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試話

  郎中檢查過王不二的傷。

  過來說，也沒什麼，王不二身體強壯，都只是些皮外傷，敷點葯就沒事了。

  我讓郎中現場給王不二用了些葯，並給了他十兩銀子，就當是替那個不知道姓名的巡撫家小姐給他賠個不是。

  「回家去吧，好好過日子去。」

  怎奈王不二卻不肯離開，他告訴我，他本來是這順天府西邊王家村的，哥哥年年在城裡混日子，娶來的嫂子跑了。因為他天生憨厚愚笨，一直沒有說上媳婦，去年父母前後離世了，哥哥回來變賣了所有田地家業，就帶著他來順天府，一直到現在。

  「爺，這銀子還給你，你就留下我吧，我不二什麼沒有，就是力氣使不完，我可以給你干粗活。」

  沒辦法，看著挺可憐的，我只好帶著王不二一起進宮。

  並吩咐錦衣衛侍衛，等到了宮裡就把他交給內府總管，讓其看著安排，給他一份活干，給他一口飯吃。

  路上，王不二又把他們被騙的事說了一遍。

  說騙他們的巡撫千金最後去了閣老府。

  我猜出來了，八九不離十是古里精怪的溫語淚，溫大小姐，也只有她才能騙得了京城裡的小混混，她在杭州府時就是有名的老混子。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一條治溫語淚的好法子。

  尚書房裡，我和張閣老和溫道儒老爺子聊了兩個時辰，不過說的都是些客套的君臣之道，還有溫老爺子和張閣老之間的事情。

  張閣老和溫道儒老爺子離開前，我讓大福把一封我親筆寫的書信交給溫道儒老爺子，委託他轉交給他孫女溫語淚。

  並囑咐溫道儒老爺子，如果溫語淚問起來，就說是溫道儒在路上遇見我的。

  雅房裡，溫語淚看著我的書信。

  「黃某借筆代問溫姑娘好。黃某聞訊姑娘已至京師，心悅無比，本想著與姑娘謀見一面，以敘舊時杭州府之情，奈何黃某一介賤商之輩，而姑娘貴為士家之女，且不日便要參與皇帝陛下的秀女之選。黃某雖愚鈍，仍識得忠君之道，君夫未選之女，黃某不敢僭越謀之，還望溫姑娘體恤黃某這份肝膽忠義之心，亦祝願君夫能選中溫姑娘，一朝進位中宮為鳳，慧名滿天下，如此，黃某足矣。昔日之情，若來世有緣，黃某甘做溫姑娘的凳前馬，受盡一輩之苦來嘗。」

  溫語淚看完我的書信，哭著站起來，把它撕得粉碎，拋向了空中，大怒著吼道。

  「黃帝，你這個懦夫！」

  「我溫語淚看錯了你，你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罵完，又坐下來趴在桌子上痛哭著。

  瑞兒俯在溫語淚小姐身邊勸慰著她：「小姐，別哭了，瑞兒看著心疼。」說著說著，瑞兒也跟著哭了起來。

  最後主僕二人竟抱著在一起哭。

  外面路過的閣老府僕人聽見，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趕忙著跑去稟告給張閣老。

  張閣老、溫道儒帶著眾人在房門前敲了好一會兒的門，瑞兒才緩緩的把房門打開，溫語淚則依然獃獃的坐在圓桌前。

  「是我府上的人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做主，給你出氣。」

  面對張閣老的問，溫語淚沒有作答，只是搖了搖頭。

  「那是住不慣，還是吃不慣？」

  溫語淚還是搖了搖頭。

  只有溫道儒老爺子和瑞兒知道真正的原因，不過他們誰也不敢說出來。

  這件事，如果是讓張閣老提前知道了，可能就是天大的大事。世人皆知，內閣首輔張居正，是個視禮儀之道為天道的人，一旦讓他知道其實溫語淚來京參加皇帝的選秀之前就已經有了個相好的。

  而且溫語淚本次來京是為了尋那相好的，選秀只是她進京的借口，而此時此刻，她正是為了讀了相好私通而來的書信而失態嚎哭。

  這些在內閣首輔張居正看來，是女子不貞之舉，是要被世人唾棄的，而且還是欺君之罪。

  依張閣老的為人，肯定立馬和溫家進行切割，然後把他們送進刑部大牢問罪。

  經過張閣老耐心的安慰和詢問，溫語淚這才哭哭啼啼的告訴他。

  「回閣老，我長了這麼大，沒來過這麼遠的地方，想家裡的奶奶和娘親了，又想到可能再也不能回杭州府了，便不禁的難過起來，不怪他人。」

  張閣老聞之亦寬慰著說。

  「小孫女莫要難過了，在你張爺爺這裡，就當家一樣，若將來進了宮，想家了，大可告訴你張爺爺我，我去稟明皇上，讓你回杭州府省親，皇上是最聽你張爺爺話的。」

  溫語淚借著話由把眾人都支開了，她想跟張閣老單獨聊聊。

  其本意是想問問張閣老，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還有那宮裡的皇太后，他們喜歡怎麼樣的女子。

  問清楚了，到了選秀的日子她就可以反著來。

  皇上和兩位皇太后討厭什麼，她就來什麼，這樣，她就可以成功落選，實現她在杭州府時的設想。

  可憐張閣老聰敏一世，卻糊塗一時。

  朝廷的文武百官都被他駕馭得明明白白的，就是猜不透溫語淚這個丫頭的心思。

  以為溫語淚是為了選秀的時候，想好好的表現自己，爭取能順利讓皇上和兩位皇太后選上。

  於是張閣老就把皇上和兩位皇太后的喜好都一一的說給了溫語淚。

  「張爺爺有絕對的信心，皇上和皇太后見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估計張閣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溫語淚心裡卻在想「那閣老您可要看清楚了，我是怎麼做到讓皇上和兩位皇太后討厭的。」

  送走張閣老前，溫語淚還一個勁的向他保證。

  「張爺爺放心，語淚一定上心，必不能讓張爺爺和爺爺失望。」

  送走了張閣老，瑞兒關上了房門，回頭問她家小姐溫語淚：「小姐，你確定要好好的去參加選秀，不讓張閣老失望？」

  「是呀，他肯定不會失望的，只有絕望！」

  完了，溫語淚又補充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今兒進宮去，就是為了說我的事情，他們越想讓我嫁給皇上，我就偏不能隨了他們的心愿。」

  「那張閣老也是為了小姐你好，可不要害了他。」

  瑞兒剛說完，溫語淚則略顯不悅的說道。

  「好什麼好？他那是為了頭上的那頂烏紗帽好，再說了，我只是沒被選上，又不能真正的害了他。」

  瑞兒有點愣了，頓頓的再問她主子。

  「那黃公子呢？」

  溫語淚悶了好一會兒，才氣鼓鼓的吐出來。

  「以後別再提那個薄情寡義，貪生怕死之輩，他就是個名利場上的賤商，我算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