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撞擊!未能改變的宿命!
發生在底層壓載艙的爆炸,雖然僅僅只是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然而,潛艇封內閉狹窄的環境,卻使得爆炸聲在通道內瘋狂回蕩。
巨大的爆鳴聲在經過無數次的折射之後,傳遞到距離最近的孟雷等人耳中,簡直就像是手雷在耳邊炸裂。
隆隆轟響從耳膜傳遞到神經,震的幾人頭暈目眩,腦袋瓜子嗡嗡的。那一瞬間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遠去。
意識中只剩下了強烈的耳鳴與恍忽,眼前白光直冒,連身體協調性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十多秒鐘過去了。意識逐漸的恢復,金屬艙壁冰涼的觸感,透過貼身的便衣將刺激傳遞到神經中樞,喚醒了孟雷的觸感。
他下意識的穩定住身形,使勁晃了晃腦袋。輕微的刺痛傳來,大腦還是有些茫然。
片刻后,身體的各項感官逐步回歸,各種嘈雜的呼喊聲,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逐漸的擴大,回蕩在耳邊。
「快,這邊!」
「報告,壓載艙a隱患已清除,丘腦……消滅了……」
「來人,壓載艙b漏水了,拿焊接工具過來!」
「隊長,前面還有一個白細胞,小心……」
「殺!」……耳機里,艦隊公共通訊頻道內亂糟糟的一片。除了其他幾艘護衛艦上各部門人員的彙報聲之外,西蒙幾人的喊殺聲,也相繼不斷的響起。
眾人各說各話,亂的簡直跟菜市場一樣。這樣的情況,是包括孟雷和其他幾名艦長在內,之前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起初為了方便指揮溝通,孟雷並沒有以每艘潛艇為單位,將通訊頻道詳細的劃分到每一個個體。
因為當時誰也沒有料到,艦隊會突然間發生如此的變故。加上這次的丘腦寄生事件變起倉促,當時他也顧不上再去進行調整了,於是就出現了眼前的這種情況。
強烈的恍忽感伴隨著紛雜的吵鬧聲襲來,孟雷在恢復了感官意識之後,當即就覺得一陣頭暈噁心。
他急忙把耳機去掉,蹲在原地大口呼吸了幾下。等狀態稍微有所好轉之後,這才又把耳機帶上。
這個時候,就聽到耳機里和通道的盡頭處,不斷傳來霍野的呼喊聲。
「司令,我們這邊已經搞定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手雷隨機爆炸所產生的效果還不得而知,他也不清楚現在壓載艙內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低聲回應了一句,孟雷從地上起身。他強忍住胸腔內因噁心所帶來的嘔吐感,扶著艙壁跌跌撞撞的跑向不遠處的壓載艙入口。
此時此刻,壓載艙的艙門已經自動閉合。但由於剛才爆炸發生時,艙門仍處在開啟的狀態,不免有大量的海水從中激蕩而出,灑的甲板上濕漉漉的一片,到處都是水跡。
一路踏著冰涼的海水來到壓載艙門口,抬手按動按鈕將艙門打開。下方的黑暗中,潮濕而冰冷的水氣撲面而來。
那幾乎灌滿了整個壓載艙的海水,隨著船身的起伏而不斷晃蕩。孟雷從一旁鑲嵌在走廊艙壁上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支強光手電筒,急忙朝著壓載艙內部定睛看去。
雪白的光柱撕裂了黑暗,幽深的艙室內,此刻一片渾濁。手電筒燈光掃過之處,可以看到大量的血肉碎片,混雜著洋流當中被水泵吸進來的沉積物,以及紅白相間的花朵殘肢,隨著水流激蕩而瘋狂的翻湧沸騰。
整個一號壓載艙內,猶如一片被血色汪洋所包裹的屠宰場,令人頭皮發麻。
隱約間,孟雷甚至能夠聞到冥冥之中,由思維腦補出的一股血腥與腐爛交織混雜的惡臭,在空氣中肆意的瀰漫。
這三枚手雷的爆炸,看樣子似乎起到了不錯的效果。即便沒能直接將寄生在水泵上的丘腦核心器官給摧毀,至少那些含包待放的花蕾,被爆炸所造成的傷害破壞了大半。
「一波不成就再來一波,反正最大的威脅已經消除,這些花骨朵全都淹沒在了海水中,無法再通過空氣傳播真菌孢子了……」孟雷深吸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憑著記憶,他將手電筒的燈光朝著主水泵所在的位置照射而去,查看核心器官的狀態。
血肉涌動之中,海水一片模湖。不過,海蝗號的壓載艙本就不是很大,比那艘e級運輸船的艙室,面積起碼小了一半。
