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俠切磋留餘地 武考三陣命不同(2)
陳墨接著說道:「武考之日,考生十二金甲軍的演武場上共比三陣:選優戰、晉級戰和點將台比試。考生先分為三組進行選優戰,這三組是拿到藍布請帖的將門子弟、軍侯子嗣一組;各州府舉薦的人才分在另兩組,方法很簡單,一人先在擂台上做守擂方,接受本組其他人挑戰,五位考官中三人舉旗,這守擂之人可進入下一輪,台上留下的對手繼續守擂。如果沒有考官舉旗,或者這個人被打敗,那就被淘汰。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挑戰者太弱,即便守擂方贏了,五位考官也不會舉旗,而是由下一個挑戰者上台繼續筆試。」
我問道:「此等方法,如何指定先守擂的人?」
「先守擂、先挑戰都是自願!『武考』考的是功夫、是根基,有的人一上台選優戰可能一輪都未打完,五位考官就舉旗通過了。有的人就算打敗了幾個不成器的對手,也還是過不了關。」
我又問道:「將門子弟、軍侯子嗣一組不會被詬病么?」
陳墨道:「哎,兄長武考之日,就會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分組了。進入晉級戰,就是五位考官抽籤分組,捉對比拼,最終會有六人進入點將台比試,決出勝負。兄長謹記不可.……」
「不可拔得頭籌,孟瞻兄已經告誡與我。」
陳墨不再多說什麼。
武考之日很快到來,十二金甲軍演武場上,「金甲軍」外圍守衛,「御林衛」內場護衛,考生躍躍欲試,一派龍爭虎鬥的氣象。
走入考場,正對面是點將台,東西兩邊是臨時搭的看台,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石台也就是擂台了。有武官對考生核對身份,將門軍侯子弟被帶到石台的西側,這一側中皆為當日在護國侯府經盧孟瞻考教后的入選人員。州府舉薦考生被帶到石台的東側,此刻已聚集二百餘人,我眼見古齊、盧孟瞻和另外三個考官坐在在點將台上。
鑼聲一響,有武官持令宣讀考試規則,並宣布武考開始,尚未輪到之人或比完之人可在兩側看台等候,不必離場。
就這樣武考由將門軍侯子弟一組先進行第一輪選優戰。
我眼看本組當中有人搶先跳上擂台,雙手一拱說道:「各位請賜教。」
接著有人跳上擂台與其比試起來,這將門軍侯子弟我都在護國侯府見過,就沒有一個人能從盧孟瞻的棍下全身而退的,所以這些人的武功能成為將軍之用,但就武林或江湖而言,還是差了許多,勁道勇猛但招式粗鄙、內力不精、步法隨意,我見同組之人都意氣風發、躍躍欲試,也就沒有著急出手。
我遠觀點將台上的五位考官,除了古齊、盧孟瞻外,另外三人中:一人鐵甲披身,將軍模樣;一人面如重棗白須垂胸,一把長劍立於身後;一人端莊沉穩、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正在端詳之時,一人悄悄靠近於我,小聲道:「閣下是平東將軍府的大公子陳詡吧。」
我轉眼看去,一個眉清目秀的考生坐到了我身旁說道:「在下兵部侍郎之子姜河,當日在護國侯府上武狀元試功夫,我們見過。估計陳公子是不記得我們這些功夫微末之人,只可惜我沒有見到閣下的武功,甚是遺憾。」
我一愣問道:「你怎知?」
姜河道:「『御林衛』教頭、二品執劍衛、武林『振東八派』一脈盟主、『十步一躍跨九州』老劍客古齊帶俠客爺到平東將軍府拜會陳大公子,三位有名俠客爺與公子比武不分勝負這件事,已經傳遍京都各個府衙了啊。」
我點點頭,這件事陳墨早早就提醒我了,我竟然有些忘了。
姜河道:「我朝十一州府,老劍客十步可躍過九州,可見其本事了得,這樣的人物拜會陳公子,陳公子的武功自然了得!」
我對姜河的讚許實在毫無感覺,因為聽不出來盧孟瞻的那種誠懇,所以我也就隨便問道:「敢問姜兄,台上另外三位考官是何人?」
