玩啊」的風塵女子。
見鬼……
顧長生提高警惕，試探著走到小樹前，隨時準備逃跑。
無事發生。
他得寸進尺，試探性地伸出手，抓向靈果。
無事發生。
深吸一口氣，顧長生用手抓住了靈果。在所有異獸的注視下，靈果被他一把拽了下來。
隨後，就像在武當山那次一樣，黃金小樹漸漸消融在空氣之中。
不多時，高台上再沒了它的身影，除了顧長生手中的靈果，再沒留下一點痕迹。
「大生，你老實說，這棵樹和你有啥子關係哦？」大蔥的聲音傳來，語氣中滿是疑惑。
顧長生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頑痴道人重新走上高台，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想看看靈果的模樣。
他伸出手，想碰一下這枚奇異的果子。
然而，隨著老天師手指逐漸靠近靈果，靈果上方，一道劍氣慢慢凝結而成，氣息凌厲到了極點。
靈果也微微震顫了起來，一副你敢碰我，我一劍攮死你的模樣。
從這枚果子上，頑痴道人感到了濃濃的嫌棄，他表情不禁有些僵住了。
「小東西還有兩副面孔呢……」老天師收回自己的手指，訕訕地說道。
高台之下，看到顧長生拿到了靈果，異獸們有些不甘心，紛紛站了起來，冷眼看著他。
「哥，你最後信我一回，這次真的是好機會，報仇雪恨就是現在了。」
獸群之中，一頭白羊死性不改，連聲慫恿著自己哥哥。
另一頭白羊皺起眉頭思慮片刻，搖了搖頭，默默遠離了獸群，選擇明哲保身。
看向自己愚蠢的弟弟，它最後一次出聲勸阻：「你聽哥的，那果子和咱們沒關係，老老實實回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