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伢兒的身世你不想知?
「那是你們之間的恩怨,麻煩你放過我,好嗎?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求求你連電話也不要給我打了,好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廖天磊是冷靜的,冷靜得讓人可怕。說這句話的是,他的語調是卑微的,但卻又卑微的讓人不能忽視。
老人對廖天磊訴求並未做出該有的回應,繼續著他未完的話,「為什麼這個世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葯呢。我在那天真的不該一時心軟答應我的師姐,在她生病的這段時間,卻代替她去葉家做家教的,要是我沒有心軟,你說該有多好啊。這樣,也不需要讓婉兒一直生活在愧疚中了。明明我跟她才是相互愛慕的一對兒,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為我們的愛情做些事情呢。我們有什麼錯,正值青春年華的少男少女,被對方相互吸引,這有什麼錯。為什麼葉淑珍硬要在我們中間橫插一杠。」
「既然橫插一杠已是她的錯了,為什麼她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要將我們追殺。」這個曾在廖天磊的童年時期如山一般的男人,竟然不顧任何的臉面,就這樣隔著電話,當著兒子的面,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廖天磊捫心自問,這個男人在自己童年時期少有的父親形象,在自己的心底崩塌了嗎?
他反覆的問,想要一個最為精準的答案,可最終的答案,竟然,居然是沒有!!!
這太可怕了,連他自己都開始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以前,我不敢在你面前提起,是因為我從未見你真正地愛上過哪個女生。現在,我想跟你說,是因為你跟過去不一樣了。你明白了什麼才叫做真愛。我知道你愛那個女孩兒,就像我愛我的婉兒一樣。所以,我不覺得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贖罪。但,我卻對你、對卓然缺少一個解釋。」情緒起伏得太過劇烈,就像是一團迅速發酵的麵糰,堵住了他的喉嚨口,剛開始還能斷斷續續地說出一些話。到了最後,那麵糰膨脹得太大了,他剩下的只有掙扎,卻再也無法表達出一個字來。
「解釋?哈……我不需要。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嗎?」廖天磊緩緩地回頭,身後很整齊也很凌亂地被他踩出了一串腳印來。整齊的是,他每一步走得都那麼的用力,以至於被他踩過的地方,一個個腳印,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砸出來一般。
那麼,凌亂要怎麼說呢。這片原本被厚待的花圃,就像是剛經歷過颶風一般,每一個腳印旁邊必有東倒西歪的很多株花,它們的命運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看著身後自己的傑作,廖天磊笑了,那笑陰森中帶著邪冷,仿若從阿鼻地獄中走出的阿修羅,全身披著寒氣,裹著陰邪。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就連站在樓上的傅冰倩都被他的冷肆所震懾。
她緊攥著窗帘的邊緣,不敢將窗帘拉得很大,只敢露出一個縫隙,只夠一隻眼睛看到樓下的情景。
她聽不到廖天磊在說些什麼,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這通電話並不被他待見。這一切從他身後的花圃,便可見一斑。
心疼嗎?
是,很心疼!
這心疼不是對花,而是對人。
身後的『傑作』並不足以化解廖天磊心中的憤怒,眼波流轉間,一排插在園中作為裝飾的竹排,便又再度成為他下一個泄憤的對象。
廖天磊知道自己的心底一定是潛伏著一個惡魔的,這惡魔在平日里並不經常出來示人,除了傅冰倩,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將它輕易召喚出來。剩下的便只有他自己了。
這個稱之為什麼呢?
