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宋助理蹲在喬求腿邊,仰著頭看喬求的眼,說了現在的機場位置,然後繼續道:
「暫時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飛,要給哥哥打個電話嗎?」
喬求這次回來的挺突然的,本來就是要給江展心一個驚喜,要是被江展心通過來電訊息知道位置就不好了,喬求低低笑了兩聲,道:「不要,讓他等會兒我。」
宋助理仔細觀察喬求,發現他情緒穩定,因為睡眠充足,臉色也很好,透露出年輕人特有的活力。他頓了頓,開口說: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嗯?」飛機上的氣溫非常舒服,喬求掀開身上的薄被,「說啊。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啰嗦。」
宋助理哇的一聲摟住喬求的腿,喊道:「出事了,主子,咱們那邊兒出事了。」
喬求臉色一變,問:「我哥怎麼了?」
「不是你哥。」
「我家?」
「沒事。」
「我……我養的魚?」
「也沒事。」宋助理不愧是長時間跟著劇組的,演技提高的特快,情緒說來就來,看的金助理在一邊特別無語,很擔心喬求會不耐煩。
聽說江展心沒事後,喬求就不再擔心,反而好脾氣的掰宋助理摟著自己腿的手,見實在掰不開,便不再計較,耐心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宋助理一邊罵一邊把事情講了,自己還顯得特別委屈,雙目通紅,哽咽道:「太欺負人了,這讓我們怎麼做人?我和金哥沒照顧好你,以後沒法在道上混了。」
喬求倒是很冷靜,認真聽完宋助理說的話后,還開玩笑道:「你別瞎說,什麼在道上混,道上的人要你嗎……好吧,我知道了,就這事兒?」
宋助理點點頭。
「那沒什麼,等我回去再處理。」喬求擺擺手,「把我的書給我拿過來,你們倆也別在意了,不會讓你們沒有面子的,放心。」
「……」金助理就顯得特別彆扭,一聽喬求這話,小跑著把喬求書包里裝得以及拿了過來。
喬求一邊看書一邊往嘴裡塞東西吃,吃的並不認真。如果江展心在身邊,就會接過喬求手裡的東西,自己用手喂他,防止喬求一不小心吃太多。
當喬求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冰鎮過的水果刺的他腸胃隱隱作痛,喬求開始深切懷念江展心在自己身邊的日子,看書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乾脆放下手上的書,看著窗外思考。
宋助理是比較了解喬求的。
在喬求聽到國內的新聞時,如果旁邊的人安慰喬求,說『沒關係,我們都知道你沒做錯什麼』……諸如此類,即使是善意的,喬求也會覺得不耐煩,他是很討厭來自除了江展心以外的憐憫的。
而如果表現的恰恰相反,將一切都說得格外悲觀,乞求喬求的幫助,那麼他就會堅強起來,默默把一切責任都扛到自己肩上。
宋助理知道喬求是享受其他人向他尋求幫助的,所以才不顧金助理的勸阻,執意將事情完整告訴喬求,等待喬求做決定。
喬求是什麼表示呢?他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大多數人都不會因為陌生人的看法而傷心難過,喬求早就知道不會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只是沒想到出道這麼短時間,就遇到極端的例子。這也側面說明喬求火得到底有多麼迅速,簡直讓人眼紅。
可看兩位助理表現得好像天都塌了一樣,喬求也只好做出一副事態嚴重的表情,其實第一個想到的是,江展心會不會知道?
