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廖母的失態
後來……後來,事情果真靈驗。
這次,廖天磊會帶傅冰倩上山,主要還是因為上次捐的功德錢。住持說是他的功德無量,願為他請一座佛像,供奉家中。
家中並無尚佛之人,便就先將佛像擱置在了寺廟。如今,他有可送之人,自是要去將這尊佛給請回家中,一來為博得母親一笑,二來也算是解了傅冰倩送禮的難題。
一路上山,廖天磊為配合傅冰倩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緩慢,而傅冰倩也因為有了廖天磊的幫扶,總算是不辱命,到了萬佛寺門口。
今日上山的人的確不多,雨水也算多少遮擋了他人視線,但廖天磊這個人氣質在那擺著,立身香客中,依然是出眾者,難免會有一雙雙眼睛盯著他看,無意中竟還是成為了他人眼中的風景。
住持經得小僧通報,知道廖天磊攜夫人前來迎佛,自是要做一些儀式才顯得隆重。
終因廖天磊不想明日,再度佔據報紙頭條,而叫住持低調行事。
傅冰倩從神台上抓了一把香點燃,然後遞給廖天磊。
寺里大香爐火星四射,濃濃的白煙緩緩飄起,香味很重,廖天磊拿著香,挺拔的身體被煙霧包裹,朦朧的像是環境裡面的人,觸目知覺不真實。
他在上香前,忽然回頭看著傅冰倩,似是在確認她是否還在他身後站著,就那一眼,竟讓傅冰倩心湖微微動蕩。
雖是較之晴天,這裡的香客已是少了很多。皆是慕名而來,既是雨天,更是要來,如此可更表誠心了。一時間,他們間香客紛紜,穿梭往來,但他和她的目光卻在某個瞬間里似有了某種牽連。
他朝她招手,輕聲喊道,「冰冰,你來。」
傅冰倩走近,煙霧中,廖天磊有些清離的眸子凝定在她的身上,「這香,你來上。」
他把香遞給傅冰倩,並未多說什麼。然而,傅冰倩卻是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已經入了廖家的門,來萬佛寺請尊佛像,怎麼說也是對婆婆進孝了,這香她是一定要上的。
傅冰倩接香許願,表情虔誠,然後將香插入香爐里,裊裊升起的煙氣熏得她眉頭微皺。
只是小小的簡單儀式,倒是省了很多的時間,傅冰倩雙手從主持手中接得佛像,抱於胸前,兩人便要下山回廖宅。
下山途中,廖天磊仍如來時路,一手撐著傘,一手扶著傅冰倩,較來時路又多了份責任,這一趟似乎走得更慢了。閑著也只是閑著,廖天磊低眸開口,似是尋常語,「除了請佛,冰冰,還許了什麼願?」
「並未許其他願。」
廖天磊笑笑,就在他剛才接香拜佛的一刻,他許下了一個願,願佛祖賜他們一身牽絆,早日能接觸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
在三十歲以前,廖天磊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有自己的孩子,這跟喜惡無關,只因那個讓他有這種想法的人從未出現過。自從跟傅冰倩在郊區別墅有了第一次歡好后,他就會偶爾放下手中的筆,拿起他們的合照看看,想想他們的孩子會像誰更多一些,是他,還是她。
如今,傅冰倩的肚子並未有絲毫的動靜,他想也是該將此事排上日程了,所以他才會在佛祖的面前許下此願。
然而,他不能將此願告知傅冰倩,只怕是逼得太緊,效果會恰得其反,一切只能是順其自然。
下得山腳,廖天磊叫傅冰倩撐著傘等著,自己則衝進雨中,去稍遠一些的地方開車,說是怕她抱著一尊這麼重的東西,太累了。
太累,只怕也只是嘴上說說的吧,如果真怕她累,為何在走天階的時候,不伸手搭一把。
其實,廖天磊是有心搭把手的,卻因傅冰倩不肯開這個口,他便強忍著,對此視而不見,他只是希望她明白一個道理,只要她說他都會為她辦到,如果不說,便是將他排拒在心門之外,那這個忙他自是不會幫的。
所以,他才會說怕他太累,那也只是想告訴她,他是知道她累的。又因有些話,不能反覆說,說多了便變得沒有價值了。
傅冰倩坐到車上,仍將佛像抱於身前。這樣似乎可以多少掩藏掉一些她的緊張情緒。
廖天磊看到了,他並未像別人那樣,專說一些類似於不要緊張、不要害怕的一些廢話。他倒是討巧,先從他們廖家的家族史開始講起。
廖氏企業,在廖天磊爺爺的這一代,也只是一種很作坊式的寶石加工。后因母親的嫁入,在財力上得到葉氏家族的鼎力支持,所以在他父親的這一代開始嘗試開辦公司,自主加工自主經營。由於父親的聰明與肯干,也算是慢慢地紅火了起來。