明亮的光線照射過去,很容易得到反射。哪怕視野不是特別清晰,孟雷也依稀能夠看出,那朵寄生在主水泵上的巨大霸王花,體型縮水了至少三分之二。
有超過一半的本體都被摧毀,絲絲粘液如血漿一般從斷口處流出,十分的粘稠,隨著水流肆意飄散。
顯然是遭受到了重創!見狀,孟雷頓時長舒口氣。
「看來這次運氣還算不錯,不用再重複一遍之前的操作了。」久違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孟雷收回目光,沖耳機里說道:「搞定,一號艙這邊也解決了,危機解除!」聞言,霍野興奮的喊聲再次響起:「太棒了!我就說咱也不能那麼點背,第二次出航就折在半道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僥倖避免了變成
「植物人」的命運,霍野情緒異常激動。在經歷過了融岩前哨站的九死一生之後,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心態好像並沒有太多的成長,依然動不動就咋咋呼呼,情緒很容易出現大幅的波動。
相比起來,孟雷就鎮定的多了。直到此刻他也沒有放鬆警惕,謹慎的說道:「先別急著高興,這些丘腦器官並沒有那麼容易根除,穿好潛水服再下去檢查一下,把所有的寄生物徹底清理乾淨,以免留下隱患!」孟雷素來都是謹小慎微的性格,雖然有時候會因為經驗不足而麻痹大意,導致危機出其不意的降臨。
可相對來說,一般情況下他考慮的都比較周全。尤其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通常會反覆確認,直到隱患徹底清除。
話音落下,耳機里傳來霍野和霍克的應答聲。兩人立刻跑到潛水服立櫃那裡,費勁吧啦的穿戴好潛水服,帶上等離子切割器,一頭扎進了滿是丘腦碎片的壓載艙之中。
簡單交代了兩句,海蝗號的危機解除,孟雷也沒再參與後續的收尾工作。
轉身回到艦橋指揮室內。通過公共通訊頻道了解了一下另外幾艘船的現狀,孟雷發現,局勢基本已經穩定了下來。
說到底,艦隊的航行路線都是一樣的,感染丘腦孢子的時間也相差不多。
海蝗號上的丘腦核心器官沒來得及發育完全,尚未朝空氣中釋放孢子,那麼另幾艘船上的情況也是一樣。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這場丘腦危機很快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沒能真正的爆發。
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彙報聲,孟雷坐在艦橋指揮室內的真皮座椅上,燃起一根香煙,深深的抽了一口。
久違的辛辣感覺在臟腑間遊離,直至此刻,他仍是感到后怕不已。這一次得虧是有吉娜的提醒,讓他發現了隱藏在身邊的安全隱患。
否則的話,一旦任由丘腦核心完成進化,向空氣中噴射出致命的真菌孢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如果等他自己發現潛艇的異常,再著手去進行處理,那事情早就晚個球了,根本不可能再出現任何轉機。
到時候,整個艦隊恐怕除了西蒙他們幾個出艙作戰的人員之外,將會直接全軍覆沒。
而西蒙他們在無人提醒的情況下一旦登船,只怕也會是同樣的下場。不得不說,吉娜這個容貌艷麗的美女船醫,這次是立了頭功了。
只不過,想起吉娜當時那懶散且悠閑的態度,孟雷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這個女人表現的實在是太古怪了。從她的言語間不難發現,這個女人似乎早就察覺到了潛艇已經被丘腦真菌寄生,但她卻一直都沒有透漏出任何的消息。
直到災難即將降臨的最後關頭,她還有心情和孟雷賣關子,抽絲剝繭的去引導他發現真相。
對於有可能會遭到丘腦感染這件事,她表現的相當隨意,沒有任何的緊張。
始終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悠閑姿態,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感染似的。
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絕不會像她那樣。
「雖然這娘們本身就不太正常,可她的反應還是有點蹊蹺,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孟雷眉頭微皺,坐在椅子上暗自沉吟。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這會他的思緒有些雜亂,不是特別的清晰。哪怕是發現了吉娜有問題,可他也無法理清頭緒,抓不住問題的核心。
