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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白雪中沈府的劍

  大雪封天,晨雞不鳴,這逐鹿城的早晨的啊,沒有任何聲音。

  群雲遮陽,老狗不瓮,這逐鹿城外的小道上,站著兩個身影。

  一青一紫,青衣男子很年輕,手裡握的是英魂,雙目里是深邃黑窮。白雪吹亂了他的銀絲,他在這飛雪的清晨,朝著眼前不過百步的紫衣人說道:「這樣想來,還真沒與牽挂叔教過手。」

  一身紫衣的趙牽挂點點頭,已招惹少許歲月的眼睛望了望四周。這白雪皚皚的逐鹿城上,黑衣顧勝王與老乞丐,正一負手一靠牆的往下望。他們時不時會交流一下,不過大多都保持沉默。另一邊呢,離陌愁與素央二人也是大早就過來了。他倆找了個沒人地,兩口子看著這一晃這麼大的沈清文。素央還好,畢竟前段時間與沈清文見過一面,雖擦肩而過,也是有了影響。離陌愁就不同了。他激動的拉著媳婦的手,說這孩子長的可真像他娘,這拿劍的姿勢一看就是他爹教的。

  逐鹿城裡,一臉困意的顧萍果正跟著眼前這黑乞丐,趴在城牆裡。打了打哈氣,還有睡意的眼神向外望,她定了定神。撇過頭,好看的眼睛里滿是不解,她問黑乞丐沈清文大早上在城外做什麼,手裡還拿著劍。黑乞丐咧嘴露黃牙,他指了指那紫衣人影,說接下開有場好戲要看。

  黑白相間的長袍在飛雪中飄飄,趙敏敏站在城牆的最頂端,手裡拿著小傘。也許,這幾人當中,只有她左右為難。她姓趙,是趙國的公主,這點永遠改變不了。趙牽挂也姓趙,是自己父皇的兄弟,所以當日他才會說,若能重新來過,他還是會如此。咬了咬下唇,她轉身,撐著傘走了幾步又停住。再轉回,她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將這場看完。

  逐鹿山道的湖泊已有白色浮現,白梨花拖著白雪,這青衣男子舉劍,踏雪朝這紫衣中年人殺去。長劍攜劍氣,刺破這遮眼的大雪,劍尖指直趙牽挂的喉嚨處。只聽叮的一聲,青衣身影在白雪中停住。長劍停留在離趙牽挂喉嚨僅剩絲毫處,趙牽挂用兩指夾住了沈清文的長劍。身上真元涌動,趙牽挂另一手以掌運氣,一擊落花掌將沈清文連人帶劍擊退數十步。

  吃了一落花掌的沈清文在身體穩住的一刻,轉身就是一英魂飛劍。長劍氣勢如龍,又快過九天雷霆。劍身劃過白雪間,竟留下一無雪走道。但,趙牽挂依舊以兩指化解了這長劍。又是一叮聲,長劍被這兩指彈開,停留在半空中,劍身閃爍白光。在大雪依舊蹉跎時,它一分二,二為三,轉眼間,這英魂長劍,已化為數十把白劍。只聽這青衣男子逐鹿城下大喊聲殺,這數十長劍便如雨而下。白劍肅囂,聲聲破空,這趙牽挂雙手抱圓,真氣凝與中,隨後朝天一出。一肉眼可見的半圓屏障便以他為中心,慢慢在周圍十來步外擴散。

  見此朝無用,沈清文立即做出反應。腳底步步生風,他身影如鬼魅,這一秒還在原地,下一秒便跑到屏障外。深吸一氣,他騰飛於半空之中,以氣凝腳,在落地途中朝這屏障踢出七腳。趙家七絕步,一步比一步強,當沈清文出第七步時,周圍落地白雪又被激起,形成一場地雪落天。

