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重新定義「流浪」
「這是我見過最有生機的虛靈界。」
顧長生看著眼前的樹林，不禁出聲感慨。
在他面前，一群鹿在林間跳躍，數量大概有四五十隻。
顧長生探出靈識，有些驚訝地發現，這群鹿境界並不算低，起碼比的盧是強多了。
他不禁有些無語……
的盧每天泡在玉清宮，到處蹭丹藥吃，天材地寶也沒少進肚子。
結果，它個豬崽子，境界還不如一群野鹿。實在是有些丟顧長生的人了啊……
看來，的盧是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了啊。
顧長生皺了皺眉，決定回去以後盯緊一點，給的盧加一點修行壓力。
好好一頭異獸，整天就知道研究微積分，多少是有點過分了。
更主要的是，不務正業，你倒是帶著安安進步一點啊？
……
搖了搖頭，顧長生收回思緒，轉頭看向宋清歡，出聲說道：「提高警惕，準備出發了。」
片刻過後，兩人並肩而行，向著遠處的大山走去。
而在他們周圍，一柄木劍則是上下亂竄，表現得無比活躍。
顧長生看著自己的佩劍，心中不禁出現了一種荒誕的感覺：這木劍，怎麼和條哈士奇一樣啊……
搖了搖頭，他也沒多說什麼，懶得理會這把瘋劍。
顧長生他們沒走多遠，劍靈突然出聲，語氣中滿是興奮。
「主銀！主銀！這嘎達底下有好玩楞！」
顧長生聞聲看去，發現木劍正繞著一個小山包上下翻飛。
「主銀，我都感覺到了，這地下的東西不簡單！肯定是那仙人留下來的！」
看著上躥下跳的木劍，顧長生眼神微微一凝。
之前釣仙竿提到過，說自己主人的法寶散落各處，看來，劍靈是聽進去了啊。
這麼說的話，它這一路上到處亂竄，是在尋寶？
心中微微點頭，劍靈在顧長生心中的形象，從哈士奇提升到了獵犬。
……
「確定么？」顧長生走到木劍旁邊，出聲問道。
一聲劍鳴響起，劍靈的聲音中滿是肯定：「這玩楞紫腚錯不了！我就是認不出來主銀你，都不可能認不出寶貝的氣息！」
……
這話聽上去是真的彆扭。
顧長生臉色一黑，卻也並沒有和劍靈過多計較。
和仙人法寶比起來，教育劍靈這種事情可以往後放一放。
於是，一人一劍幹勁十足，瞅准方向，攜手挖了個近百米的深坑。
顧長生運轉道決，木劍斬出劍氣，配合得很是默契。
終於，良久之後，仙人遺留的法寶，總算是讓他們給刨了出來。
拿著戰利品回到地面上，顧長生面色微微有些詭異。
他看著眼前的一塊牌子，出聲問道：「RPG，這就是你說的仙人法寶？」
「應該就是這玩楞，不過它這個造型，是有點狂野嗷……」
顧長生面前，放著一塊銹跡斑斑，剩下一半的牌子。上面的字跡已經難以辨認，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蓬」字。
牌子上面，隱隱有一絲不凡的氣息。
牌子的材質看上去很是不凡，如果放在幾千年前，絕對算得上是天材地寶。
划重點，幾千年前。
……
顧長生這才明白，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有保質期的。
幾千年過去，仙人的法寶，保質期明顯過了。
於是，一人一劍廢了大功夫，最後找到了一塊廢鐵。
……
宋清歡走上前來，幫顧長生拍了拍身上的土。
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男人，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隨手丟掉手中所謂的「仙人法寶」，顧長生黑著臉邁步向前，繼續趕路了。
……
一個上午過去，顧長生站在小山包上，遠遠地望向遠方。
望山跑死馬，半天時間，目的地依舊遙不可及。
宋清歡原本提議運轉身法，加快一些速度，可卻被顧長生拒絕了。虛靈界內沒有靈氣，即使是補靈丹，但還是要時刻保持最佳狀態。
簡單估算了一下距離，顧長生轉身走下山包，來到了一個深坑面前。
探頭看下去，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的開口出聲：「已經是第七次了，你能不能丟掉幻想，現實一點啊？」
坑底，一把木劍正埋頭刨坑，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
半晌，劍靈有些失望的聲音從坑底傳來。
「這仙人的東西也不老結實啊，也妹多久，怎麼就全成渣子了呢。」
看著滿身塵土的木劍，顧長生以手撫額，沉沉出聲：「好歹也是世間罕有的劍靈，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整得和撿破爛一樣，丟不丟人啊……」
