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無歡子
「你們一群憨批，給城管大隊丟人現眼！老子回去錘死你們！」
清晨，顧長生家的小院里，一隻小熊貓站在小板凳上，對著手機破口大罵。
顧長生被大蔥的罵街聲吵醒，伸著懶腰從屋裡走了出來。
看著暴怒的小熊貓，他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向宋清歡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宋清歡壓低聲音，出聲說道：「泰山那邊出事情了。說是有飯店無照經營，熊貓們去依法查封，結果在回家的路上，被敲悶棍打了一頓。」
顧長生表情一僵，不禁有些無語。
久疏戰陣，沉迷網路，大熊貓們已經廢到這種地步了么……
「反球嘍！從來都是我們城管大隊，敲別個悶棍勒。現在倒好，遭偷襲了嘛！媽賣麻花棒棒錘，老子馬上回去！」
大蔥說完，怒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看向顧長生，要他安排最快的直升機回泰山。
顧長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出聲詢問道：「你胸口的傷好了么，要不多待兩天？」
小熊貓拍了拍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表示已經完全無礙了：「好嘍好嘍，一點事情都沒得嘍。」
頓了頓，大蔥繼續說道：「老子得趕緊回屋頭一趟，不然城管大隊臉都丟光嘍。」
顧長生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拿出手機，幫大蔥安排好了直升機。
不多時，直升機安排好了，顧長生他們來到了停機坪。
王無敵已經等在這裡，看到小熊貓之後，擺了擺手。
大蔥歸心似箭，蹭得一步跳上了直升機，然後轉過頭來和眾人告別。
「大生，有空來屋頭耍嘛，帶上婆娘和幺娃兒！」
顧長生聞言不禁一笑，似乎每一次告別，小熊貓的台詞都差不多。
他向著大蔥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直升機緩緩升起，向著泰山方向飛去，從顧長生的視線中完全消失。
安安撅著小嘴，小聲地嘟囔著什麼，顧長生側耳傾聽，好不容易才聽清楚。
「還沒摸到蔥婆婆的耳朵，好可惜啊……」
不愧是我家的小朋友，從小就胸有大志。別的小朋友最多擼擼貓逗逗狗，安安直接想摸半步獸仙異獸的耳朵。
顧長生心中暗暗感慨，和宋清歡打了個招呼之後，轉身向著藏經閣走去。
不多時，他來到了閣樓外。
打開閣門，簡單地清掃一番后，顧長生將工具放回原位，邁步走上二樓。
翻開一冊道決，顧長生走馬觀花，一目十行。沒多久，他合上竹簡，閉上眼睛微微運轉靈氣。
半晌，他睜開眼睛，低聲自語：「和大衍術相比的話，普通道決，確實沒什麼難度啊。」
將竹簡放回去，顧長生目光在書架上隨意一掃，眼睛微微一亮。
他伸出手去，從一個書架角落裡拿出一冊竹簡。
「無歡子修行錄」幾個大字映入眼帘。
顧長生對無歡子這個名字，印象很是深刻。之前也看到過這冊竹簡，不過並未細細翻閱。
拿起竹簡，他看了起來。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如上。」
「如上。」
……
「無歡啊無歡，你怎能如此懈怠！你忘了修行的本心么！哦，修行本心就是延年益壽，多聽幾年小曲啊？那沒事兒了。」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看著眼前的修行日記，顧長生不禁面色一黑。這個叫無歡子的前輩，對美色的執念很深啊……
顧長生繼續向後翻去，卻發現整本竹簡都沒記什麼正經事。
什麼「艷娘又豐腴了不少，手感真的很好」；什麼「阿青還是小了些，不過吃慣了鮑魚，換白蝦嘗嘗也不錯」；什麼「盈盈一握，值得玩味」……
顧長生看得眉頭緊蹙，完全不解其意，但卻看得很是入迷。當看到新奇的姿勢時，他甚至很用心地記了下來。
陽光透過窗子打在他的臉上，顧長生表情肅穆，周身散發著深層學術探討的光輝。
……
帶著批判性的眼光，他看得很是仔細。良久，顧長生翻到了最後一頁。
然後，他眼睛一眯，不禁有些疑惑了起來。
不同於之前的畫風，最後一頁只有兩行字。
第一行：「玉清宮裡風波平，今日方知我是我。」
第二行：「人間無趣，故友無蹤。罷罷罷，我先往天上去也。」
