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我不希望你受傷
宋安然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薄線衣,風一吹,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西爵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宋安然本來想拒絕,看到西爵眼裡的堅決,說道,「謝謝。」然後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對德爾說道,「既然醫生已經開始救治了,那麼應該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還是走吧。」
這是剛才想了半天,決定的。
她不能否認,自己對裴瑾年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不能放任這感情的繼續,裴瑾年不可能是適合她的人。
他們根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況且,以前他對她的那些非人的折磨,她忘不了。
太疼了,所有,就算對他有感情,她也打算遺忘或是忽略。
「宋小姐!」德爾慌忙攔在宋安然的身前,「雖然現在醫生正在給裴總治療,但是情況也是非常的危險,那一槍離著心臟很近,宋小姐是知道的。」
「你在提醒我,那一槍是我打的嗎?」「你誤會了,宋小姐。我想說的意思是裴總最終的傷不在身體上,而是心上。他的傷就算是非常嚴重,我們有幾乎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和醫療設備,裴總的身體素質也很好……只要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好起來……」德爾看看宋安然,「我這樣說,宋小姐,你能明白吧?」
「……」
宋安然不說話。
「他最疼的是你不愛他,你希望他死掉。」
「……」
「一個人,若真的想死,誰有能攔得住。」德爾無奈地說,他面容憔悴,看上起好像是幾天沒有睡覺的樣子。
「……」
宋安然看著德爾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他在裴瑾年這裡半年多,從來沒有見過德爾這個樣子。
「你還記得裴總說的話嗎?」德爾頓了一下,宋安然抬起眼皮,表示詢問,裴瑾年說過很多話,他指的是哪一句?
「他說,你要的他都給你。」德爾緩緩說出。
宋安然的心一顫,她確實說過希望裴瑾年死掉之類的話,還是不是一次兩次,是很多次,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裴瑾年才不像活了嗎?
哈?!
怎麼可能?!
德爾怎麼編這麼可笑的話來騙她?
宋安然想笑,卻笑不出來,心口處悶悶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撕扯著心臟。
「我這樣說,難道宋小姐還不明白嗎?裴總是……」
「夠了!」宋安然打斷了德爾的話,「不要在說了!」
「……」德爾住口。
「你希望我怎麼樣?」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裴瑾年醒過來,就跟她沒有關係了吧?
對裴瑾年,她不可能讓自己承認對他的感情。
因為,她承認不起。
德爾見宋安然鬆口,心中大喜,「宋小姐不用做什麼,只要留下來就好,只要裴總醒來能看到你,他就會高興的,就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麼恨他,他就會有重新活下去的勇氣。」
「……」
「還有宋小姐,你也應讓裴總知道,你很喜歡你們的孩子,不是你打掉的孩子。」德爾覺得裴瑾年失去了那個孩子,也是他想死掉的一部分原因。
「孩子根本就不是我打掉的。」
「這個……我現在相信了,關於孩子的事情,我正在調查,是誰暗中做了手腳,宋小姐的飲食一向非常嚴格,不會出現紕漏。」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打掉我的孩子?」宋安然驚訝地問。
「我想是這樣的。」
「是誰,為什麼?」
「這個我在調查當中,宋小姐,你回想一下,那天你吃了一些什麼,喝了一些什麼?」德爾仔細追問。
「我那天只吃了別墅傭人做的飯菜,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吃。」那天,他們本來是要在美食城吃東西的,不過最後情侶套餐沒有了,裴瑾年就不吃了,所以她支吃了別墅里的東西,所以她才會認為是裴瑾年要打掉孩子。
「只有別墅里的嗎?」德爾皺眉,別墅里的人都是非常可靠的,不然裴瑾年不會讓他們來照顧懷著孕的宋安然的起居飲食。
「當然,我在外面甚至連一杯水都沒有喝。」宋安然回想那天的每一個情節,她已經回憶了很多次,想要找她流產的原因。
「水?不可能的啊。」宋安然自言自語的說道。
「宋小姐想起了什麼嗎?」
「我那天還喝了一杯珠寶店的水,是珠寶店的員工倒給我的,那時候保鏢還都在我的身邊。」因為珠寶店是公共場所,她都不認識,她不會認為那裡的水會有問題。
「我知道了。」德爾深思一瞬,「我會繼續查下去。」
宋安然回到了別墅裡面,西爵一直跟在她的身後沉默不語。
