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 小小公子登朝堂
戰國時期,諸侯國朝堂之上是什麼樣的畫風?
一國之君裝深沉,金口難開,以示威嚴?滿朝文武謹言慎行,低眉順眼,大氣都敢不喘?
然後並沒有。
春秋戰國,橫貫千載。那是一個百家爭鳴、人才輩出、學術風氣活躍的大時代。諸侯朝堂,君臣有序,卻也是言路廣開。
開明國朝堂之風,更是名副其實,一片開明之景。
這一日,開明國杜蘆王端坐王座,一眾文臣武將文左武右,分列左右,盤腿而坐。君臣同聚一堂,共商國是。
這一年,東面巴國蠢蠢欲動,加緊了在邊境一線的戒備,對開明肥沃疆土虎視眈眈;北方強國秦國羽翼漸豐,兵馬四齣,天下皆驚。
開明國壓力倍增,一眾文武圍繞定國大計,各陳己見,好一番吵吵嚷嚷。
以丞相穆孜為代表的主和派認為,新君初立,攘外需先安內,首要是彈壓國土之上那些心懷鬼胎的藩屬國,比如分封在開明之北的苴國,早就同巴、秦兩國暗通款曲,所圖意在擺脫宗主國的控制,自立為王,而苴國位置險要,是抵禦北方強秦的第一道屏障,不容有失。
以軍中統領、太尉肖央為代表的主戰派認為,開明國疆域遼闊,土地肥沃兵糧足,力主出兵擊敵,收復開明國第九世國君打下的疆土。
開明九世王雄才大略,治國有方,率開明大軍東征西伐,開闢古蜀國立國以來最大之疆域,東抵楚之茲方(今湖-北松-滋縣);西托岷山、邛崍山;北面以分封國苴國為據,和秦國接壤,勢力幾度前出漢-中;南面涵蓋今雲-南全境和貴-州部分地區,抵交趾(今越-南)。
在出兵方向上,主戰派又分為主東和主北兩派。
主東派認為,北面有蜀道天塹阻隔,秦國不足為慮,反倒是巴國,實力本弱,國土貧瘠,此番陳兵邊境,就近不就遠,當以痛擊當面之巴軍。
主北派認為,開明國和秦國交惡已久,必是開明國永久之患,當趁秦國羽翼漸豐而未豐之際,出兵滅之,以絕後患,方保開明永固。
「呼王,抱抱。」
正爭論著呢,一句童音如驚雷炸響。
滿朝文武,立馬石化當場。
幾個意思?正懵圈呢,就見一個小不點,邁著小短腿,張開小手臂,就像一陣風,穿堂而過,一把撲進了那位一國之君的懷裡。
一眾人等還沒緩過神來,有傳令侍從匆匆來報,後宮江良人正跪在朝堂門口請罪,說是小公子趁她不備,竟衝進朝堂來了。
原來,這小不點,就是這幾日宮中盛傳有驚人之舉的公子泮?
可是,這是一國之朝堂,很嚴肅的有沒有?倘若一國之君天威一露,這擅闖朝堂的小傢伙,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哈哈哈!」
一時鴉雀無聲的朝堂,卻是被一陣爽朗大笑打破。
再看自家大王,竟將小不點高高舉起,當空舞了幾圈,逗得小傢伙咯咯直笑,這哪是責罰,是在逗小傢伙玩呢。
「恕愛妃無罪。且讓愛妃回宮,公子泮今日陪寡人同朝議政。」
滿朝文武又是一驚,自是看出大王甚是喜愛這公子泮,但暫留朝堂陪著也就罷了,還搬出了「同朝議政」之說,這是哪兒跟哪兒嘛。
再看那小不點,倒也乖巧,自被放下來,就乖乖地挨著大王坐著,小腰板挺得直直的。
「諸位愛卿,繼續議政。」
大王話音剛落,侍衛又來稟報,說有一游士正候在朝堂之外,要拜見大王。
蘆王准見。
旋即進來一配劍男子,對大王拱手一拜。
「俠士何來?」大王問。
「自秦而來。」男子答。
「所欲為何?」
「事大王,固開明,定天下。」
「賜座!姑且言之。」
男子謝座,落位,大談天下之勢,竟將開明所處之境娓娓道來,所言之事,和先前群臣所議不差分毫。
一時間,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以俠士之見,寡人當如何?」
「聯巴抗秦,方為上策。秦乃天下之大禍也,兵出四方而無不利。今歲以降,先有義渠內亂,秦派庶長操將兵以伐,定之;后與魏國陳兵以對,秦公子領兵即出,虜敵將龍賈,斬首八萬。」
滿朝聽聞,又是一驚。
今天天下紛爭,諸侯混戰,秦軍虎狼如是,卻也少見。
「何以敵秦?以利誘之何如?」大王面不改色,問道。
「不可!虎狼之師,貪也,今日以一地食之,明日則需十地食之。去歲魏國獻陰晉之地求和於秦,秦納之,今歲操兵相向,寡義也!」
大王頻頻點頭,深以男子所言為然。
「何以破之?」
「阻儀入秦!兩年不出,張儀或可入秦拜相。」
此言一出,滿朝再是一驚。而最震驚的,卻是端坐在蘆王旁邊那個小不點。
杜軒自然知道,張儀,那個戰國時期著名的謀士,會在戰國時期掀起怎樣的風浪。
張儀乃是魏國人,師從鬼谷先生,學縱橫之術,有三寸不爛之舌。
關於張儀的口舌之能,有一個很有趣的典故。張儀曾遊說楚國,想弄個臣相之類的官來噹噹,不想楚國因其諫言,丟了和氏璧,楚王怒,下令綁了張儀,鞭打數百,再逐出楚國。
張儀傷痕纍纍回家去,被老婆一通嘲笑,「活該,如果不走讀書遊說這條路,怎能得到這樣的羞辱?」張儀問:「老婆,幫我看看舌頭還在不在。」老婆笑道:「還在。」這傢伙說:「這就夠了。」意思是,只要三寸之舌還在,以後的路,咱就可以橫著走了。
這出典故是真是假無從考證,但張儀後來果然入秦拜相,並在以後的諸侯爭霸過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作為一個穿越者,杜軒當然知道,開明國將在15年後滅國,從這個意義上說,阻止張儀入秦,是破解開明國危局的關鍵。
但是,任何歷史都是無數個偶然組成的必然,任何一個小事件的變化,都可能引發歷史軌跡的改變。改變歷史,不需要大人物,一陣風,一片樹葉,都可能成為歷史軌跡改變的誘因,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真正令杜軒震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張儀入秦拜相,發生公元前329年,這男子難道有未卜先知之能,真能準確預知兩年後發生的事?
朝堂之上,這位自秦而來的俠士侃侃而談,從善如流,將其時天下大事,分析得入木三分。
蘆王連連點頭稱是,當即賞了俸祿,許男子拜官入朝。
不料,這男子當眾拒受官階,只受俸祿。
「臣下願授小公子以事大王,望大王恩准!」
男子起身,對蘆王拱手一禮,再將眼睛盯向杜軒。
這又是幾個意思?當場拒官,豈不有辱大王顏面?願意教育小公子,小公子才多大一個小人?
今日朝堂,還真是一個波浪接著一個波浪,非得把滿堂文武顛簸得七葷八素不可。
「泮兒,可願意?」
大王果然不安常理出牌,竟低頭問旁邊的小傢伙,毫不在意男子拒官不尊,也不在意小公子的年齡。
「抱抱。」
杜軒以行動作答,使出求抱抱必殺技,一把撲進男子的懷裡。
大王當即宣布,新設學館供先生居住,專授公子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