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笑問卧龍值幾錢
驛站不大,但也不簡單,坐在驛站內的沈清文看著站內進進出出的人們,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倒是一旁的李長安左看看右看看,清秀年輕的臉上滿是好興奮和好奇。
「沈兄,他們是幹什麼的啊?」坐在自己旁邊的李長安問道。
沈清文悄悄白了一眼,不耐煩的道:「驛站,就是用來傳遞宮府文書和軍事情報或是為了來往的官員和像我們這樣的老百姓提供食物和住處以及供馬匹休息吃糧食的場所。順便提一句,這活很累,報酬又低,不推薦。」
「沈兄你怎麼知道?」李長安睜著好奇的眼睛又問道。
沈清文呵呵了一聲,將頭轉過去不再看李長安,他會告訴李長安自己以前當個這該死的送件員嗎!
人在站里坐,憶從腦里出,沈清文想起自己四年前從顧勝王住所逃出來的時候,什麼藏話累活沒做過,現在想想,是真他娘的後悔。
「誒誒,沈兄,你看那個。」
李長安的聲音從後背傳來,沈清文實在不想理這白書生,但又要這小孩帶路去逐鹿書院,無奈一轉身,沈清文撇了一眼李長安指的方向。
「哦,那是楚天國官府的文書。」沈清文很隨意的說道,正當他要收回目光時,心裡像是意識到什麼,又多看了幾眼那拿文書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有四十多歲,頭戴玉冠,肥頭大耳,身穿貂裘,渾身上下散發著金錢的臭味,沈清文估摸著這人應該是楚天國當官的,而且官職絕對不低。
他又將目光轉向站內其他處,這不大的站內轉眼已經坐滿了人,而且大多數都是年紀很輕的青年,沈清文心想應該是逐鹿書院今年招生的原因,各方年輕俊傑齊聚一堂,無論男女,無論地位,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心裡起了些許疑心,沈清文隨後叫了一碗水餃。
小二抱歉的上前說要等一會了,站內餃子皮已不夠,廚房正在忙活著。無奈的撇了撇嘴,沈清文心裡憋得慌,朝李長安問道:「誒,出不出去轉轉?」
李長安笑著答應,兩人就這樣走出了驛站。遠處,夕陽已經升了起來,小道密林中傳來鳥雀歸林的叫聲了,沈清文輕聲笑了一下,連鳥兒都知道到吃飯的點了。
朝西邊走了一段路,沈清文和李長安看見遠處黑壓壓的一片,走進一瞧,李長安臉上瞬間白了幾分,沈清文則是無聊的打了打哈欠。
夕陽下,只見一個身子曼妙的姑娘臉色正驚慌的看著周圍站著的幾個男人,嘴裡傳出撕心裂肺的求救聲,沈清文掏掏耳朵,滿臉不耐煩。
「沈兄,快出手救救那姑娘啊!」從山上下來的李長安急了,也操著嗓門朝沈清文喊道。
沈清文像是看智障一樣看著李長安,隨後滿是心酸的嘆了一聲。
夕陽下的沈清文伸伸懶腰,見怪不怪的道:「放心吧,等下絕對有人來救她。」
李長安眨眨眼,他不明白沈清文的意思,他現在滿眼都是那離姑娘越來越近的大漢們,心裡一急就要上前去解救那落困姑娘。
而就在白書生踏出第一步時,一白衣身影突然從不知哪片林子衝出,頭戴白冠,腰系寶劍,風度翩翩,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好看的晚霞下,只聽他義正言辭的大喊:「哪來的小貓賊,居然剛調戲良家少女?吃我錢某一劍!」
說完,他瀟洒拔出腰上所掛寶劍,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那幾位大漢,在李長安吃驚的目光下,那幾位大漢哭著喊著跑著火速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內,沈清文冷笑道:「還沒結束,接著看。對了,順便給你科普一下,像這種級別的表演,工錢應該是一人一兩銀子。要是再高級一點的,有激烈的打鬥呢,應該是每人十兩銀子。」
沈清文話音剛落,就見那神武不凡的白衣男子一把摟過那落困姑娘,嘴裡吹著口哨,雙手悄然走近姑娘心房,趁她不注意還一把掀起姑娘的衣裙。姑娘嬌羞一聲,臉上片片火紅,柔柔的打了一拳男子,男子哈哈一笑,帶著女子消失在沈清文兩人眼前。
李長安嘴巴張的老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沈清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剛從山上下來,我能理解,慢慢適應。」
李長安不明白,他們兩個接下來要去哪裡,為什麼要這麼多人演一場戲,他朝沈清文詢問,沈清文聳聳肩膀,隨後一道:「人生不就是一場戲?」
帶著疑惑的李長安跟一臉困意的沈清文繼續往前行。路邊的景色很美,野生的草林綠茵茵的,靠在路邊的是一條長河,清風徐徐吹過,滿坡滿窪波浪翻湧,搖曳成一片藍色的花海,還真是上一道醉人的風景。
只是這番美景有兩人卻不懂欣賞。
李長安心裡一直在琢磨沈清文的那句意思,沈清文則是覺得這年頭這把戲居然還有人在玩。又走了幾分鐘,李長安突然止住腳步朝沈清文問道:「沈兄,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沈清文假裝沒聽見,大搖大擺往繼續前走,臉上掛著譏諷之笑,他會告訴李長安自己以前也是被打的人中的一個嗎?
絕對不可能!
又走了一陣,沈清文和李長安都停住了腳,他們看到一個有趣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沈清文走向那坐在一條小溪流旁邊的男子,待走近時他開口問道:「老哥,釣什麼呢?」
「釣溪水裡之物。」釣魚男子頭都沒回,簡簡單單又神神秘秘的回道。
沈清文強忍笑意,頭一探,一條很小很窄的溪流,這種溪流貌似連一魚苗都釣不到。沈清文又問:「為何不去路邊長河釣?」
「長河沒有我想釣的東西。」
男子乾淨利索的回答,激起了沈清文的興趣,沈清文再問:「你說說,你想釣什麼?」
「卧龍。」
沈清文沒忍住,噗嗤一笑,心想這人腦子可能有些不好,正打算往回走時,李長安卻又迎面走來。
「先生說是在釣卧龍?」李長安問道。
釣魚男子點點頭。
「先生可否說說先生想釣的卧龍是什麼樣的?」李長安又問。
釣魚男子沉默沒有回答。
李長安也是耐心,就靜靜站在一旁等待,沈清文鼓著嘴巴,吊著二郎腿坐兩人後的石頭上。
良久,那釣魚男子回頭,眼裡帶星的道:「三尺劍,立大志。」
李長安大笑一聲,再問道:「先生說說看,你的卧龍值幾個錢呢?」
釣魚男子伸出,筆了一個一字。
李長安點點頭,轉身拉著沈清文離開了。而就在他們剛走沒幾步時,又被釣魚男子叫住了。
黑夜高掛,烏鴉落枝頭,只見那一片黑暗處,只聽那男子淡淡的聲音。
「年輕人,要小心今晚。」
完畢后,他怪笑一聲,如一抹藍鴻升起,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沒勾魚竿與沈清文,李長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