「西爵,我看你臉色不好,這麼晚了,你回去吧。」宋安然轉身對西爵說道。
「我沒關係,我陪你在這裡一起等,等裴瑾年醒來,我們一起走。」西爵對宋安然蒼白一笑,眼底是脆弱有堅定的微光。
「你不是還沒吃晚飯呢嗎?你現在需要吃東西。」她想起來,她和西爵出來是要去吃飯的,結果半路被德爾帶到這裡來。
「我沒關係,一點度感覺不到餓。」
「怎麼會沒有關係?!」宋安然擔憂開口,「你的胃,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怎麼能不東西,都到了現在了,怎麼會感覺不到餓。」
西爵看著宋安然也不說話,片刻之後,他問,「如果,我也像是裴瑾年現在這樣,受了很重的傷,快要死掉了,你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麼難受,也不會離開我?」
「你胡說什麼,我不希望你受傷。」
「我是的是如果,你會不會留在我的身邊,就算是裴瑾年來拉你走,你也不會離開。」他非常認真地問。
「你要說這些,我根本就不希望你受傷。」宋安然冷下臉來。
「你會的,是不是?」西爵不死心,再次追問。
「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看一下廚房裡有什麼東西,給你做一點吃的。」宋安然轉頭,走向廚房。
她沒有看到,她轉頭的瞬間,西爵臉上失望至極的表情。
廚房裡的東西還算是齊全,宋安然挑了幾樣沒有刺激性的,西爵可以吃的,做了一些。
二十分鐘后,她從廚房裡端出來,放到西爵面前,「你先吃吧,我上去看一看裴瑾年怎麼樣了。」
剛一走到裴瑾年卧室的門口,宋安然就看到裡面現在還站著好幾個醫生護士,很明顯,他們還在為裴瑾年的傷口忙碌。
宋安然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拳頭握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她沒走進一步,就能問道更濃烈的血腥的味道和腐爛的微動。
「他……怎麼樣了?」她握緊拳頭問道。
帶著口罩,額頭上滿是汗絲的醫生也不回頭,就答道,「目前還不清楚,正在極力搶救中,他的情況比我們開始想的更加嚴重。」
「……」
「搶救」兩個字,讓宋安然的心揪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還是會死?」她艱難地開口,說出死這個字,好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這個說不準。」
醫生無奈地說道,「拖得時間太長了,我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
宋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客廳里,西爵坐在沙發上發獃,飯菜根本就沒動一點,其實從宋安然上樓之後,他就開始坐在這裡發獃。
若是當時宋安然沒有那麼著急地上樓,回頭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多麼渴望她留在他身邊,可是她沒有回頭。
「怎麼沒吃?」
宋安然見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飯菜樣子,問道。
西爵回神,對著宋安然一笑,「我在等你一起。」
「我不餓。」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吃飯。
「你晚上也沒有吃飯。」
「……」
她走的時間不算長,飯菜還是熱的,她跟西爵兩人開安靜地吃飯,不過誰的心思都沒有放在飯菜上,誰也沒有說出來。
吃完之後,兩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
現在整個別墅燈火通明,樓上醫生都在忙碌,在給裴瑾年做手術,樓下,傭人們也在忙碌,當然她們忙碌的是嘴,躲在暗處,偷偷地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西爵跟宋安然,然後竊竊私語,聲音不大,卻還是可以偶爾聽到一兩句。
「坐在宋小姐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難道宋小姐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拋棄了先生嗎?怪不得先生那麼傷心,連傷口不肯治了。」
「我知道那個人,是先生的朋友。」
「啊,先生的朋友?怎麼會是這……」
……
宋安然掃了一眼暗處的傭人,傭人小心地離開。
夜色漸濃,客廳里的歐式掛鐘敲了一下,已是凌晨。
客廳格外的安靜,燈都亮著,上百平的大廳里,只有宋安然跟西爵兩個人,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沉默地坐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德爾從外面回來,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宋安然跟西爵,拿出一張照片,遞到宋安然面前,「宋小姐,回想一下,那天在珠寶店端水給你的是不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