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梧桐村
第二十一章梧桐村
顧離憂平日的溫和神態全然不見,渾身散發出冰冷漠然,平淡開口,卻讓人不戰而栗。
「不願意交代?」
「啊啊啊啊!!!!!!」
顧離憂猛地抽出扎進張松大腿里的箭頭,箭頭上的倒鉤還掛著血淋淋的肉,他嫌棄地將箭頭扔在了桌上,拿起早就備好的手帕將手上的血跡擦拭乾凈。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慢慢陪你耗。」顧離憂彷彿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有侍衛傳來消息。
「公子,消息遣人送出,九風公子說他即刻就去梧桐村。」
聞言,顧離憂揮揮手示意侍衛退下,他慢悠悠轉身看著一臉震驚的張松,輕笑一聲,道:
「如你所想,正是你妻兒所在的那個梧桐村。」
「你想幹嘛!我警告你,你不能都動他們!」張松言辭激動,欲掙脫身上的鐵索,卻只聽得鐵索「嘩嘩」作響。
顧離憂瞥了一眼張松胸口處的疤痕,張松身上大小傷疤無數,顯然先前那富家公子的模樣是他假扮的。
「哦,對了。」顧離憂「好意」補充道:「穆九風這人你可能不太了解,他可沒我這麼好的耐心陪你慢慢聊,他行事陰險手段狠辣,說是『殺人不眨眼』也不為過,也不知你那妻兒骨頭像不像你這般硬?」
或許是因失血過多,張松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白一聽完默默背過身去強忍住笑意。
「你老實交代,沒準兒還來得及。」
葉思漓和蕭靈從最後一家首飾鋪出來,身後跟著的四人看著彼此抱得滿滿當當的東西對視一眼,欲哭無淚。
「小靈,還有哪條街想去的?或者還有什麼想買的?今日你生辰,你最大,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買下來送給你。」
葉思漓和蕭靈手牽著手,說說笑笑。
蕭靈認真想了想,道:「好像除了城西的鋪子,其餘的店鋪我們都逛完了。」
「那我們就去城西。」葉思漓果斷決定,轉身看見身後四人「負重前行」,便讓暮春和沫兒將東西先送回去,留下雲安和渙夏跟著她們二人。
城西人口相對較少,雖是白日,但街上已然沒有太喧鬧。
「思漓,你看那人像不像九風?」蕭靈伸長了脖子仔細地看著前方街角處的人。
葉思漓順著蕭靈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背影……
「就是九風。」葉思漓肯定道。
「他在這兒做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問道,隨即心有靈犀地笑了笑,快速跟了上去。
誰知剛追到轉角處便不見了穆九風人影。
突然有人襲來,雲安和渙夏瞬間上前與那人交鋒,不過一招,那人看清交手之人,驚訝道:
「渙夏?雲安?」
渙夏也收了短劍,疑惑道:「怎麼是你?」
「元木,九風呢?」葉思漓上前問道。
元木向兩人行禮,穆九風也隨後走了出來,見是她們二人,也十分驚訝。
「你們怎麼來了?離憂也跟你們說了?」
葉思漓和蕭靈一臉懵地看向穆九風,葉思漓問道:
「阿憂可是有事交於你?」
穆九風見兩人的反應便知道是自己多嘴了,然而在葉思漓的注視下,他只得實話實說,果然,這兩小祖宗死活要跟著去。
「相逢即是緣,我們在城西都能遇見,說明你我有緣,不如結伴而行啊。」蕭靈輕車熟路地用著江湖騙子的口吻哄騙道。
葉思漓也隨即應和:「對啊對啊,我們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穆九風瞧著葉思漓期待的目光,很是無奈,只得笑道:「好,相逢即是緣,走吧。」
梧桐村位於城西郊外,地處偏僻,不過眼前場景,確是葉思漓和蕭靈未曾見過的。
金秋十月,落霞雲歸。
小孩在村門口追逐打鬧;女人三五結對或在溪邊洗衣,或圍坐著做針線活;男人在井邊挑水,或正往屋裡搬運木柴;而老人只是靜靜地坐在屋門處,眺望遠方。
「他們好像都很開心。」葉思漓瞧著眼前情景,鄉間田園的生活原來是這般和諧靜謐的。
「你們抓住的兇手張松就是住在這裡的?」蕭靈可惜地說道:「這個村子看起來這般美好,若張松真是兇手……」
她沒有再說下去,可葉思漓幾人也知道後面的話,張松若真是兇手,行刺公主郡主和他國太子,只怕是十個梧桐村也不夠平息聖上怒火。
「我們先進去看看吧。」穆九風說道。