哦,也許,稱之為發泄會更恰當精準一些。
是的,發泄。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被自己守了三十年的事實真相,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給逼瘋了。
一拳擊打在最外邊的竹排上,竹排也會發生連鎖反應嗎?如果有的話,傅冰倩覺得這會不會太過神乎其神啦?緊接著一整排的竹排居然全部被攔腰截斷了。
到底用了多少的力,那手到底被傷得怎樣的血肉模糊了,傅冰倩不敢想象,她想下樓查看一下他的傷勢,卻又矛盾地不敢動。那雙腳到底是被嚇軟了,還是被灌了鉛,太過沉重了,才挪不動呢。
她已經無法辨別了,倒是身體給了她一個最直接的回答。
整個身體在一個趔趄后,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癱軟成了一灘泥。
樓上的情況,廖天磊沒有注意到,他也無暇顧及了。再劇烈的動作過後,他仍是平靜如水,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就、是、『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因為你在我的記憶中,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里。人死了哪裡還有復活的道理呢,所以你就像這五年走過來一樣,度過接下來的五十年吧,你覺得怎麼樣?這建議不錯吧。」
廖天磊一字一頓,強烈地表達著自己的意願。他竟然沒有聽到,也許只是想要有意忽略吧,話筒那一邊,有重物委地的聲音,很重很重,重到砸在心裡;很輕很輕,只是一聲悶哼便又再度歸於平靜。
「求你了,求你了,別再說了,別再說了。」聲音很遠,也很空曠,卻是帶著某種熟悉感,她已經開始泣不成聲了,「他再也承受不起你的狠絕。」
「就算你不想要他的一個解釋,你總該對傅冰倩的身世感興趣吧。」那個同樣帶著滄桑的女聲再度響起。
這句話,著實抓住了廖天磊的注意力,早在五年前他就對傅冰倩的身世有所懷疑了,因為,沒有一個為人父母會那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女。
所以,他為了減少傅彥秉跟王艷對傅冰倩造成傷害,才會提出那種近乎苛刻的條件。就是他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移民到美國,跟他們的兒子團聚,即使心有不願,還是提出了奉養他們天年。
要想弄清楚傅冰倩的身世,對廖天磊來說不難,他只要發動他的人脈,真相的浮現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沒有經過傅冰倩的允許或者授意,他不會這樣做。
因為他對傅冰倩除了愛,還有尊重。
對於這道女聲,廖天磊沒有做過多的猜測。無關於好奇心,只是因為廖國棟的一切都已經不能勾起他的興趣。
而對於傅冰倩的身世,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想知道了,因為不管什麼樣的身世都不能改變自己對傅冰倩的愛,那麼又何必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呢,多一件事壓在心頭,不是增加身體的負擔嗎?
從今往後的他要學會惜命,因為他將傅冰倩永遠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為她撐起一片蔚藍的天空。
他是這樣回答那道女聲的,一字一頓清晰明了,「不、感、興、趣。」
電話的另一頭應該是聽得很清楚的,可她還是明知故問地再問了一遍,「你真的不感興趣嗎?怪不得傅冰倩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還不肯告訴你。真是可惜了,看得出她在知道身世后很激動,差點就哭暈在了大街上。」
廖天磊攥緊了手機,幾乎是用吼的,「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難得,真的很難得。
能夠見識到廖天磊這般失控的機會,真比見到鐵樹開花還要難,但卻被電話那一頭的一個陌生女人,輕易地挑了起來。
怒火就像是正在噴發岩漿的活火山,瞬間連天地頭黯然失色,「是誰告訴她的,是你嗎?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傷害我的女人。你是沒有見識過我的能力所以才這麼做的嗎?好啊,那我就讓你好好的見識見識,我是怎麼讓你生不如死的。即使是追到地獄,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廖天磊轉身朝別墅望去,這一次,他是真的心痛了,心痛這個蠢女人將一切煩惱全都自己一個人扛了下來。
她那樣一副瘦弱的小肩膀,怎麼能承受那樣一座如巨山般的壓力啊。
此刻,在電話另一端的人,心裡承受的痛,並沒有比他少一分,甚至可以說,要來得比他更加的猛烈。每當她想起傅冰倩正在承受這些的時候,就像是有千萬隻火蟻在啃噬著她的身體,那痛難以言喻,卻又無法形容。
她覺得自己的罪孽太深重了,所以才,以至於讓她的孩子來承受她犯下的錯。
如果用死可以換得傅冰倩的痛苦,她情願一死。
有用嗎?沒用。
過去是她太過懦弱了,從今往後,她的孩子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
「告訴她的那個人不是我,是葉淑珍。」一想到葉淑珍,女人竟然說話也開始變得不利索了,上下排牙齒不住地打著擺子。躺在椅子上的廖國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緊了緊,她這才又有了勇氣繼續說下去,「難道這樣,你還不想聽聽你父親說一說關於你母親的事情嗎?難道這樣,你還對伢兒的身世不敢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