「那萬一要是有能用的呢……這玩楞誰也說不準啊。」
劍靈嘟嘟囔囔地出聲，顯得有些不服氣。
搖了搖頭，顧長生轉頭看向宋清歡，出聲說道：「這樣趕路太慢了，清歡你稍微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之後，他運轉身法，向著不遠處的草原奔襲而去。
宋清歡不明所以，在原地等待著顧長生。
不久之後，她遠遠地看到，有兩匹馬被人舉在空中，向著她沖了過來。
……
片刻過後，兩匹大青馬來到了宋清歡面前。
兩匹馬眼睛瞪得很大，馬臉上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清歡！我撿到兩匹流浪馬，它們想跟我走！」
……
宋清歡表情僵硬，眼神很是複雜地看了一眼顧長生，然後緩緩開口。
「長生啊，一匹馬有四條腿，你看它有一條腿想跟你走么？」
……
「流浪馬，沒有那麼多想法的，清歡別想那麼多了。」顧長生面色一尬，訕笑著出聲說道。
重新定義「流浪」。
這時，被他綁過來的馬有些緩過神了。
聽到顧長生的話，一匹青馬終於忍不住了，咆哮著出聲，語氣中滿是委屈：「跑不過你的，就都是流浪馬么！」
另一匹青馬接話：「我們不是流浪馬！」
從它的話中，顧長生甚至聽出了點世界觀崩塌的感覺。
……
皺起眉頭，顧長生看著兩匹青馬，小小地動用了一些小手段。
片刻過後，兩匹鼻青臉腫的馬再沒了半點不服，老老實實地馱著顧長生和宋清歡，向著遠處的大山跑去。
……
馬背上，顧長生摁住了想要去刨坑的劍靈，出聲威脅：「你再敢鬧著去刨坑，今天就不喂你靈氣吃了。」
「不刨就不刨唄，主銀你威脅我什麼玩楞。」劍靈悶悶出聲，終於老實了下來。
顧長生長嘆一聲，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輕輕拍了拍馬背，出聲說道：「跑快一點，早點到地方你們也好回家。」
……
座下青馬悲憤不已，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悶頭趕路。
這時，顧長生卻往馬嘴裡丟了一枚丹藥，然後說道：「好好跑，等到了地方再給你一枚。」
青馬還沒反應過來，丹藥就已經下了肚，體內靈氣隱隱多了一點。
它眼睛一亮，長嘯一聲后再次提速。
大棒加甜棗，在顧長生的恩威並施下，兩匹青馬四蹄如飛，速度快到了極點。
一天一夜過去，顧長生他們終於接近了目的地。
距離大山十里開外，兩匹青馬就停了下來，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前面是仙人舊居，不能過去的。」一匹青馬悶悶出聲，言語中隱隱有一絲尊敬之情。
顧長生眼神微微一眯，也沒多說什麼，從懷裡取出一個丹藥瓶來。
倒出兩枚丹藥丟給青馬，顧長生放他們離去了。
隨後，他轉身看向眼前的大山。
眼前的大山雲霧繚繞，高聳入雲，看上去宛若仙境。
顧長生從包里取出一身乾淨道袍，在山下換好，又再三吩咐劍靈不許亂說話。
然後，他拉著宋清歡的手，向前走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山腳的登山路前。
一條石徑蜿蜒而上，直通山頂。而在小徑入口出，一塊石碑靜靜地立在那裡。
由於年代久遠，石碑上蒙了厚厚一層塵土，掩蓋了下面的字跡。
顧長生運轉道決，一股清水衝擊而去，將石碑洗刷乾淨。
石碑頂部，「蓬萊」兩個字甚是顯眼。
顧長生微微點頭，看來他們的判斷並沒有出錯，此處大山，就是傳說中的蓬萊山。
石碑下方，是一句小詩。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仙途不負卿。」
顧長生呼吸微微一凝，愣了一下。
輕輕拍了拍宋清歡，他將老烏龜留下的魚竿從身後抽出，向前走去。木劍則是靜靜浮在半空，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步邁出，兩人踏上了石徑。
大概是太久沒有人來過，石階上滿是落葉，一片枯黃，顯得頗為冷寂。
踩踏落葉發出的聲音在山間回蕩，久久沒有停下。
不多時，顧長生他們來到了半山腰，看到了一間竹屋。
似乎是用材不凡，幾千年過去，竹屋依舊如初，沒有一絲破敗。
竹屋前有一個小潭，裡面的水早已乾枯，潭底的鵝卵石上也滿是灰塵。
顧長生突覺手中魚竿微微震顫。
他拿著魚竿走了過去，發現在潭邊放著一個小小的竹凳。
竹凳旁邊還有個竹子做的魚簍。
顧長生微微一愣，心下瞭然。大概，幾千年前，那仙人就是在這裡垂釣的吧。
