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錯
? 即便有青煙的阻擋,嗡嗡聲依然絡繹不絕。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了好似狂風一般的呼嘯聲。
模糊的煙氣,使得無數蜜蜂聚集的越來越多,從眾人的視角向外看去,那裡像是有無數的猛鬼在徘徊。
這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一幕,也是這些身經百戰的特戰隊員無法理解的一幕。
為什麼會有這麼兇猛的蜜蜂?
為什麼紙符碎片可以自主燃燒?
為什麼連瓦斯彈都失效了,這些煙氣卻能把蜜蜂擋住?
還有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唐磚沒有功夫滿足這些好奇寶寶,他正在全神貫注的救治傷者。
第二名昏迷者體內的蜜蜂,足足有十幾隻,唐磚剛把它們挑出來,旁邊就傳來了駭人的慘叫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先前昏迷的士兵,突然在地上瘋狂抽搐。
他不斷扒抓著自己的身體,用力的撓著,摳著,揪著,好像要把肉都撕扯下來一樣。
幾個士兵連忙用力按住他,並有人跑過來喊唐磚:「快救人!」
他們已經看出,唐磚對這些古怪的東西,有著非同一般的了解,是場上唯一懂得怎麼救治的人。
然而唐磚根本不做理會,徑直走向第三名昏迷者,而非那個正在慘叫的人。
「你他嗎聽到沒有!老子讓你去救人!」一名士兵直接揪住他的衣服大吼著。
也不見唐磚有什麼動作,那人的身體直接飛了出去,險些落在煙氣之外。聽著耳邊的呼嘯聲,他臉色很是有些蒼白。這種時候如果跌出去,怕是立刻就被蜜蜂撕成碎片了。
唐磚蹲在第三名傷者跟前,一邊扒開他的衣服,一邊說:「能救的,我自然會救,有些人,已經救不了。」
說話間,先前慘叫的士兵身體突然爆開無數血洞。
鮮血濺了周圍人一身,他的慘叫聲嘎然而止,頹然倒地,沒了聲息。
周圍人看的愣了神,一人蹲下來探了探他的脈搏,然後茫然的站起來:「死了……」
他們不是沒經歷過戰友死亡的時刻,但還是頭一次見過這麼古怪的死法。
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仍然在持續,幾人轉頭看去,見唐磚依然在冷靜的挑著第三名傷者體內的蜜蜂。
此時,又一個昏迷者開始了抽搐。一名士兵連忙跑過來喊:「快!快!先救傷重的,他也發作了!」
「我說過了,能救的自然會救!」唐磚頭也不抬的說。
「你他嗎的懂不懂怎麼救人!傷重的不救,先救這些輕的,你是腦殘嗎!」一名士兵忍不住罵出聲來。
唐磚抬頭看他一眼,眼中的冰冷,讓那名士兵一愣,然後臉上露出了恐慌之色。
他不是害怕唐磚的眼神,而是被看一眼后,感覺像被某種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眼。那種巨大的壓力,讓他渾身顫抖,無法再說出更難聽的話。
唐磚沒有對他做什麼,很快便繼續低頭做事。
慘叫聲終於響了起來,那名軍官看了看在地上抽搐不停,發出連串慘叫的隊員,終於忍不住走到唐磚面前,問:「為什麼不先從最重的人開始?」
「來不及。」唐磚簡短的回答說。
「什麼意思?」
「他們體內的蟲子太多,救起來會耽誤很多時間。而這些蟲子會隨著時間快速繁殖,時間耽擱的多了,輕傷也會變成重傷,只會更麻煩。」唐磚解釋說。
軍官聽的一愣,很快明白了唐磚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這些蜜蜂在人體內會自行繁殖?」
唐磚抬頭看他一眼,好像在看一個白痴。解釋的都那麼明白了,還要再問一遍?
軍官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他連忙說:「那傷重的怎麼辦?」
「一個個來,如果他們能撐到我去救,還有機會活下來。撐不到,就只有死。」唐磚說。
這個答案不能讓所有人滿意,尤其是第三個慘叫聲發出的時候,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眼睜睜看著戰友在面前死去,那種感受,沒有親身經歷過,是很難體會的。
「媽的!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一個士兵怒吼著。
唐磚起身朝著第四名傷者走去,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不進來,早點離開。而現在,只能等。不過我建議你們在等的時候,最好按我說的,去喂他們水。第三個人需要喝四口,不能多,也不能少。還有,不要想著用這種水可以拖延他們的死亡時間,水只是清理餘毒的作用,對蜜蜂的繁殖沒有用。那些屍體,最好也扔出去,或者用火燒。否則的話,很快這裡也會有蜜蜂出現。」
軍官默然,他剛才確實想著能否用水去延緩時間,唐磚直接把他這個想法給打飛了。
最開始的時候,救一個人,就會有另一個人死去。
當唐磚開始救第五個人的時候,慘叫聲越來越多。
同時有三名受傷的士兵,都開始慘叫。而第一具屍體,那些爆開的血洞里,已經開始有蜜蜂飛出來。
眼見幾名士兵飛快把蜜蜂拍死,軍官咬咬牙,吩咐說:「把屍體都扔出圈子外!」
「隊長!」幾個士兵驚詫的叫出聲來,軍隊的規矩,向來是不拋棄任何一位戰友。就算他死了,也要把屍體帶回家!
魂歸故里,落葉歸根,這是國人的傳統。
軍官牙齒咬的嘎吱響,他也希望能把犧牲的戰友帶回家,可越來越多的蜜蜂從屍體里鑽出來,已經證明唐磚所說的話沒有錯。再拖下去,連活著的人都不安全了。
隊伍已經經歷了很大的損失,不能再出現別的意外。
身為主管,他必須狠下心來。
「扔出去!」近乎吼的發布了命令,軍官臉色鐵青。
幾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能按他說的,把屍體扔出煙氣的圈子外。
熟悉的戰友,就這樣被放棄了,哪怕只是一具屍體,仍然讓這些鐵血漢子忍不住落淚。
「真他嗎的!」幾人罵著。
唐磚救完第五個人的時候,其他的傷者,幾乎全都死了。
最後一個慘叫的人,也沒能堅持下來。唐磚趕到他面前的時候,這個人似乎還有神智。
他睜大了眼睛,眼裡全是血絲。那眼睛死死盯著唐磚,看似駭人,可其中卻有著哀求和渴望。
他不想死,想要活下去。
然而唐磚剛割開他的衣服,這個人的身體內就發出連串的爆裂聲。血液染紅了衣服,他的眼睛逐漸黯淡,最後沒了聲息。
最後一個人死去,圈子內寂靜下來。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這具屍體,一個個眼眶發紅。
憤怒,不舍,惋惜,種種情緒交雜。
唐磚默然佇立幾秒,然後拎起屍體,扔出了圈子外。
「你他嗎就不能對他尊重點嗎!」一個士兵罵出聲來。
「這只是屍體,而且是可能會讓你們都死掉的屍體,難道還需要我先三鞠躬,再把他請出去嗎?」唐磚冷冷的看著那名士兵,說:「在意我的態度之前,你們應該先檢討一下,為什麼不聽從別人的建議。」
「你!」那名士兵憤怒不已,指著唐磚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唐磚說的沒錯,如果他們能夠聽從建議,也不會死這麼多人。
足足十個戰友死在這樹林里,還有五人輕重傷,隊伍直接減員過半。
而這一切,僅僅因為他們沒有相信唐磚。
那名軍官牙都快要咬碎了,他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聲音,讓眾人抬眼看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指揮出現錯誤,才讓弟兄們送了命!」他發出沉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