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敞開天窗說亮話
誰也沒有料到在這個場合，居然有人敢公然忤逆楚家的當家人。
可是就算沒有料到，卻也有人當真這樣做的。
而做的人，還不是別人，正是那剛剛被接回楚家不久的小土包子。
於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震驚在當場。
楚傾顏慢慢站了起來，臉上那驚慌失措的膽怯已經被收了起來，而臉上浮現的是不符她年紀的冷靜，和淡淡的笑意。
楚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椅背，「孽障，你剛才說什麼？」
孽障？
楚傾顏掀了掀嘴角，真把自己當成唐僧了？所有人都要供奉著你媽？
「叔母，傾顏敬您是長輩，多日來才禮讓您三分，畢竟尊老愛幼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美德，可惜，為何在您的身上卻沒有看出愛幼這兩個字？難不成禮教只有晚輩遵守，而長輩卻可以肆意罔顧？」楚傾顏沒有再掩飾自己的鋒芒，落落大方地站在廳中，不再微彎著自己得脊樑，若是此時她們一再委曲求全下去，那麼等待著她們的將是更嚴厲的懲罰。
「你你你——」也許是活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過楚家晚輩這麼頂撞自己，楚老夫人一下子氣鬱，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邢夫人見此，立即站了出來，冷厲道，「楚傾顏，你在胡言亂語什麼？老夫人對你們一家三口疼愛有加，否則就不會將你們接回楚家，而是讓你們在外面飽受饑寒交迫的生活，楚傾顏，你們不要不知好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邢夫人話一落，王夫人也附和道，「就是，楚傾顏，你還不趕緊跟老夫人賠罪，要不是老夫人，你們哪裡來的榮華富貴的生活？」
「疼愛有加？榮華富貴的生活？」楚傾顏用著極慢的語氣咀嚼著這幾個詞，帶著濃濃的意味不明，這讓楚家眾人都不由皺起了眉，最後楚傾顏輕呵一聲，眼眸直視在場的眾人，那清澈的目光，彷彿是一面鏡子，楚家眾人有一刻覺得自己似乎無所遁形。
「與其說是不識好人心，不如說你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楚傾顏，你說什麼？」原本做壁上觀的楚老太爺也不淡定了。
楚傾顏眼眸斜了過去，目光是瞭然的淡淡諷意，「思念我們一家三口是假，騙我們回來頂親才是真的吧，我親愛的叔公叔母！」
啊——
眾人再一次被楚傾顏出其不意的話語怔愣住了。
「你、你胡說什麼？別聽下人胡言亂語！」明知對方已經知道了，但是楚老夫人還想借著自己長輩的身份將此事壓過去，可惜事實並不能如她的意。
外強中乾的聲音根本無力扭轉局面，楚傾顏揚了揚眉頭，掃了眼在場的人，只看見眾人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推卸著到底是誰透露了此間真相，楚傾顏的心裡沒由來一陣煩躁，她已經不想浪費時間跟這些人牽扯不清了。
「楚老夫人，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這門親事是聖上許給楚家，早在十年前，您已經將我們一家三口驅趕出楚家，並且將我爹的名字從族譜劃去，按道理說我們已經不是楚家的一份子，所以您想讓我去頂包，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嗎？」
安靜的大廳，因為楚傾顏的這一段話而激起千層浪，因為她點出了一個事實，而這個事實正是眾人所忽略的，也是帶來滅頂之災的誘因。
還處於對楚傾顏出言不遜惱怒中的楚老夫人和楚老太爺立即一個激靈，兩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恐，楚傾顏說得沒錯，他們一家三口已經不在族譜裡面了，而這次賜婚他們又將楚傾顏的名字上報上去，若是聖上一查，鐵定紙包不住火，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見楚家人驚慌失措，楚傾顏搖搖頭，真是一群只顧蠅頭小利而忽視了後方的人。
楚老夫人捏緊了帕子，心裡亂成了一鍋粥，可是轉眼看到站在廳中冷冷淡淡的楚傾顏，突然計從中來，「傾顏，你也知道，若是楚家被問責，你們一家三口也難逃殺頭之罪，畢竟你的名字已經報了上去了，既然如此，不如咱們想一個折中的法子，你父親也想著重回族譜，如果你點頭答應，叔母便讓你叔父去找楚家長老，將你父親的名字重新添上去，你且看如何？」
楚傾顏彎了彎嘴角，楚老夫人這句話正中了她的心懷，方才將此事攤開了說，她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讓爹爹重回族譜，可是，她想替爹娘討回來的不止這一些。
見楚傾顏不應，楚老夫人對座下的邢夫人使了使眼色，邢夫人接收到她的示意，立即心領神會地對楚傾顏笑道，「傾顏，你看，不止你的爹娘能夠重回楚家，而楚家也為你覓得一門上好的親事，誰人不知英王驍勇善戰，地位超然，嫁給他，你將會享受無上的尊貴，這可是全西軒多少姑娘盼也盼不來的好事。」
「二堂嬸，雖然傾顏才十歲不假，但是也並非傻，英王惡名在外，若是真有你們說的這麼好，也就沒有傾顏什麼事了，所以就算是爹娘一輩子不回楚家，也不會忍心將傾顏推入火坑叔母，讓爹爹重回族譜，不止有您這一條路走，所以叔父叔母，你們還是另想他法吧！恕傾顏不能奉陪。」楚傾顏笑著看向邢夫人，眼裡的清澈透亮，直看得邢夫人不由別開了眼睛，心裡暗暗吃驚，這還是十歲小娃的眼睛嗎？
「楚傾顏，佛說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你怎麼可以棄楚家於不顧？」這時候一群少年少女走了進來，而站在前方的意少年不贊同地看著她。
楚傾顏瞥了眼方才出聲的少年，一聽他開口，她便知道這人是誰，她的二堂哥楚安存。
她似笑非笑著回應他，「二堂哥，佛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你怎麼不入地獄，怎麼不讓你的親妹妹入地獄？」
不等楚安存青白交接的臉變幻完畢，楚傾顏便轉身拉住爹娘的手，欲要往外走。
「楚傾顏，你以為你出得了這個門嗎？」楚老太爺重重地擱下茶杯，怒意揮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