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一塊磚
? 順著母親的目光,蘇雪凝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提著水桶,滿臉不正經笑容的年輕男人,正迎面走來。
看清那男人的面孔時,蘇雪凝愣了愣,問:「媽,你說,是他救了你?」
「對啊,他雖然有時候說話不著調,但為人還算不錯,是個好人。」韓芷雪笑著說。
「好人……」盯著唐磚,蘇雪凝咬牙切齒,流氓還差不多吧!早知道是這個臭流氓,乾脆直接讓他淹死算了!
「咦,夫人,一會不見,又美了許多。這樣下去,不光要月亮羞愧,連太陽公公都不敢露面了。」唐磚揮手道。
「這小花匠,嘴巴總是這麼不正經……」韓芷雪笑著搖頭。
蘇雪凝愣愣的看著她,印象中,母親對這種話應該都是面色淡然,內心平靜的吧,可現在看來,怎麼感覺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這個花匠到底用了什麼魔法,讓她連性子都變了?
但不管韓芷雪如何看重唐磚,蘇雪凝對他的印象都不會改變。
這就是個臭流氓!大騙子!母親一定是被他蒙蔽了雙眼,沒有看清楚真相!
想到這,蘇雪凝正要說出自己差點被佔了便宜的事情,唐磚卻率先打起招呼:「咦,這不是剛剛救了我一命的美女姐姐嗎?夫人,你認識她?」
韓芷雪嗯了聲,笑著招手:「唐磚,這是我女兒雪凝,和你年紀相仿。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屈指可數,唐磚,你要和雪凝好好相處,互幫互助,明白嗎?」
聽到她這番話,蘇雪凝到了嘴邊的話語,又給咽了回去。不是不敢說,而是不想讓母親這麼快就失望。
剛剛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再給她傷口撒把鹽,太殘忍了。
唐磚呵呵一笑,說:「夫人放心,我和凝小姐剛剛互幫互助了一次,已經是患難與共,生死之交,感情深的很!」
韓芷雪驚訝的看著蘇雪凝,這才想起來,女兒也渾身濕漉漉的。
蘇雪凝深吸一口氣,隨意解釋了句:「剛才他打水時不小心掉河裡,我給救了上來。」
「你們可真有緣分。」韓芷雪感慨說。
「媽,我先回去換身衣服。」蘇雪凝說罷,轉身便進了卧室。
看著蘇雪凝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里,唐磚忽然搖頭嘆息道:「夫人,我一直以為你是蘇家最好看的人呢,結果看到凝小姐后,發現……」
韓芷雪看著他,問:「怎麼?」
「原來這是真的!凝小姐只差一點就快趕上你了,還好還好,宅院第一美女的寶座,還是夫人的。」唐磚笑嘻嘻的說。
這花言巧語,讓韓芷雪聽的心裡莫名一顫,不禁嗔怪道:「你這人,說話像只泥鰍,懶得聽你胡說八道。」
唐磚嘿嘿一笑,說:「夫人,等下我想出去辦點事情,要不要順路給你帶點什麼土特產回來?」
韓芷雪笑罵道:「我在江州生活的時間比你長多了,什麼特產沒吃過,還用你獻殷勤?去就去吧,早去早回。如果需要錢的話,可以找顧先生提前預支。」
聽說能預支薪水,唐磚眼睛一亮,問:「能預支幾個月的?」
「你想要預支幾個月?」韓芷雪問。
唐磚伸出一根手指,神情嚴肅的說:「我希望是一萬年的!」
十幾分鐘后,唐磚澆完了水,揉著腦門走出宅院大門。
夫人溫柔歸溫柔,可這彈指神功練的一點也不差,想來已經有數十年的深厚功力了。
出了宅院,唐磚一路朝著公安局跑去。
聶洪答應的那五萬塊還沒給,這可是自己應得的報酬,早點拿到手裡才安心。另外,唐磚也想去看看桑桑那小丫頭的情況。
到了公安局,唐磚左瞅右瞅,也分不清聶洪在哪個房間,便隨手拉住一個警察,問:「老哥,請問你們這有個絡腮鬍子警察在哪個房間?」
「什麼絡腮鬍子?」那警察糊塗的問。
「就是壯的像頭小海豹,眼睛瞪的像牛丸,張口閉口抓人回來過年的那種。」唐磚說。
那警察哦了一聲,探頭看向唐磚身後,問:「聶隊,這說的是你吧?」
唐磚一回頭,正見聶洪黑著臉站在身後,手都摸到槍柄了。若非心裡還留存一絲冷靜,真想當場斃了這個滿口胡咧咧的兔崽子。
狠狠瞪了那個偷笑的警察一眼,嚇的對方拔腿就跑,聶洪這才回過頭來問:「你找我幹什麼?」
話音剛落,就被唐磚一把抓住雙手:「英雄啊!你沒有辜負黨和人民的期望,我代表全國人民感謝你八輩祖宗,那五萬塊什麼時候給我?」
這話的信息量太大,聶洪一時間沒有轉過彎,只聽明白一句,唐磚是來要錢的。
「現在要求不準現金獎勵,你給我個卡號,回頭給你匯款。」聶洪說。
「卡號是3422……」唐磚報出一溜數字,等聶洪用手機記下后,又問:「那些孩子呢?」
「都在市政孤兒院呢,幹嘛,想去看望啊,沒想你小子還挺有情義的。對了,昨天去孤兒院的時候,還聽那孩子……」
「聶隊,你在這一個人嘀咕啥呢?」另一名警察從旁邊經過,大惑不解的問。
聶洪抬頭,卻見身前已經沒人了。轉頭一看,唐磚早就跑到公安局外面去了。
他的臉更黑了,這狗東西,這麼沒禮貌的嗎?
