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一首歌、一段記憶
此刻出了沉寂,就連彼此間清淺的呼吸聲都能通過電波,重重地砸進人的心窩。
紙張在廖天磊的手邊,隨著樂森的一移一動間發出『嘩嘩』的響聲,好幾次樂森都感覺自己手滑了,有的紙張在翻了一半后又落回了原處。
廖天磊察覺到了,所以在他抬眸看向樂森的時候,那雙原本就少有波動的眸更平添了幾分銳氣,像是一把無形的刀,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一點點地凌遲著樂森的心智。
他想,還是專註自己手上的事情吧,也好早點退出這夫妻間的戰場。
在夫妻問題上,他家老闆素來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這裡。」反倒最後一頁,樂森指了指空白的位置。其實這又何須他指呢,廖天磊是上天的寵兒,不止是有這獨具的才華,更有著外人無法企及的能力,他不止一心可以多用,而且在做別的事情的時候,能夠做到一目十行。
就在他剛才翻文件的時候,樂森相信廖天磊已經將這份文件看完了。
鋼筆在紙張上遊走,筆勁剛勁有力,筆鋒行雲流水。只是今天的簽名似乎比往常用了更大的力道,剛才鋼筆劃過的地方,樂森看到隱隱有裂痕出現。今天一改往常的風格,他居然在簽名的最後,用鋼筆重重地在末尾點了一下,停留數秒。
似乎想通過這短短的數秒鐘,來調整自己心底莫名湧起的壞脾氣。
數秒,相對別人來講也許是轉瞬間的光景,對廖天磊來講卻已經足夠。
當樂森拿著簽好名的文件走出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從還未來得及完全閉合的門隙中,他聽到廖天磊的聲音飄出,平靜到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理由。」
只兩個字就足夠樂森明白,剛才傅冰倩一定是提出了一些讓廖天磊無法接受的事情。但廖天磊對傅冰倩總是這般寬容,只要有合理的理由,他都會縱容。
在長時間的等待中,只要廖天磊任何一個細微的嘆息聲,都足已讓傅冰倩掛了這通電話。但廖天磊卻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希望她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這樣的包容讓傅冰倩覺得慚愧,她像個犯錯的孩子,囁嚅著壓低聲音道,「其實,也不一定非需要他幫忙不可。」
因為剛才王琳的有意為難,激起了她掩藏在冷靜外表下的衝動,此刻的她開始有著深深的後悔。
她抬手撫了撫額頭,淬著薔薇般色澤的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遇到困難了?」電話另一頭的人似乎站了起來,平緩的聲音隨著他的的腳步,正一揚一揚的,十分好聽。彷彿絲絲縷縷的線,將她圈圈繞繞地包圍,在這秋季送來燙人心扉的溫暖。
「嗯。」就像是正面對著廖天磊般,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好的模特很難找。」話尾隱隱帶著嘆息。
「嗯?真的很難找?」廖天磊的聲音一如剛才,只是尾調明顯的上揚,像是對傅冰倩說出的話有著質疑。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忽悠,於是傅冰倩在電話的另一頭便開始不再說話了,她相信他一定是猜到了些什麼,果不其然,廖天磊問了,「是不是王琳不配合你的工作。」
她就說嘛,這個男人心思向來靈透。也許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停頓,或者是一個淡淡的眼神,都可以讓他精準地讀出他想要的信息。
這讓傅冰倩不免想,呆在這樣的男人身邊,真的能保留一些神秘感嗎?她很懷疑。
才站起來的男人,好像又坐回了原位,應該是手上把玩著鋼筆,所以在他問出,「需要我找王琳談談嗎?」有鋼筆掉落到桌面上發出的清脆的響聲。
在生意場上向來說一不二的廖天磊,何時需要跟人用這樣商量的口吻,只因為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妻子,所以才開出了先例。
這些傅冰倩都懂,而且能做一個受男人保護的女人又何曾不是一種幸福。但面對一個愛他的女人,太過苛責,這讓傅冰倩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我想自己處理。」
「如果真的需要他幫忙的話,你可以找他談談。」這裡的他指的是誰,廖天磊不明說,傅冰倩也明白,只是廖天磊後面加上的話讓傅冰倩莞爾,「不過我必須在場。」
他在場?傅冰倩不覺間竟開始聯想起三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三雙眼睛相對,怎麼看都心生一絲彆扭。傅冰倩甩了甩頭,不能想了,這樣的畫面似乎會給別人更多的話題性。
「嗯。」傅冰倩想先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傅冰倩不會想到,三人碰面的場景他不敢想象,卻在有一天會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他們之間。
