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收劍卧坊離逐鹿(上)
屋檐下的鞦韆被太陽光照的發亮,這身著黑白長袍的女子靠在長椅上。靈動的眸子此刻有了微微慵懶,精緻的容顏上沒有絲毫表情。這趙國公主淡淡看了一眼站在木門之下的淡黃長裙,隨後收回目光,不喜不悲道:「劍家獨女,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你又在打什麼算盤呢,趙國公主殿下。」眉眼如畫,這樣貌柔弱無比的女子迎著風,坐在了趙敏敏眼前的椅子上。
好看的眸子微眯,趙敏敏冷笑道:「你不說也可以,但至少得離沈清文遠點。最好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你這是在我與他的醋嗎?」李慕雪含笑問道。身姿柔弱的她,就算背負劍匣之威,此刻還是顯得無比輕柔。
趙敏敏搖搖頭,雙目里全是自信神色,「我與沈清文的情感,又哪是你這小丫頭一時半會能破壞的了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又這麼在意我是否留在他的身邊?」李慕雪就這樣與趙敏敏四目對視,兩人沒有露出絲毫靈氣,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是肉眼可見。
「你十二歲便離開了李家,八年來,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為何在李家要重出江湖之時要跟在沈清文身旁,我可不相信是什麼不想回家的說辭。」趙敏敏翹著腿,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見李慕雪不回答,她又繼續道:「劍派李家好歹也是排在中州前列的勢力,要抓一個未滿成溪的小姑娘,還不是手到擒來。」
「趙敏敏,你也別得意,」李慕雪的眸子冷了下來,在陽光照亮小庭院的老枯樹之時,她淡淡的說道:「若是被沈清文知道,十年前的內幕真相,你說他會怎麼樣?」
她話音落地之時,便覺得肩頭上湧來強悍氣勢。如一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般,難受的喘不過氣來。臉頰微微紅潤,李慕雪背後的劍匣也是浮現出淡淡劍芒,隨後只見一朵劍花在其背後綻放。
靈氣與劍芒的對峙,李慕雪的臉色又紅潤了起來,但趙敏敏的臉色可是徹底黑了下來。
蓬勃浩瀚的靈氣托起她的青絲,這此刻如仙女般的女子冷聲朝這身負劍花的劍家獨女說道:「李慕雪,我如果是你,我會選擇將這事忘的一乾二淨。」
輕輕一笑,李慕雪在劍芒中笑得格外好看,紅唇齒白的她,朝趙敏敏淡淡的道:「原來冰冷如你,也有所怕之事啊。正好,你不過問我與沈清文之事,我也不會主動說出當年的事。這筆買賣,你做是不做。」
「我沒有必要信你。」趙敏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隨後玉足踏出,氣勢再漲上一倍。浩瀚靈氣如驚濤拍岸般,捲起萬丈之浪,拍打在李慕雪的劍芒之上。不過,李慕雪這劍匣之花顯然也是有點門道的。琉璃色的劍氣從劍匣里湧出,繞著李慕雪柔弱的身子,組成一琉璃劍罡來保護著這長裙姑娘。
「劍仙之氣,不愧是劍家家主之女。」趙敏敏收回靈氣,雙目里全是不甘神色。劍仙之氣乃是乘海劍仙最為精髓的劍意之氣組成,用這等劍意修築的劍匣,縱然趙敏敏實力不凡,要破也是要耗費一點時間。
李慕雪見趙敏敏收起靈氣,也是將背後的琉璃的劍芒給收回了劍匣之中。雙目含笑,這佔了便宜的劍家之女對趙國公主問道:「怎麼樣,這筆買賣,是做還是不做。」
狠狠瞪了一眼這女人,趙敏敏全部的情緒也是化為了一聲輕嘆。輕嘆過後,她也是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她回道:「答應你可以,但你要與我說說,為什麼非要是沈清文不可。」
「因為他長的好看。」李慕雪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李長安長的也不錯,為何不是他?」趙敏敏淡淡道。
「那人腦袋太呆了,你身浩然正氣,與他呆在一起,我會很難受的。」李慕雪搖了搖頭,答道。
「沒有誠意。」趙敏敏起身,她想要送客了。
「好了好了,我說,」李慕雪見這趙敏敏實在不好糊弄過去,也只好如實道來,「我十二歲逃出李家,顛沛流離了整整一年。我現在還記得那年中州在鬧飢荒,修士還好,可是苦了那些未曾修行的老百姓。一路的白骨與吶喊,那時的我,也是飽受饑寒。在我已經準備餓死荒野的時候,一個人救了我。她彷彿是知道我會出現在那邊一樣,但她確確實實是救了我一命。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我答應了她一件事。」
「一件事?」趙敏敏柳眉微皺,輕聲問道。
李慕雪點點頭,繼續道:「我記不清她的長相,但她給我的感覺十分十分熟悉。她教會了我劍術,這劍匣也是她贈與我的。說來奇怪,她的劍法與我李家的劍法竟能完美融合,甚至威力翻倍。而我,現在也只是在履行我對她的承諾罷了。」
李慕雪笑著起身,背負劍匣的她站在太陽底下。朝著這碧藍的天空,她幽幽的道:「他本是天上的明月,本是能將心照九闕之人。現在被你們拉下了仙境,墮入了紅塵之中。趙敏敏,你說說,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一切,你又是否能放手,是否又能坦然的面對他。」
潔白的牙齒死死將下嘴唇咬住,趙敏敏雙目微微垂下,「別再說了,這筆買賣我做了。不過我可提前與你說好,你如果做出對沈清文有害的事,就算是你將全部都告訴他,我也會與你,魚死網破,一同下地獄。」
「好,成交。」李慕雪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走沒幾步的她,突然又回眸一眼,「對了,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吃醋。像沈清文這樣的人,如果沒提前隕落,將來身邊可是有大把的美人相隨,我是你,就看清這一切。情情愛愛的,對於我們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的事。愛,可到不了永恆之境。」
目送李慕雪離去,趙敏敏苦笑一聲。坐在被太陽照的有點暖意的鞦韆之上,趙敏敏輕輕盪起了鞦韆。黑白長袍在半空中飛舞,趙敏敏的心思,如這鞦韆般,起起伏伏。
風,起了又停。鞦韆,上去又下來。
李慕雪的話,在趙敏敏心中回蕩許久。
他本是天上的明月,本是能將心照九闕之人。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一切,你又是否能放手,是否又能坦然的面對他。
輕嘆一聲,是啊,到時候,自己是否能放手,又是否能坦然面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