而在這兩行字后，整本修行錄到此結束。
是酒後狂言么？顧長生很是疑惑，有些不是很理解。
沒有多想，他將竹簡放回原位，然後看了眼時間。
今天和王無敵約了打麻將，顧長生看時間快到了，就走出了藏經閣。
鎖好閣門，顧長生向著老人屋子走去。
等到了的時候，他發現書誠已經到了，臉上洋溢著獃獃的笑容。隔著老遠，可顧長生還是問到了那股戀愛的酸臭味。
而小道士身旁，李玄安也一改往日的死人臉，手裡拿著一把長劍，嘴角罕見地向上翹去。
「玄安道兄今天心情不錯啊，最近阿檸沒打你么？」顧長生走進屋子，隨口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玄安眉頭一皺，卻並沒有回答，而是劍指微微豎起。
他手中的長劍瞬間騰空而起，靜靜地漂浮著。
感受著長劍的靈動，顧長生有些驚訝地問道：「劍靈？」
李玄安滿意笑了笑，然後微微點頭：「可能是劍靈年幼，所以尚不會說話。」
聽到他的話，顧長生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木劍。
自從上次渡劫，劍靈主動護主，擋了幾道劫雷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過動靜了。
星辰仙告訴他，劍靈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短暫一兩月，長則一兩年。
見顧長生看著自己的佩劍，李玄安眉頭微皺，意識到了什麼。隨後，他將懸在半空的長劍收回，主動坐在了麻將桌旁。
剩下三人隨之入座，牌局開始。
看著書誠，顧長生突然想到了，剛剛看到的無歡子修行錄。
小道士遍覽群書，應該是有些了解的。
於是，顧長生出聲問道：「書誠，你有聽過無歡子這個名字么？」
結果不等小道士出聲，倒是王無敵先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大概幾千年前，玉清宮的宮主。」
頓了頓，老人繼續說道：「也是唯一一位莫名失蹤的宮主。」
顧長生聞言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他正準備說話，卻感覺周邊靈氣一陣激蕩。
桌上四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開始調整體內靈氣。
良久，狂躁的靈氣平息。顧長生緩緩睜眼，出聲說道：「蓬萊界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情，新的虛靈界，這麼快就出現了么……」
……
半日後，五台山下。
玉清宮眾人看著眼前的巍峨大山，都有些被自然偉力所折服。
顧長生看著山間的雲霧，眉頭微皺。
他走到王無敵身邊，思慮再三還是低聲說道：「我覺得，這次虛靈界有些古怪。」
頓了頓，顧長生繼續說道：「我建議渡劫以下的修士，就不要進去了。」
出乎他的意料，老人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命令李玄安帶著人後撤。
雖然心有不甘，可李玄安還是照做了。
不多時，山腳下只剩下四個人。
王無敵，頑痴道人，躺平居士，還有顧長生。
幾人聚在一起，約定好進去之後，第一時間在虛靈界內的五台山處集合。
……
同一時間，虛靈界內，有聲音響起。
——「此界之內，你們能動用渡劫修士的力量，各位道友一切小心，不要陰溝裡翻船。」
「無歡道友放心，獅子搏兔尚用全力，這個道理我們還是懂的。」
……
界外，靈霧突然向外翻湧而去，瞬間將幾人淹沒。
顧長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虛靈界。
下一秒，他臉色微變，體內靈氣瘋狂運轉了起來。
在他面前，出現一個渡劫氣息的男子。
詭異的是，男子的臉不斷變換，似有千般面孔。
片刻，他的臉逐漸定型，不再變化。
看著他，顧長生眉頭劇跳，心中滿是不祥預感。
顧長生面前，男子頂著無爭道人的臉，笑著出聲：「我說過，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眼睛猛得一縮，顧長生沒有任何猶豫，悍然出手。
玉清劍訣用得無比果決，一道璀璨的劍氣斬了出去。
他用盡全力，沒有一點藏拙的想法。
畢竟，面前的是一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