姜河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說道:「那三位也是『御林衛』教頭,那身披戰甲的是『站殿將軍』鄭文武,是陛下的貼身護衛,不在武林中。那位身後立有長劍之人是武林『平西十一幫』一脈的盟主、『一輪紅日耀今朝』劍客爺賀尊,那位道長是武林『五道觀』一脈的盟主、『風打一葉化千秋』劍仙諸葛青川。」
「劍客爺賀尊、劍仙諸葛青川?」我聽到是這二人,立刻心生敬意。
「正是他們。」
我在《泰元名俠錄》中就知道這兩位高人的名字,今日見到本尊真是令人欣喜。「一輪紅日耀今朝」賀尊從樣貌看真是人如其名,這位劍客爺的大紅臉真如朝陽一般。劍仙諸葛青山一身正氣,不染塵世的感覺,這是我學藝以來第一次見到劍仙一類的人物,是安耐不住的激動。又想到師父對兩人的評價都是「深藏不露」,這個評價與古齊老劍客的「高深莫測」並不相同。我現在愈發好奇師父這三種批註到底是什麼含義了。
姜河又說道:「我輩學武眾人之中,陳公子是佼佼者,不論我今日有無名次,他日都希望能與陳公子結交。」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是恭維而且非常的功利,但是姜河說的直白,反而不會讓我反感,更加受用,我在想他是不是剛剛試探我,然後調整了說話的方式。
我點頭道:「姜公子客氣了。姜公子何時下場比試?」
姜河道:「定是在陳兄下場比試之前,我這就下去。」
說罷姜河起身走下看台,很快他就上擂台比試,順利的進入下一輪。其實將門軍侯子弟這組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武功,大部分人點到而止,風平浪靜、有招拆招、無招無險,我猜是朝堂之上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都要彼此留有面子。
我更是沒費吹灰之力就隨這一組中勝出的十六人進入下一輪考試,與姜河等人在西看台等待各州府推薦的人選第一輪比試。
姜河又坐到我身邊說道:「陳兄,真正的比試要上演了!」
只見擂台上幾乎同時跳上兩人,也分不清誰是守擂的,兩人拱手之後便是殺招頻出,雖然這功夫在我看來算不上高深精妙,但兩人以死相搏的氣勢,讓整個考場的氛圍發生了變化。
姜河說道:「通過武考進入朝堂,就是一步登天了,不說執劍衛這樣御賜的官職,就說各部府衙的武官、侍衛等,都是令人羨慕的職位。這些人和我們不同,他們這是搏功名,搏出路,也是搏利益。十一個州府推薦來的人,江湖武林名門世家都有可能,他們可能是為了自己,為了家族,也能可能是為了背後勢力。總之他們得搏命。」
我問道:「哪為何連續三屆的武狀元都是將門軍侯子弟?」
「陳兄可知道,您一出生就在將門軍侯,掌控多少資源啊。以盧狀元為例,侯爺執掌十二金甲軍,軍中卧虎藏龍,哪一個都是畢生在學一門絕技,盧狀元又肯勤學苦練,這資源用好了,自然就會出類拔萃。而這些人別說是資源,倘若沒有機緣,他們無非是兵卒伍長或者鏢師達官,又怎會被州府挑中在武考中搏功名呢。過去的三屆將門軍侯子嗣不僅身負絕學佔了優勢,而且第一輪多是過場,自然是以逸待勞。不過,這樣影響到了州府、朝堂、武林、江湖的廣泛聯結,所以今年都知道武狀元必是州府推薦之人,比拼就更加兇狠,將門軍侯子弟分在一組就顯得格外必要了。」
聽到此處,我有些懂陳墨所說的「武考之日,就會知道為何如此分組了」,又有些懷疑,畢竟我與師父相遇就是機緣,所謂的資源我沒有用過。
姜河就好像看透我在想些什麼一樣輕聲道:「陳兄和諸多官宦子弟一樣,身在福中不知有福啊,一定認為自己也很努力用功,卻忽略了自己擁有的是別人沒有的。」
「姜公子不也是兵部侍郎府的子弟么。」
姜河道:「對,所以我與你們不同,我沒有在武學上多用功,我是來看人的,替家父看哪些人可以進入兵部,這裡面很多人都是這個目的。其實武考與科考一樣,也是選定了人才,好拜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