  當地里雪重歸於地時,這屏障也是被沈清文成功給踢碎。在屏障破碎的一瞬間,沈清文召回長劍,在自己腳底觸地時,又朝趙牽挂來上一飛劍。趙牽挂終歸半身漂泊在江湖中,沈清文這打法,太簡單,也太單純。衣袖一擺掀起一道飛雪,他至始至終都未動過一步。長劍被雪幕吞沒,趙牽挂又一擺袖,沈清文四周便掀起滔天白雪。白雪如巨獸張開的嘴巴,要將沈清文一口吃下。

  沈清文反應也不算慢,在這周圍大雪起勢時,他已右手握劍。在大雪要將自己吞沒時,長劍脫手,橫立在頭頂。腳下三劍青蓮綻放,滔天劍氣撥地而起。沈清文用最野蠻的辦法,將這白雪撕碎。

  銀髮飄飄,身旁三劍青蓮盤旋在其身旁,一身青衣的沈清文立與這逐鹿城之下。他的周圍,是一把把劍意凝成的的長劍,一眼望去,有百來把。它們停留在半空,閃爍青光,從遠處看去,是一片青綠劍洋。

  「沈府三劍,嘖嘖嘖,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能耐。不過看這劍數,這小傢伙應該只練會了兩」黑乞丐趴在城牆裡,語氣有絲絲驚訝。

  顧萍果沒聽說過什麼沈府三劍,她睜著好奇的眼睛,問道:「誒,什麼是沈府三劍。」

  「小丫頭,叫聲師父很難嗎?」黑乞丐對顧萍果的態度很不滿,他哼了一聲,撅著嘴,很生氣。

  顧萍果才懶得去理他什麼神情,她現在只在意關於沈清文的信息。白了黑乞丐一眼,「不還沒過門嗎,你快說說,這沈府三劍是何來頭。」

  黑乞丐見顧萍果這態度,想來今日叫師父應該是無望了,只好低頭一嘆,「沈府三劍,是沈自創的劍訣。沈自舟可不是一般劍仙,他的劍,當真是一劍光寒十九州,一代劍仙無敵百年的氣勢。而這沈府三劍,也是出自與他的手。顧名思義,這劍訣只有三劍。一劍為立世,二劍為驚鴻,三劍為開天。老夫有幸親眼見過那三劍,現在想來,還心神膽顫。」

  「這麼說,沈清文一定贏了?」顧萍果問道,語氣裡帶著開心。

  黑乞丐搖搖頭,又點點頭。烏漆麻黑的臉上,表情是真的難辨別。顧萍果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趴在城牆上,靜靜看著這大雪中閃爍青光的男子。

  城牆上,顧勝王與老乞丐也是對上了一眼。四目有意外的神色,他們沒想到沈清文會祭出這等劍訣。更沒想到沈清文會學會。這小子什麼時候學的,顧勝王很是納悶。老乞丐倒很得意,在城牆上哈哈大笑幾聲,與白雪喧囂說這是我沈府府主。

  不遠處的離陌愁顯然比這兩人還興奮。他是劍道宗師,深知要學會這沈府三劍是何等困難。自己當年也是年少輕狂,非這沈府三劍不學。可滿活了大半年,連一劍都沒學會。吃了大虧的他,還是放棄了沈府三劍,改學其他劍訣。

  在城牆頂,手握小傘的趙敏敏笑了起來,嘴帶兩淺淺梨渦。全天下,估計也只有她知道沈清文學會了沈府三劍。眼裡回憶起從前,那個固執的亡府少年,無論春夏秋冬,只練這三劍。一年又一劍,轉眼便是三年。少年總歸是找到了門道,現在他十八歲,三劍已成兩劍。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沈府三劍。當真是件不虧買賣。」紫衣趙牽挂在大雪中笑了起來,眼裡滿是這青綠劍芒,他雙腳發力。氣勢如漩渦般在他雙腳匯聚,「沈家有三劍,趙家有七絕。兩家都有天下一絕可說,今日就來比比,到底是哪家強!」

