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大手握小手
這一系列的動作,每一步宋安然都做的很認真,裴瑾年看的也非常專註,她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動作都不肯放過,都想細細的珍藏。
廚房裡,魚湯的香味肆意,裴瑾年深吸一口,是家的味道。
他從身後環住宋安然纖細的腰肢,胸口緊貼在她的後背,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大手握小手,正好完全包裹在他溫熱的手心之內。
這樣的感覺,讓他已經化成了堅冰的心融化,融成了一汪春水,暖暖的,很充實。
他覺得,如果可以這樣一輩子,會很好。
「安然,我們……」裴瑾年低壓的嗓音,帶著溫熱的氣息,掃在宋安然的耳邊。
「裴總。」
德爾站筆直地站在廚房外,一臉的嚴肅,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樣子。
裴瑾年走出廚房,想說的話只說道一半。
「裴總,夫人來了。」德爾謹慎開口,小心翼翼,看看坐在客廳的女人。
「聽說你最近過的不錯。」
一個慵懶優雅的女聲響起,是裴瑾年的母親,冷梅。
冷梅保養很好,看上起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面容美艷,皮膚滑嫩白皙,眼角連半絲眼角紋都沒有,隨意地坐在皮質沙發上,身上穿一件限量版的名牌真絲黑絲上衣,下面是闊腿長褲,優雅完美的像是一尊雕像,渾身好像都散發著梅花香。
面容和裴瑾年有四五分,若是不知道,定會認為這人是裴瑾年的姐姐,而非母親。
「誰讓放她進來的。」
裴瑾年低吼,臉上的溫情不留半點,只留下以默的厭惡和尖銳的恨意,像是一頭被惹怒的包子,全身散發著危險又脆弱的氣息。
「乖兒子,這就是你和母親說話的態度嗎?真讓我傷心。」
冷眉單手支頭,嫵媚的丹鳳眼上挑,挑出無限風情,其實她已經五十多歲,完全不是樣子看上去的三十多歲。
她說著傷心,面上卻無半點傷心的樣子,而是笑吟吟地看著盛怒的裴瑾年,「你脾氣還是這麼差,跟你父親一樣。」
「你不配提我的父親。」
裴瑾年冷冷開口,針鋒相對,母親相間,比仇人更劍拔弩張的樣子。
「ok,我不提他。」
冷梅起身,緩緩走到裴瑾年的身邊,在他身邊轉了兩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裴瑾年的身上還帶著那件藍色的帶著小豬圖案的圍裙。
「我的兒子竟然會進廚房,呵呵……」
冷梅笑吟吟的,臉上的表情是探究。
裴瑾年身子僵硬,不語,與冷梅對視,削薄的唇線抿成了一條孤獨的弧線,好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厭惡,恨意,還是什麼。
「我聽說,你最近迷上了一個寵物,為了她可是大費周章。」美麗的丹鳳眼眸光一閃,「是叫宋安然吧我倒是很想見見她。」說完嫣然一笑。
裴瑾年已經斂下了剛才的怒氣,用警備的眼神盯著冷梅,像是在盯著一個隨時會把他吞噬的敵人,冷冷開口,「這個你也不配。」
「瑾年,我是你的母親,你不應該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
冷梅淡淡開口,聽不出什麼情緒。
「母親這個詞從你口中說出,是一種侮辱,一種褻瀆,你還是不要在說這兩個字了,讓我感到噁心到想吐。」
裴瑾年犀利如鷹的眸子,盯在冷梅美艷的面容,如冰山一樣冷漠的表情。
「你噁心也好,不承認也好,都改變不了事實,你是我懷胎十月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冷梅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變得溫情。
她知道,裴瑾年其實是一個重情誼的人。
「這是我最痛恨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是。」
「沒有如果,你只能是。」冷梅勾唇,淺笑,「你沒有選擇,你的身上留著一般我的血,你厭惡我恨我,也改變不了。」
裴瑾年諷刺地笑,「是,我改變不了。」他聲音頓了一下,勾起削薄的唇片,邪肆地笑,「同樣,你也改變不了你是裴傲天的女人除了裴傲天,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都是可恥的偷情,都是可恥的背叛,你說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你——」
冷梅好看的面容終於為止不住淡定,伸出染著深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兒子,丹鳳眼裡儘是憤怒,氣的發抖。
「生氣了嗎?這樣就生氣了?」
裴瑾年淡淡開口,譏誚諷刺。
冷梅斂下怒容,揉揉自己的臉頰,不怒反笑,「如果裴傲天不介意頭上的綠帽子太多,我也不介意頂她他夫人的頭銜,裴夫人對我有利無害。」
她用世界上最冷漠的語氣來說自己逝去的丈夫。
「至少,他死了,我會得到一部分遺產。」她把遺產兩個字說的很重。
「只是暫時而已。」
裴瑾年語氣桀驁,信心十足,勢在必得的口氣。
「哦,你就這麼自信?」
冷梅冷笑,眼中似有不屑。
「不,我只是相信像你這樣殺夫棄子的狠毒女人最後一定會有報應。」裴瑾年薄唇譏誚,在客廳里優雅地踱步。
她以為一個楊萬里,就可以了嗎?