此時,他腦子終於轉過來那個彎了,剛才……好像被罵了?
「兔崽子,別讓老子再見到你!」聶洪大吼著。
唐磚沒有在意聶洪的憤慨,吼他的人多了去了,你得排隊。
市政孤兒院並不難找,畢竟是政府補貼的,一問就知道具體地點。唐磚到那的時候,剛好孤兒院開飯,味道聞起來還不錯,最起碼比自己當年的飯菜香的多。
進了孤兒院,還沒來得及找人詢問桑桑在哪,側方的辦公室出來幾個人。
隱約間,能聽到他們似乎在商量領養的事情。
最讓唐磚驚訝的是,其中一人,他認識。
唐磚很小的時候,有將近十年之久,是在孤兒院度過的。因為太過調皮搗蛋,身邊的孤兒一個個被領走,唯有他,成了「老資格」。
這其中,還有一個加入孤兒院三四年的孩子,同樣沒人願意領養。
因為這孩子喜歡偷東西,什麼好偷什麼。
後來,這孩子過不慣孤兒院的苦日子,跑去跟那些社會流氓混在一塊,再也沒回來過。
時隔多年,沒想到再次見到了這個名叫朱長東的傢伙。和少年時期比,他的模樣沒有太大改變,依然賊眉鼠眼,包括額頭被人打出來的疤痕,還是那麼顯眼。正因為如此,唐磚才能一眼認出來。
朱長東穿著打扮並不算太好,反倒旁邊那人穿的不錯。而在旁邊人和孤兒院工作人員說話的時候,他眼睛不住往食堂里瞥。
唐磚很熟悉他的這種眼神,想偷東西的時候,就會這樣看。
來孤兒院偷東西?這裡窮的叮噹響,就算有政府的補貼,可這年頭,誰還往外面放現金?
總不至於是偷孩子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在腦子裡甩不掉了。
想了想,唐磚忽然走上前去,遠遠的便招手,興高采烈的喊:「東子!東子!」
幾人都看過來,唐磚跑過去一把抱住朱長東:「兄弟,終於又見到你了,怎麼樣,在外面過的還好吧?」
朱長東愕然的看著他,隱約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面熟,但又記不起來是誰了。
「我啊!唐磚啊!拍過你悶磚的那個!」唐磚興奮的說。
唐磚這麼一提醒,朱長東立刻想起來了。在孤兒院的時候,有一天他把唐磚的鉛筆偷走了,因為自己年長几歲,唐磚自知打不過他,就背後摸了塊磚頭給他一下狠的。若非孤兒院的老師來的及時,朱長東現在要麼已經火化了,要麼在精神病院流哈喇子。
想到少年時的那場噩夢,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還不等他說話,唐磚便又攬住脖子,高興不已的問:「最近過的怎麼樣?唉,這麼多年不聯繫,我都想死你。咋的,看你這眼神,不會還記仇吧?其實我也很後悔拍你悶磚,可忍不住啊。你當時那站位,那背影,簡直經典!當然了,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的。年少不懂事,害你住了那麼長時間醫院,早知道就直接一刀捅死,也讓你少受罪了。希望你看在我如此真誠的份上,能夠原諒我!」
朱長東聽的一愣,這是道歉嗎?語氣倒很真誠,可你是真的後悔沒一刀捅死我吧?
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唐磚拉著他往外走:「走走走,我請你吃飯,咱哥倆好好敘敘舊。你帶錢了嗎?反正我沒帶。」
朱長東聽的要吐血,你特么沒帶錢,在這裝B請吃什麼飯?
這時,另外幾人已經和工作人員談妥,走過來問:「東子,這位是?」
朱長東沒開口,唐磚已經朝著幾人揮手:「你們好啊,我是東子的好朋友,一個孤兒院混出來的鐵哥們,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