葉思漓等人一路進來,村中老少皆警惕地盯著他們這一行生人,卻還是有熱情膽大的老伯,上前來詢問,穆九風只說他們是張松朋友,老伯便熱情為他們指路到張松住處。
葉思漓見指路的老伯腿腳不便,讓渙夏給了銀兩以便他去看郎中,老伯只說是舊疾,始終不肯收銀兩,葉思漓見他堅持也只好作罷。
「前面就是他家了。」
葉思漓朝前方看去,有一小院用籬笆圍著,待他們走近后才看見一婦人約三十餘歲,正坐在院中往鐵盆里兌東西,許是給院中雞鴨的吃食。
「可是寇娘?」元木上前問道。
寇娘聞聲瞧來,見一行生人,有些遲疑,穆九風解釋道:
「寇娘莫怕,我們是張松的朋友。」
聽見張松名字,寇娘才上前開了門。
「既然你們是夫君的朋友,我自當好生招待,不過家裡沒什麼能拿出手的東西,望諸位不要嫌棄。」寇娘將他們招呼進院子,又去廚房泡了茶。
葉思漓和穆九風將院子觀察了一番,並無異常,突然蕭靈大叫了一聲「啊——」,隨即一把抱住葉思漓,雲安下意識上前一步橫劍擋在蕭靈面前。
「怎麼了?」葉思漓安慰著蕭靈,警惕地盯著四周。
「院子里好多雞鴨,我怕。」蕭靈雙眼緊閉,兩側衣袖被她死死捏住。
葉思漓看了看滿院的家禽,想到蕭靈自幼便怕這些尖牙長嘴的傢伙,輕聲安慰道:「沒事的,雲安幫你擋著呢。」
寇娘見蕭靈受了驚嚇,連忙過來表達歉意。
葉思漓盯著寇娘的一舉一動,試探問道:
「寇娘,院中如此多的家禽都是你一人餵養的?」
農家小院喂點雞鴨並不奇怪,不過……葉思漓環視了一圈,滿院圈養的家禽實在太多,甚至後院角落都有,最奇怪的是這些家禽看上去並不太健康。
聽葉思漓這般問,寇娘保持著淺笑,回答道:
「我家相公早些年學了些岐黃之術,這些年村裡的阿貓阿狗,當然也包括雞鴨鵝兔等家禽害了病都是我相公醫治的。」
「院里的這些都是鄉親們的。」
「外面涼,我剛泡了茶,你們進屋坐吧。」
穆九風和葉思漓相視一眼,跟了進去。
蕭靈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壓根不敢睜眼。
「公主,別怕。」雲安的聲音低沉卻莫名讓人踏實,他平日很少說話,就連蕭靈鬧孩子脾氣對他動則打罵,他也一聲不吭,默默受下。
而此時,蕭靈聽到他的聲音試探睜開了眼,發現她周圍的家禽都被雲安趕走了,絲毫難以近身。見此,她緊繃的身體才勉強放鬆幾分,但瞧著不遠處的公雞慢悠悠地閑逛,她仍是不敢邁腿。
雲安猶豫了片刻,低著頭,左手微握拳伸在了蕭靈面前。
蕭靈見穆九風他們已經走遠,便也顧不得太多,伸手搭上了雲安手臂,感激道:「多謝。」
雲安並未吭聲,只是將頭埋得更低。
穆九風進屋坐下,摺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腿上,注視著寇娘,開口問道:
「怎麼不見張松?」
「今日相公一早便出去了,說是城裡有大戶人家餵養的兔子害了病請他去瞧瞧,你們若要找他,可能需得改日了。」寇娘從容答道。
「一大早出了門,現在還未回來,可是遇上了棘手的事?若是方便,不妨說與我們聽聽,或許我們能幫上一二。」穆九風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外面的事都是相公操辦,我一婦道人家不便過問。」寇娘柔聲說道。
蕭靈進了屋,鬆開了雲安的手臂,雲安默默退到她身後。
「你當真不知張松在外做了什麼?」蕭靈質疑道。
見蕭靈這般問,寇娘察覺到不對勁,擔憂地問道:
「可是我相公出了事?」
「他謀……」
「他近日大概回不來了,那府上的兔子全都染了病,府中少爺心疼得緊,便將他留在府里以便醫治兔子,他特意讓我們給你傳個話,免得你在家擔心。」葉思漓搶先說道。
蕭靈有些不解,穆九風樂呵呵地起身說道:
「既然話已經帶到,茶也喝了,天色不早,我們便不打擾寇娘休息了。」
寇娘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問道:「我相公當真平安?」
「自然。」穆九風坦然答道。
待穆九風和蕭靈等人出去后,葉思漓轉身問著寇娘:
「寇娘可是姓顧?」
寇娘臉色有些不自然,隨即又婉約地回道:
「姑娘如何得知?」
葉思漓隨便找了個理由,「張松經常跟我們提到你。」
寇娘臉上的淺笑僵了僵,真摯請求道:
「姑娘,你們即是相公朋友,平日還望你們幫襯一二,我不求他富貴,但願他平安。」
葉思漓愣了愣,隨即爽朗道:「自然,正直善良之人我們定當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