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命
手腕傳來的溫熱讓陳容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朝露在男子身後,面容有些緊張。
月光清亮如水,透過窗戶撒了進來,陳容可以模糊看到男子白凈的臉龐。
「不算什麼大病,原本也只是受了風寒,卻吃錯了葯。「
「我這裡有一顆丸藥,每日放在水裡化一點,吃上十日,便能下床活動了。」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朝露接過那丸藥,眼睛興奮的眯成一道縫。
男人連忙扶起朝露,說道:「你救了我朋友,這是應該的。」
陳容靜靜的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眼前的男子。
絲綢的衣料,昂貴的發冠,挺拔的身姿以及清冷疏離的感覺。
如此熟悉,是京城的感覺。
她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男子的面容,月光卻不遂她願,只照給她一個線條分明的下巴和青色的胡茬。
猶抱琵琶,徒勞無功。
「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會報答你。」陳容放棄了用眼睛瞧,開始用嘴巴問。
男人聽到這話有些意外,他看向床上,一個十三四的女孩子,面容枯瘦,得了傷寒卻被人灌了不對症的葯。
自身難保的,如病貓一樣的女子。
男子實在想不到這樣的女子能對他有什麼用處。
「等有緣相見,再說報答的事情吧。」男人笑道,帶著笑意的嗓音讓人十分舒服。
男人又囑咐了朝露幾句話,便推開屋門走了出去。
「公子你別走啊,再站會兒,最起碼讓我看清你的臉啊!」陳容無法動彈,只能張嘴嚶嚶的小生說著。
「別看我現在不中用,但是日子那麼長,說不定哪天我就能幫你呢!」
男子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公子記住,我叫陳容,有事說話!」
陳容?男子微微停住腳步。
但不過一瞬,便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這人不是莊子上的大夫,你是怎麼遇到他的?」陳容問道。
朝露小心捏了一小塊丸藥在水裡化開,小眼睛驚訝的睜著:「小姐怎麼知道的!」
「他身上掛了一個玉墜,不是一個莊子上的大夫會有的。」
「有玉墜嗎?」朝露疑惑的說道。
但是只是一瞬,朝露便從玉墜的疑惑中跑了出來,面頰上都是激動地紅暈,說著今天晚上難得一見的刺激事。
「我今天晚上去隔壁馬劉庄請大夫,但剛走到村頭,就看到一片火光。」
「我連忙藏了起來偷偷的看,就看到是一幫黑衣大漢在馬劉庄搜人,那些人簡直可怕,搜人就算了,還將那莊子里的房舍都給點了。」
「我心裡害怕,但是又要請大夫,便想著悄悄進去把那大夫偷出來,剛找到一個麻袋捂住臉,便看到一個人迎面走來,那人滿身是血,十分可怕呢!」
「嘿!小姐你猜是誰?」興奮的小丫頭忽然停住了話頭,一臉激動的看著陳容。
陳容微微一笑,蒼白的臉色似乎有了些許顏色。
還能是誰,能讓小丫頭這麼興奮的,只能是原本就要找的人。
陳容卻笑著搖搖頭:「你說吧,我猜不到。」
「那人居然就是馬劉庄的秦大夫!」朝露蹦豆子一般說出來,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
「誰知,那大夫看到我,竟先暈了過去。」朝露繼續說。
「那大夫也是一個傻的,暈哪不好,偏偏暈在了大路上,我擔心那群黑衣人殺他,便將他拉到路邊柴堆里,又用稻草將他蓋住。」
「後來便是剛才那公子來尋他,我見他有馬,便央求他能不能騎馬帶我去別的莊子請大夫。」
「那公子就說他也會看病,我便將他帶了過來。」
朝露喜悅的聲音被故意壓低著,小鼻子上的雀斑一跳跳的,像月光裡面落下的星子。
她將那藥丸掰了一塊在水裡化了,扶起陳容。
陳容有些猶豫。
「小姐,不苦的,我剛偷偷嘗了一點點。」朝露說道。
若是這丫頭要害自己,何必要大晚上幫自己去請大夫。
陳容想著,就著朝露的手喝了下去。
「他們現在在哪裡?」陳容問道。
朝露卻疑惑:「誰們?」
「馬劉庄的秦大夫和剛才那位公子。」陳容說道。
「我不知道呢,那公子也沒告訴我。」朝露說道。
「小姐你問這做什麼。」朝露問道。
「剛才沒有看清,覺得這位公子長的好看,想再看看。」陳容笑著說道。
「是挺好看呢!」朝露又興奮了,小臉通紅。
「但是他那個朋友,就是那個差點死掉的秦大夫,更加好看呢!」小丫頭一邊說,一邊砸吧砸吧嘴。
陳容只笑著,不再說話,喝完葯任由朝露扶自己躺下。
馬劉庄的鄉間俊美大夫,身佩美玉的翩翩公子,殺人越貨的黑衣人.……
月光透過窗棱,照在陳容枯瘦的臉上。
「原本不相干幾個人怎麼就攪和在了一起,到底是公子下了鄉,還是大夫落了草寇,真是有趣……」
陳容自言自語,卻又有些發愣,自嘲的笑一下:「你還想別人,先想著自己的事情吧!」
她的嘴唇抖了抖,看著清冷的月光。許是因為吃了那藥水,陳容不一會兒便感到久違的一陣暖意,就像是渾身泡在溫水裡,十分舒服。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那位男子的藥丸確實有效,在第三天的時候陳容已經可以自己坐起身來,面對張媽媽扇動的冷風也不會覺得寒冷。
只是陳容還在床上躺著,在張媽媽眼裡也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張媽媽,張媽媽,夫人身邊的崔媽媽來了。」門外有女聲傳來,屋內又進入一個婦人。
崔如沁看著床上的陳容,眼中閃過厭惡,她皺了皺眉頭,拉著張媽媽走了出去。
窗外細細碎碎的聲音傳過來,兩個僕婦並沒有刻意避開陳容,倒像是專門說給陳容聽的。
「原本當天就下藥了.……」
「那葯明明很厲害的,分量也足,本來已經沒氣了……不知怎麼又活了.……」
「這就是個賤骨頭,你做事夫人放心的,捏死她.……就省心了……」 ……
崔如沁留下一個藥瓶就走了。
那藥瓶在那張瘸腿的破木桌子上放著,格格不入。
陳容看著那藥瓶,是細細的白瓷,上面畫著雲朵的花紋,很是精美,比這整個屋子的擺設都要精細,卻裝了毒。
「為什麼害我?」
張媽媽有些發愣,她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陳容說話了。
她看向陳容,總覺的陳容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陳容總是卑微怯懦,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被欺負了也只知道哭。
但是現在的陳容卻睜著那雙令人討厭的眼睛,問她為什麼害她。
「怪就怪你投錯了肚皮,生錯了時辰,」張媽媽冷冷說道,「是個賤種不說,八字還和二小姐相衝,將二小姐那天大的親事給耽擱了。」
「除掉你是陳夫人的意思,你變成冤鬼可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