一想到江展心,思緒又忍不住飛到其他地方,啊,好想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這樣想著,喬求到底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答案是隨遇而安,看看江展心是什麼態度吧。
倒是和趙鴻經紀人不謀而合。喬求就沒覺得這算個事兒。他骨子裡還有那種寬容的天真,這大概與喬求的前半生有關,他見過太多的白眼和冷遇,這種到不了喬求面前的侮辱,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幸好沒再等多久,很快飛機繼續飛往終點,喬求下了飛機后,迎面感受著熱烘烘的強風,被風吹得劉海亂飛,他左手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右手夾著手機,給江展心打電話,言語興奮的說:
「哥!我快到家了,你有時間來接我嗎?」
江展心在給喬求打電話時發現他關機,就知道他肯定連夜趕了回來,所以他人早就在機場附近等候,聽到喬求的聲音,開口道:
「有,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你說什麼?」江展心的聲音太低,喬求聽不清楚,大聲反問。
江展心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喬求大概是跑了起來,他凌亂的喘了一聲,對江展心喊了聲:「我等你!」
然後迅速掛斷了電話。
江展心知道喬求大概是遇到粉絲,也不著急,將手撐在方向盤上,耐心等了起來。
這次等的時間有些長,喬求從宋助理中轉的車上下來,見到江展心時,表情一瞬間從有些低落變成歡快,上車后一把握住江展心的手,說:
「你真的來了,太好啦,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想回家給你個驚喜呢。」
「你在我面前我就很歡喜了,感謝所有,……讓你平安回到我身邊。」
喬求笑眯眯的看著江展心,道:「好吧,回家,出發。」
江展心鬆開手剎,掛上前進檔,動作流水一般,一邊踩油門,一邊問:「累不累?我帶你出去吃飯。」
「有點累,」喬求如實說,「機場里人好多,我的鞋子都差點被人拽掉。來的記者比較多,有不少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說完,喬求側過臉去看江展心的表情。
江展心表情淡淡的,但皮肉下的牙齒緊緊咬合,扯得肌肉輕微拉伸。
喬求伸手去摸江展心的臉,問:「江展心,你聽說那件事了嗎?你很生氣嗎?」
江展心笑了起來,反問:「我應不應該生氣?」
喬求已經很久沒見過江展心這種狠戾的眼神了,竟然有些懷念,忍不住想去摸摸江展心的睫毛。
江展心閉上一隻眼,任由喬求摸了,等他把手縮回來,才道:「我開車呢。」
「所以我不能摸你嗎?」喬求頓了頓,說,「你身上有種大叔的味道。」
「……我是老了嗎?」
「不,你抽了太多煙。」喬求說,「除了社交場合,我好久沒聞到這種煙味了,所以聯想到了大腹便便的有錢人。」
江展心沉默地打開車窗,猶豫了一下,說:「我回家就洗澡。」
「你不要太著急。」喬求說,「我在飛機上睡了好長時間,讓我來開車吧。」
江展心心裡那種焦躁的感覺慢慢的就在這簡短的對話中消散了。
仍然是他開車,到家時,喬求用手捧著江展心的頭,嘴唇幾乎貼在對方的額頭上。
「江展心,你知道嗎……」喬求說,「就像是我說的這樣。你以前吸煙,現在繼續吸煙,我不會放在心上。我以前被人責罵,現在偶爾遇到委屈的事情,你也不必太生氣。」
儘管喬求的安慰比較另類,還無意識的損了江展心一把,可江展心覺得特別好,低嘆一聲,把頭埋到喬求的肩膀上。
江展心慢慢說:
「……我是看不得別人欺負你的。為什麼要當演員呢?」
「因為想啊。」喬求摟著江展心,說,「我想拍戲。如果這是拍戲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那麼我會照單全收。我並不在意,江展心,真正讓我重視的東西……」
喬求閉上嘴不說話了,不好意思的別過頭,耳朵紅紅的。
江展心『嗯』了一聲,把手放到喬求的口袋裡,看起來像是家裡養熟了的老貓,顯得格外溫順。
江展心的溫和從來只展現給一個人看,顯得人畜無害。要是見識過江展心雷霆手段的人,決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鬧事的男子姓白,今年三十二歲,但疏於保養,長得很顯老,看起來竟然有四五十歲的樣子,旁人都喊他『老白』。
那晚老白拿一桶雞血潑到喬求的巨幅海報上后,被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他也知道可能會惹麻煩,在家躲了大半個月,見左右沒事後,就悄悄來到遠處的賭場。
老白也是怕被人發現,來了遠處這家並不熟悉的賭場后,坐在老虎機前無聊的玩了一會兒后,很快就被前方熱鬧而嘈雜的聲音吸引了。
老白踮著腳尖,擠到前面,就看到一個蒼白而修長的青年,手裡摸著一副牌,青年的動作老練而優雅,眯起眼睛不太認真的看牌,他高高瘦瘦的,好像剛從學校里出來的大學生。
然而旁邊熱鬧聲音竟都是對這個學生的驚呼,學生旁邊的籌碼像是山一樣高,大筆的輸出去,大筆的贏回來,流通的數額大的驚人。但無論是輸還是贏,都不能讓青年動一下眉毛。
他只是由著自己的想法出牌,當老白走到這邊看時,青年又狠狠輸了一筆,桌子上的籌碼都被人拿走不說,又填了一張支票。
這是誰家的闊公子啊?老白看到支票上的數字時,感受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壓力。倒是聽到旁邊的保鏢喊他『付少』,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哪個付家有這麼深厚的根基。
旁邊有人開始勸:「年輕人,怎麼賭這麼大?」
青年人冷淡地說:「一點小錢,輸了也沒關係。」
旁邊的人聽到年輕人這樣說話,又是一陣驚呼,且不說這是剛開不久的賭場,就算是設備完善的高極場所也少見這樣豪爽的人。
聽了這話,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都被不輕不重的撓了一下,痒痒的。
老白看著年輕人的眼神就有些心動,像是看著一隻肥羊。
青年人細長的眼睛隨意朝那邊看了一眼,表情平靜,像是醞釀著風暴前的海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