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商販
見古晴雪一副「不知道歸元丹是什麼」的反應,張飛揚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破舊的小瓶子,將一顆白色的丹藥放在了手心。
只見這丹藥通體雪白,似是一顆雪球一般晶瑩剔透,還有絲絲縷縷的白氣散發出來,籠罩著丹藥,看上去,讓這丹藥增加了一層神秘色彩。
古晴雪雖然不知道歸元丹是什麼玩意,但美目一瞥,見到張飛揚肉疼的反應也知道,這東西絕對很珍貴,好奇的追問了起來。
歸元丹本來就是煉丹部的古籍裡面記載的東西,沒什麼好隱瞞的。
張飛揚坦率的和盤托出,從名字命名開始,一直到最後的療效,以及煉製的難度都給古晴雪詳細的解釋,希望她能明白這顆丹藥的珍貴。
古晴雪聽完,果然心動的美目一亮,素手一抓,忍不住放在自己手心左瞧右看,細細把玩,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見她越看越喜,眉眼間的笑容越來越多,張飛揚壓力大減。
看來,這歸元丹果然足夠有分量。雖然我只有這一顆,剛剛煉製出來,就不得不送人,具體什麼療效,我自己也沒機會體驗,但和不能參加比武大賽的懲罰相比,還是值得的。最多以後,等療傷丹的需求量不是那麼大的時候,再重新煉製一顆好了。
想到這裡,他鬆了一口氣,正要詢問古晴雪的答覆,突然間,古晴雪卻似是一眼將他的心思看穿了一般,笑著看了他一眼,又將歸元丹送還到了他的手裡。
這可讓張飛揚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因為,此時古晴雪的臉上明顯是一副依依不捨,不願意將歸元丹還回來的樣子,既然如此,她幹嘛又把丹藥還回來呢?
他哪知道,就在古晴雪看中了歸元丹,把丹藥放在手裡把玩的時候,看似是對歸元丹已經沉迷,一副什麼事情都好商量的樣子,其實只是古晴雪故意裝出的樣子罷了。
她冰雪聰明,一直都很清醒。
見張飛揚送來了如此貴重的歸元丹,古晴雪的心裡反而升起了更深的擔憂。
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以張飛揚剛才開出的條件,可以換一顆歸元丹。最多最多,只能換一顆療傷丹。
那張飛揚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為了完成宋翠芙下發的任務?通過那些只有十年以上的普通藥草,去煉製歸元丹?
古晴雪沒經過煉丹部,也沒親自煉製過丹藥,但煉製一枚歸元丹必須要用百年以上的藥草,這卻是常識。
她在進入採藥部的第一天,大師兄就告訴過她。
這也是整個採藥部的所有外面弟子都需要牢記的準則。
既然如此,張飛揚要那麼多沒用的藥草,又有什麼意義?
出於這樣的考慮,古晴雪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可能性。
張飛揚若是把這些沒用的藥草全部堆積在煉丹部的庫房裡,然後,一把火再把還沒用完的百年藥草全部燒掉。
如此一來,等需要上交丹藥的日期到了。
他說之所以無法完成任務要求的量,全是因為採藥部的人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將時間都浪費在採集這些沒用藥草的事情上。
宋翠芙到時候興師問罪的話,豈不是自己和整個採藥部的人都要遭殃?