她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弱小的裴瑾年嗎?
她現在會來這裡,說明一定是和楊萬里發生了分歧,遇到了麻煩。
楊萬里是一頭野狼,不會任一個女人來控制,而她同樣也不是甘於附屬魚男人的女人,這就是她和楊萬里之間的矛盾。
「殺夫棄子?」冷梅細長的遠山眉上挑,「很好的罪名。」
冷梅靠近裴瑾年,低聲說道,挑釁開口,「瑾年,若是你對我趕盡殺絕,又是什麼呢?我是你的母親。」
裴瑾年的身子一僵,不是因為冷梅的話,而是她靠近時候,身上帶著淡淡梅香……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小時候的媽媽也是這樣的味道。
可眼前這個妝容精緻,心如蛇蠍的女人是自己的媽媽嗎?她和楊萬里一起謀殺了自己的丈夫,讓自己的兒子陷入困境,囚禁,幾乎是不顧他的死活。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他的媽媽呢?
怎麼可能是他那麼愛的媽媽呢?
「德爾,送客。」
裴瑾年冷冷地生硬開口,不想在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怕自己會心軟。
冷梅離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今天,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她可以確定一件事情,裴瑾年非常在意他現在身邊的那個叫宋安然的女人。
她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當然看的出來。
冷梅走後,裴瑾年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額前的發擋住了他漆黑的眼睛,看不清裡面是什麼表情,他臉上的線條冷硬緊繃,身子微微靠在沙發上,以一種落寞蕭索的姿勢。
那年,他從英國接到父親發生車禍的消息,馬上往回趕,回來之時,看得到卻只是父親的骨灰,他質問母親,為什麼都不讓他見父親最後一面,母親面容冷漠,一點也沒有了以前溫柔的樣子。
然後那個晚上,他就看到了母親和楊萬里交纏在一起的身子,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原來是他們合謀害死的父親,不等他回來,是怕他發現蛛絲馬跡。
那一刻,他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毀掉了,那麼溫柔美麗的母親,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轉眼和另一個男人在床上痴纏。
他當時年紀小,沉不住氣,沖了進去,把楊萬里狠狠地打了一頓,後來他就被自己的母親和楊萬里把他關了起來,直到母親坐上了總裁的位子,楊萬里當上了副董,才放他出來。
他那時候已經知道回天無力,只能接受,做母親「聽話」的兒子那時候的他16歲,再次被「為兒子著想」的好母親送出了國,在國外,他無時無刻不裝成一個聽話的好兒子。
他用了四年的時間才從英國回來,回國之後,在立陽集團處處受楊萬里的挾制,他忍辱負重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宋安然的飯菜已經全都做好,放到餐桌上,見裴瑾年坐在沙發上發獃,走了過來。
「飯菜已經做好了。」
她站在沙發旁,歪著頭說道,覺得此時的裴瑾年身影十分的蕭索,他怎麼了,剛才來的那個美麗雍容的女人是誰?
她剛剛從門口偷看了一下,那個女人很漂亮,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和裴瑾年長得有四五分的相像,難道是他的姐姐?
裴瑾年沒有說話,依舊低著頭。
「不會睡著了吧?」
宋安然小心地碰碰裴瑾年的肩膀,「喂,喂,裴瑾年?你不會是在這裡睡著了吧?裴瑾年?」她伸出手指戳了他的身子幾下。
裴瑾年抬頭,眼裡早已經把所有的情緒斂去,變回冷傲的睥睨一切如望著一般高高在上的那個男人。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飯菜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
宋安然轉身要走,毫無防備,被裴瑾年一把拉住,她的身子手裡,向後仰去,裴瑾年長臂一伸,攔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以後叫我瑾。」
裴瑾年雙手捧著宋安然巴掌大的臉頰,認真開口。
不喜歡她連名帶姓地叫他的名字,那樣感覺他們像是陌生人一樣,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