這時,就在他低著頭傷神煩惱,試圖回憶起更多的線索,挖掘出吉娜身上的秘密時。
耳機里,西蒙等人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該死,還是晚了一步!」
「撤,快撤!那艘船砸下來了,別被埋在了信標站里,先出去!」
「噢上帝,這實在是太糟糕了,快跑啊!」……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劇烈的喘息,西蒙那邊似乎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所有人都開始變的慌亂起來。
孟雷當即也顧不上去思考吉娜的事情了,連忙沉聲問道:「西蒙,你那邊什麼情況?!任務完成了沒有?」斷斷續續的咒罵聲傳來,西蒙的聲音夾雜在中間,語氣沉重的道:「船長,信標站內的丘腦核心已經被破壞掉了,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沒能及時阻止血肉槍的二次發射,還是被它給打了出去,把幽靈船給拽下來了……」聞言,孟雷心裡頓時一咯噔。
他急忙扭頭看向一旁的聲吶顯示屏,就見遠方那艘原本已經停止下沉的幽靈船,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向下墜落而去。
巨大的船身如一座小山一般,低垂在信標站的正上方,緩緩下沉。兩者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即將進行親密的接觸。
這樣的情況,令孟雷始料未及。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宿命的枷鎖沒能因努力而被打破,命運的軌跡沒有改變,一切似乎早已註定。
如果是剛才,聽到這個消息的孟雷,或許會感到萬念俱灰。可在從死神的手中又一次撿回一條小命之後,他的心態隱隱發生了一些改變。
至少現在還能活著,沒有被丘腦寄生感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至於幽靈船與信標站的撞擊,是否會造成難以修復的損傷,從而令他們迷失在這片黑暗的深海之中,已經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哪怕那希望十分的渺茫,也比知道最終的結局后,在絕望與痛苦中無助的等死要強。
當下,孟雷深吸口氣,並沒有責怪西蒙,反而安慰道:「沒事,只要你們沒有出現傷亡就行,撞就撞吧,先回來再說,反正丘腦核心已經被破壞掉了,不會再繼續進化生長,咱們有的是時間想辦法。」孟雷的寬容,令霍野十分的感動。
他原本就有些自責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慚愧了,覺得自己辜負了孟雷的信任。
不過他也清楚,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有什麼話都得先等脫離了危險再說。
沉聲的應了一句,西蒙不再多說,當即率領著幾名作戰人員,迅速從信標站內撤離了出來。
幾人前腳剛走,懸停在信標站上方的龐然大物,便在黑暗中轟然墜落。
巨大的船身在第二發血肉之槍活性喪失之前,被狠狠的拖拽了下來,與信標站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這個過程十分的安靜,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從信標站內逃離出來的幾人,甚至都不知道撞擊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也就是位於艦橋指揮室內的孟雷,通過聲吶顯示器清晰的看到,那代表著e級運輸艇與信標站的圖標,在某一刻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
下一瞬,信標站的結構外形,立刻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看樣子,似乎是發生了坍塌,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被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