當然了。
張飛揚要真這麼做了,他和煉丹部的弟子自然也肯定少不了懲罰。
但他這麼的話,卻等於把最大的責任拋給了自己這邊啊。
就算真受到懲罰,那他和煉丹部那邊受到的懲罰也肯定沒自己重啊。
想到這裡,古晴雪才算弄明白張飛揚突然來找她的意圖,以及為什麼會願意送給她如此貴重的歸元丹一顆。
因為,邏輯很簡單。
別看歸元丹貴重的很,但再貴重也是丹藥,只要花費足夠多的時間和足夠多的藥草,就可以煉製出來。
而參加比武大賽的資格卻是多少顆歸元丹都換不回來的。
她要是一時失察,真答應了張飛揚,拿了丹藥,等於是中了張飛揚的毒計,掉進了張飛揚提前挖好的火坑裡。
她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了。
不過,她也不希望和張飛揚翻臉,畢竟,至少在她真正進入內門以前,和煉丹部的弟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還要繼續相處,要是鬧僵了,會有很多的不方便。
正是出於這樣幾方面的考慮,古晴雪只是把歸元丹送給了張飛揚手裡,卻不說破張飛揚的心思,笑著擺擺手,委婉拒絕了張飛揚的提議。
「張飛揚。我很想幫你。但實在對不起。採藥部的弟子都是我的師兄和師姐。你別看現在我做上了頭領,但是讓我去命令他們做這做那。其實,我是命令不動的。」
「那你可以試著和他們商量商量嘛。」張飛揚看得出來古晴雪對歸元丹還是很喜歡的,不願好不容易想出的妙計就此作罷,試著提出建議,再爭取一下。
古晴雪卻搖了搖頭,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不行啊。最近這段時間,我們採藥部的大師兄剛死,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穩定。師兄和師姐都想好好靜一靜,趁機休息休息。要是讓他們現在繼續工作的話,就算是商量也會觸怒他們的。我可不能這麼做啊。到時候激起了所有師兄和師姐的不滿怎麼辦呢?」
她可真不愧是冰雪聰明的人。
這段話的半真半假,借題發揮。
張飛揚聽得心中鬱悶,根本分辨不清真假,但想了一下,還是不願放棄,沉吟片刻,擺出了一副和她站在同一戰線,願意共同抗敵的態度,將了她一軍。
「可現在我們煉丹部的藥草已經用的差不多了。你們要是不工作的話,我們沒有材料煉製丹藥,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我們兩個都要倒霉。你就不擔心這個嗎?要不這樣。你要是不能說服他們,你帶我去見見他們。我來試著和他們說說。」
古晴雪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保持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見張飛揚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她越看越是鄙視。
張飛揚。你也太過分了。為了害我。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我都已經拒絕了你兩次了。你為什麼就是聽不出來,不知好歹呢?難道真的要我撕破臉皮,和你攤牌嗎?
但思慮了片刻,她還是不願把事情鬧的太不愉快,嘆了一口氣,似是訴苦一般,硬是從眼裡擠出一滴眼淚,演起了戲來。
「張飛揚。我求求你了。這件事,我真的不能幫你。求你不要再刁難我了,好嗎?我要是讓你去和師兄和師姐談,那我以後就別想待在採藥部混了。至於你要求的藥草,我會儘快動員大家早點開工,恢復供給的。」
此逐客令一出,張飛揚明白了,自己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不管古晴雪是出於什麼理由,總而言之,她這裡的路是走不通了。
既然如此,繼續留在這裡,自然也就毫無必要了。
張飛揚拱了拱手,一轉身,離開了採藥部。
周一仙正等在門口,見張飛揚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失落,登時上前問了幾句,想弄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飛揚卻沒有把周一仙卷進來的心思,只瞧了這位好友關切擔憂的眼神,心裡就溫暖了不少,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隨便編了個理由,回到了煉丹部。
重新關上大門,回到小屋以後,他才卸下了偽裝,躺在床上,把古晴雪的膽小怕事狠狠咒罵了一番。
但剛抒發完了心裡的不快,想起這一次的任務時間越來越緊迫了,暫時還沒有可以替代的方案,他又很快皺起了眉頭,發起愁來,只覺得彷彿走到了一條死路之中,希望渺茫,一種山窮水盡的感覺填滿了全身。