在金錢上日益得到滿足的廖父,總是假借出差之名,在外養了小三,從而他便無心經營,后在母親的苦苦支撐下,也算是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而父親並不知足,更遑論感激,最後,徹底撒手不管公司之事,在外另組家庭,生兒育女。母親終因氣不過,這才犯下了大錯,在法國待了五年,也就在前幾天剛回國。
這次回國,主要便是享天倫之樂的。
廖天磊在最後又加了一句,「母親向來尊重我的意見,冰冰,如此優秀,怕是沒有人會不喜歡。今日也是特意為了等著見你,才說明日才搬回老宅。」
他的話倒也神奇,在很大的程度上讓傅冰倩那顆懸著的心落回了心裡「你……母親,要搬回老宅?」就在傅冰倩準備脫口而出的時候,似是想到了什麼,在中間停頓了一下。
「對,母親。」廖天磊伸出一隻手,覆上了傅冰倩因放鬆而放下來的手,輕輕地揉捏著。只一抬眸,與傅冰倩視線相接,然後加深了嘴角的那抹笑。
傅冰倩心想,廖天磊真是一個聊天高手啊。他並沒有再次強調要讓她一會兒如何跟自己母親打招呼,卻因為這三個字,傅冰倩一會兒見到葉淑珍的時候,是一定要叫母親的。
當他們到達廖宅的時候,正好是正午時分,雨已經停了下來,太陽撒著歡兒地普照著大地。空氣因為剛被沖刷過的原因,好似少了很多塵埃,似乎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都給拉近了。
廖天磊單手插著褲袋,一手摟著傅冰倩進得門來。
傭人們看到了正欲點頭打招呼,都被廖天磊抬手及時制止了,他想要給自己的母親一個絕對的驚喜。
葉淑珍,廖天磊的母親,跟傅冰倩想象中的廖太太有些不一樣。
她背對著門口,坐在沙發上,小矮几上泡著葉淑珍平時愛喝的普洱,她輕靠在沙發椅背上,手裡捧著一本詩集,看到動情處,她還會出聲讀上幾句。她用的是法語,那聲音悅耳動聽,時而猶如黃鸝鳴唱,時而高山流水,時而宛轉悠揚,如果不觀她的身貌,定會以為這是位姑娘。
如果聽得人懂了,也只覺得像是身處戀愛中,知覺甜蜜。
廖天磊躡腳走到葉淑珍身後,伸出大掌蒙了她的眼。葉淑珍並未驚嚇吵罵,只是放下書,輕拍了廖天磊的左臂,輕斥道,「都是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小孩子天性。以後叫媳婦見了定會要笑話你一輩子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傅冰倩就站在身後。
「再大,也都是您的小孩兒,又有誰會笑話呢?」
傅冰倩是第一次見到廖天磊如此,倒不會如廖母說的要笑話他一輩子,反而覺得這樣的他更接了幾分地氣。此時的他不再是一個縱橫捭闔的商賈大亨,他只是作為一個兒子,普通家庭的兒子,為了博母一笑,煞費著苦心。
「冰冰,你會嗎?」廖天磊聽了葉淑珍的話,並未起身,雙臂架在沙發椅背上,看似很隨意地轉了身。
「你這小子,女朋友帶過來了,也不跟媽說一聲。」葉淑珍忙站了起來,處於禮儀,她略整了下身上的褶皺,這才緩緩轉身。
一臉親切慈藹的笑,卻在見到傅冰倩而微頓臉上,太像了,與她夢中的那道身影簡直是一模一樣。會是她的後代嗎?她不能確定,因為這世上長得像似的人有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又為何會如此巧合地出現在g市。
心裡盤踞著太多的疑問,這些疑問像似一團團毛線,填滿了她的思緒。這些毛線越滾越多,填滿了每一個縫隙,到最後都快讓她失去思考能力了。
「是不是太過漂亮,讓葉女士都感到吃驚啦?」廖天磊能夠感覺到葉淑珍的異樣,他牽了葉淑珍的手,這狀似親昵的行為,實際上是在告訴葉淑珍的失態。而且這種沉默,也無形當中增加了傅冰倩心裡的壓力。
「是……是……是。」這三個是字,被葉淑珍說得一個比一個小聲,到最後餘音幾乎是消失在了唇齒之間。
「媽。」就算葉淑珍有再失態的表情,傅冰倩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得是該打招呼的打招呼,該叫人的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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