那一天,傅冰倩帶著穆歡在外面,她們這一趟出來主要還是因為這一場秀的舉辦地問題。穆歡找了很多的地方,比如說高端酒店、大型商場、甚至是廖氏大廈內,但這些場地一一擺在傅冰倩的面前時,傅冰倩卻發覺沒有一個場地符合她這次秀的主題——原始。
也是那一次,傅冰倩才發覺自己跟穆歡到底有著怎樣的不同。
「穆歡,這些場地跟我們這次的主題不符。」傅冰倩拿著穆歡遞上來的方案,看了直搖頭,她那雙透著失望的眸,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在太陽的炙烤下,也會驀地被點著,然後硝煙便瞬間在倆個人之見瀰漫開來。
「你說想用這場秀將明城公司一炮打響,是否能夠打響,難道不在於場地是否能夠帶來這樣的效應嗎?要說效應我想沒有什麼地方比廖氏更合適的了。」穆歡堅持己見。
「是,我是想打響,但是我不想只追求效應。我需要的是能夠融合主題。」往常在這種時候,傅冰倩都會熄了聲,覺得有時候退一步,可能會是更廣闊的天空。但是這一次,有關於這場秀,傅冰倩不想讓,她覺得退了就無疑是在否定自己的專業素養。
「倩倩,你會不會太理想主義了?一個原始的主題,難道你是想在一個廢墟上面表演這場秀嗎?」穆歡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一側微微上揚,泄露出了她此時的不屑與嘲諷。
可傅冰倩卻並沒有因為穆歡態度的惡劣,而動搖了自己的初心。
反而在穆歡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啊。」地叫了一聲,高興得像個孩子,歡快地蹦跳著跑到穆歡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了她,「穆歡,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對,就是廢墟。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太好了,太好了。」
然而穆歡卻沒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而是抬起那雙白皙的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從脖子上將傅冰倩的手掰開,推離自己了一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嫵媚的雙眸就像是看外星人般,定定地凝著傅冰倩,「你沒發瘋吧?」
這麼好的場地不用,卻要去找廢墟,看來多半是把這場秀當成了兒戲。
「當然沒有瘋,而且我肯定、相信、以及十分確信地認為這樣的場地才真正符合咱們秀的主題。」
於是,因為廢墟這個詞讓傅冰倩聯想到了廖天磊正在進行的海城計劃,「我們去西郊看看吧。」傅冰倩最後對穆歡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就算穆歡有十萬個不願意,作為下屬也只有跟的份兒了。
這是傅冰倩第一次來到工地,以前在報紙的時候,從圖片上目測過去,傅冰倩顧略這個海城計劃真的是有些龐大,今天真正到了這個工地上,她才發現似乎用龐大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它到底有多大。
它就像是一個小村莊,被夷為平地后在慢慢地在這片廢墟上蓋起一排排林立的高樓,這樣的工程艱巨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一輛輛工程車收起了支架,整齊地停放在場地上,佔據了好大一片空地。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個斗敗的公雞,少了一絲生氣。
想必那個釘子戶也是抓住了這點,才會這樣不計後果地百般刁難吧。
這一次,廖天磊似乎在這件事情上太過鬆散了,當傅冰倩的視線對上那五間看似搖搖欲墜的平房的時候,她心裡想到的是,看來真得要找廖天磊好好聊聊了,不知他對這件事情到底有著怎樣的態度。
傅冰倩一向都是個行動派,就在司機將車子開出那片工地的時候,她摸出手機撥打了廖天磊的電話。
電話被接起的時候,最先聽到的不是廖天磊的聲音,反而是悠揚的背景音樂,像是在一間咖啡吧,「見客戶?」傅冰倩第一直覺反應,廖天磊突然出現在咖啡吧里,見客戶的成分會更多一些。
「嗯。」廖天磊看似漫不經心地應著,電磁波送來勺子攪動咖啡時,不小心碰撞到杯壁時發出的聲音。
「我適合在場嗎?」不知道為什麼傅冰倩這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如果傅冰倩知道廖天磊今天約見的人是誰,她想也許自己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了吧。
傅冰倩事後想想,也許是那首背景音樂勾動了她曾經的記憶吧,所以言語也變得有些情不自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