張飛揚很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平靜下來以後,坐了起來,拿出靈石境,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樣子。
果然。
此時,鏡子里的那張臉,有些頹廢,看不到希望。
張飛揚自嘲的笑了笑,剛收好鏡子,打算硬著頭皮,重新開始思考新的方案,卻是心中一動,通過剛才的那面靈石境想到了凡人世界。
再略一深入,聯想了一下,他已經重新鼓起了信心,臉上因為興奮,頹然一色一掃而空,重新擁有了神采。
當天晚上,他就去了庫房,推了一輛大車,將庫房裡不多的百年藥草全部裝上,出了火狐宗,連夜趕去了曾經打造靈石境的小鎮,並趕在早市起來以前,擺了個攤位,彷彿凡人世界里的普通商販一樣,開始邁力的叫賣車上的藥草。
「嘿!各位父老鄉親,大爺大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手裡的這棵天靈草可是有200年的藥性了……這是山羅草,有300年藥性……」
這些凡人們哪見過這些珍惜的玩意,尤其是一些年長的大夫,知道了張飛揚的叫賣,登時一個個聚攏過來,仔細的檢查,確認竟然都是真的玩意,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壽,都一個個彷彿不要錢似的,拋出高價,掏出銀兩,要搶下張飛揚手裡的藥草。
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張飛揚笑著一手收錢一手交貨。
忙活了一個上午,終於把所有貨物都賣完了以後,他從裡面掏出幾兩銀子,租了一輛馬車,然後,又花了十幾兩雇傭了幾百個流浪漢,讓他們去小鎮附近的山裡儘可能多的採集十年以上的無用藥草。
這些人自然無不響應。
畢竟要採集的藥草可都是山上隨處可見的,生長的地方也不是很危險,張飛揚只要求量,而不管這些藥草到底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的。
這些藥草平日里對凡人世界的大夫來說也都用處很少,很多時候,就和普通路邊的野花一樣,無人問津,即便論斤賣,那也不值幾個錢,現在張飛揚卻突然開出高價要收購這些無用的東西,哪會有人拒絕這種既輕鬆,又穩定的賺錢方式。
何況,他們又都只是吃了上頓,就沒下頓的流浪漢。
張飛揚的這個方法登時就起到了遠超預期的效果。
當太陽下山,他要收工的時候,口袋裡的銀子還有一百多兩,馬車卻是已經裝的滿滿當當,再也塞不下去了。
張飛揚心滿意足,架起馬車,返回了火狐宗。
當晚,呼叫洗衣部和煉丹部的人幫忙把這麼多無用藥草全部堆積進自己休息的小屋以後,張飛揚依舊不敢休息,拿出火爐,就勤奮的開始提煉精華,把這些無用藥草不停的精鍊,精鍊。再精鍊,逐漸變成可以煉製療傷丹的年份。
一天一夜下來,把額頭黃豆大的汗珠擦去,洗了一把臉,又吃了點東西,重新恢復精神以後,張飛揚檢查了一下藥草的存余量,見遠遠超出了採藥部的供給量,才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激動的哈哈大笑。
此後,他就這樣如法炮製收購無用藥草,再帶回自己那靠小火爐精鍊的方法,一天天給煉丹部提供可用的藥草。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終於趕在距離截止日期還剩最後一天的時候,完成了需要的量。
整個煉丹部得知這個結果,登時興奮又激動,圍在一起慶祝,熱鬧的氣氛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知道了自己終於不用遭到連帶的責罰了,宋翠芙也從內門趕了過來,參與了慶祝活動,並在晚上的宴會上,大大誇獎了張飛揚一番,給了他很大的面子。
張飛揚感激的抱拳答謝。
宴會過後,他正要回去休息,突然間,身後卻傳來了宋翠芙的笑聲:「張師弟。沒想到這麼艱難的任務都給你辦成了。你可真是我們火狐宗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你跟我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說。」
一聽這話,張飛揚的心卻揪了起來,受宴會氣氛影響變得放鬆的心情也登時變得緊張了,生出了一絲警惕。
因為,他本能的預感到不是什麼好事。如果真是好事的話,宋翠芙幹嘛不在宴會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呢?
單獨談談?
准沒好事。
他心中冷笑,臉上卻保持著和善的笑容,搖搖頭,擺擺手,婉拒了宋翠芙:「師姐。我太累了。有什麼事,明天說吧。我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