想了想，他豎起劍指，一道清水憑空出現，很快就灌滿了水潭。
譚邊有一顆枇杷樹，亭亭玉立，一眼望不到樹頂。
微風吹過，樹葉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讓人頗感放鬆。
顧長生邁步走進竹屋，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屋內只有簡單的幾樣傢具，一張竹床，一張竹桌而已。
桌上放著一冊竹簡，顧長生走了過去，簡單翻閱了一下，看到了一句話：「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蓋矣。」
掩上竹簡，顧長生長嘆一聲，心情很是沉重。
他環顧一周，並沒有發現別的東西，就走出了屋門。
拉著宋清歡，顧長生繼續向上攀去。
越往上，山間林木越是繁茂，有溪水潺潺，向下流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山頂。
不同於星辰仙富麗堂皇的宮殿，此界仙人的宮殿，看上去很是尋常。
宮殿由青磚青瓦搭建而成，從外面來看和尋常住宅並無兩樣。
顧長生走上前去，輕輕推開了宮殿大門。
「吱呀」一聲過後，面前揚起陣陣塵土，顧長生看清了宮殿內的場景。
在他面前，有兩把竹椅相對放置，很是奇怪。
正當顧長生還在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個溫潤的聲音突然響起。
「過來坐，我等你很久了。」
顧長生向前看去，發現前方的竹椅之上，出現了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
男子轉頭看向顧長生，笑著開口：「不要拘謹，一道執念罷了，過來坐。」
顧長生沉默片刻，走了過去。
到了男子面前，他深吸一口氣，坐在了另一張竹椅之上，然後微微彎腰行禮。
男子卻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將一杯茶遞給顧長生，然後出聲說道：「你是要破局的人，和我行什麼禮，喝茶。」
聽到這句話，顧長生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男子卻並沒有出聲解釋，只是自顧自抿了一口茶，然後繼續開口。
「你出現在這裡，靈界和祖地，應該是重新相連了。」
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繼續說道：「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此界仙人，名曰蓬萊。」
雖然早已猜到，顧長生還是眼神一縮。
蓬萊仙抬眼看向他，眼神出現一絲期待，然後開口說道：「我想問問，別的靈界，有仙么？」
顧長生記得很清楚，同樣的問題，星辰仙問過自己一次。
沉默片刻后，他還是開口回答：「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尊仙，名曰星辰仙。」
「除了我這個廢物，只有米星道友成功了么……」
蓬萊仙語氣低沉了下去，喃喃自語了一陣。
半晌，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既然米星道友還在，就輪不到我來布局了。」
頓了頓，蓬萊仙繼續說道：「道果大概在三四日後成熟，小友記得採摘。此外，我留了些東西，小友若有需要，拿走就是了。」
不等顧長生道謝，蓬萊仙站起身來，竟然向他行了個道揖。
「還請小友出去以後，替我向舊友們致歉。我雖然佔據一處靈界，僥倖成仙，卻落得個道心崩塌身死道消，實在愧對舊友。」
蓬萊仙話語中滿是愧疚，長揖到地。顧長生不敢受仙人大禮，連忙彎腰回禮。
等他再抬起頭時，已經沒了蓬萊仙的痕迹。
……
這時，顧長生耳邊傳來宋清歡的聲音：「長生，愣著幹什麼，推門啊。」
他眼睛一縮，發現還站在門口。
顧長生有些恍然，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片刻，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大殿之內，兩把竹椅相對而置。
而在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兩杯茶，熱氣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