  周圍是百十劍芒,身旁是已化為三道青蓮的劍氣,沈清文面無表情。在趙牽挂踏出第一絕時,他出了第一劍。

  一劍名立世,大丈夫當手握三尺劍,立天下大志,立足與天地之間。

  這一劍,帶著數十青芒,趙牽挂足足用了三絕才化解。

  銀絲融與白雪,他出了第二劍。

  二劍名驚鴻,人生而為人,當心如鴻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一劍,帶走了剩下全部青芒。青芒帶白雪,這百餘劍芒可壯觀,趙牽挂也是冷靜的,同樣以三絕化解次劍。

  沈清文看著最後一劍,這一劍,本應是率千餘劍芒。可清文愚鈍,現在還未悟出此劍。他朝天輕輕一笑,在白雪飄落在他臉頰時,英魂長劍與最後一劍合二為一。

  三劍為開天,修仙者逐鹿天下,踏仙途無歸路,心如明鏡,一劍開天。

  這一劍,沒什麼先前兩劍滂沱的氣勢,沒有先前兩劍華麗的劍芒,僅僅是一樸實無華的長劍,閃爍點點青光。而也就是這一劍,開了天。

  顧勝王,老乞丐,離陌愁,素養,黑乞丐,顧萍果,在場的人都以為趙牽挂會踏出最後三步。可只有在樓頂上的趙敏敏紅了眼眶,在趙牽挂決定用七絕步時,趙敏敏就知道趙牽挂是一心求死了。

  看著長劍破開白雪,插入趙牽挂的腹部。鮮血,流淌在劍身,滋潤了地上白雪。一身紫衣染了自己血,趙牽挂跪倒在地上,嘴角有血,他朝同樣一臉吃驚的與不解的沈清文笑了笑。

  趙敏敏閉上了眼,轉過身去,她深吸一口氣。趙牽挂自始至終都未練成七絕步,這也是他為何會遠離朝堂,醉身江湖的原因。七絕只會六絕的他,最後一絕,阻礙他的是,他自己的心,也可以說是他口中的嫉妒。

  「為什麼……」看著跪在地上的趙牽挂,沈清文顫抖著身子,他三步並兩步的跑到趙牽挂身旁。?拽著他的衣領,他咆哮道:「為什麼?趙牽挂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讓我我就會感謝你!你欠我,欠我沈府的,怎麼都換不清!所以……所以……」

  沈清文的眼,說著說著就紅了。

  趙牽挂笑了笑,看了看已入腹的長劍,他咳嗽幾聲,咳出幾道鮮血,「這劍可真疼。清文啊,叔叔老了,也累了,該歇歇了。」

  「你……」沈清文一時語塞,他的眼角,已有絲絲淚花遮住了他的視線,模糊了趙牽挂的樣子,「牽挂叔,對不氣,但我真的,不殺你不行……真的……」

  趙牽挂笑了下,他伸手摸了摸沈清文的頭,「叔叔知道。是叔叔做錯了事,這是應得的報應。不過,你得答應叔叔一件事。」

  「何事……」沈清文問道。

  在視線模糊,身體溫度越來越低時,趙牽挂用盡全力,但語氣還是很輕很輕,「幫我……好好照顧敏敏。」

  說完,他跪著朝沈清文一拜。這一拜,他不是拜沈清文,而是拜沈清文身後千千萬萬的沈府人士。嘴角留笑,這當代趙國親王,逐鹿書院院長,成溪高手的趙牽挂,在逐鹿城外,駕鶴西去。

  大雪紛飛,吹起了沈清文的銀髮,今天註定是個沒太陽的天,就像今日的沈清文,明明眼前這人死了,他卻完美開心不起來。

  他轉過頭,眼帶淚花,朝趙敏敏問道:「敏敏姐,這世間永恆能存在的到底是什麼?」

  趙敏敏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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