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一生,一段這樣的遇見便已完滿
真的不起眼嗎?
至少,在走過這種地方的廖天磊,並不這麼認為。
那麼,他們這麼快,到底是消失到了哪裡去了呢?原來是光顧了那家被傅冰倩成為最有人情味的茶店去了。
原來這條青石小巷是沿河而建的,起先也只是一側有店。後來隨著這條小巷名氣大起來了,政府才同意在河岸邊再建一排店面,這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傅冰倩拉著他一拐,就上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橋。
廖天磊看她對這裡這麼熟悉,聲音在傅冰倩的身後響起,「經常來?」
傅冰倩吐吐舌頭,回到,「小時候來得多一些,長大后,來得就不是很多了。」
是的,偶爾,偶爾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會一個人逛在這條小巷間。說也奇怪,只要到這裡擠一擠,好像都能把心裡的不愉快,也跟著一起擠出身體。然後,她又可以像是新生了一般,重新投入到生活中。
有時候,她也會想,要是哪一天,帶上她愛的人,也一起走一走這條被她踏足過多次的青石板路就好了。
今天,她的這個願望也算是得以實現了。
走過小橋,小橋的盡頭果真是有一家百年茶店,茶店裡外擺滿了花草,即使是在這樣寒冷的季節里,那一盆不起眼的花盆裡還是綻放著嬌艷的花,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花,卻是生命里極強的。店內人滿為患,卻是透出一片寧靜恬和。
這裡的老闆是一位老爺爺,他提著大茶壺穿梭在店堂之間,偶爾和客人聊上兩句,也都是臉帶笑容,和顏悅色。
歲月在這位老人的身上留下了足跡,一道道深壑間也都是蓄滿了暖暖的笑。
不似廖國棟。
廖天磊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想起廖國棟,還真的是有些煞風景了。他快走了幾步,與傅冰倩並肩而行,帶著銀戒的手,碰上了傅冰倩同樣戴著銀戒的手,執子之手,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老人視力很好,遠遠的就看到傅冰倩跟廖天磊了。
他提著大茶壺就往店門口走過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叫了一聲自己的老伴,「老伴,你看這是誰來了。」
老闆娘原是坐在牆角的小板凳上,在聽到自家老頭的聲音,抬起頭,也同樣看到了傅冰倩他們,忙將手上的針線活放了下來,站起身,笑道,「這不是小倩嘛,這丫頭可是有段時間沒來看我們二老了啊。我還以為你是望了我們這倆個老不死的了呢。」
傅冰倩快步上前,拉住了老***手,「說什麼呢,劉奶奶,你這麼好的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我可不想活那麼久,會招人嫌的。不好,不好。」說著,抬頭看著傅冰倩身後的男子。
廖天磊已經摘了口罩,露出了俊挺的面容,笑著看著這一老一少,雙眸也被眼前溫情的一幕,給溫暖了。所以在對上老***視線的時候,也是出奇的溫暖。
他朝老奶奶和老爺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老奶奶也同樣朝他點了點頭,回眸,視線重新落在了傅冰倩的臉上,「這麼俊的小夥子是誰啊?」
傅冰倩回頭看了一眼廖天磊,回頭對老奶奶說,「他是我老公,廖天磊。」然後,又轉身挽過廖天磊的手臂,對二老介紹說,「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百年茶店的老闆跟老闆娘,劉爺爺跟劉奶奶。」
劉爺爺上上下下打量著廖天磊,連連說,「好,好,好,咱家小倩以後也有人照顧啦。」
傅冰倩從未跟他們二老提起家裡的情況,但是經歷過這麼長歲月的老人,又是見過世面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孩子心裡藏著的苦呢,他們不問是因為怕揭開傅冰倩心底的殤。
如今看到她的身邊有人守護了,又怎麼可能不替她開心呢。
劉***心情自然是跟自家老闆的心情是一樣的,但她生**開玩笑,故意拉了臉,用手抹著眼角,往老伴的身邊走,「你看吧,我怎麼說來著,活得時間長了會惹人嫌吧。就連小倩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她都不請我們吃糖。哎,世態炎涼啊。」
邊說著,邊往裡屋走。
畢竟是第一次見廖天磊,還不是十分熟悉,怕是嚇到了廖天磊,忙解釋說,「別放心上哈,我家老太太就是這樣的,越活越像個老頑童了,總是以捉弄年輕人為樂。你可別見怪啊。」
廖天磊是什麼人,他什麼世面沒見識過,這麼可愛的一對老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第一次見就甚是喜歡了,更何況傅冰倩經常接觸呢。這也難怪會向他特別推崇了。
「不會,奶奶很可愛。」廖天磊從身後將傅冰倩攬入懷中,傅冰倩也順勢將頭靠在了廖天磊的肩頭。
用可愛形容一個老人,合適嗎?對別人是真的有些不合適,反而有點像是諷刺。但是用在劉***身上,那就真的是一種讚揚,讚揚她沒有被這凡塵俗世污染,仍是堅持了本色。
這樣的特質,真的是難能可貴。
而他很幸運的是,就在他的身邊也有這樣一位女子。
茶堂內,有客人叫劉爺爺加水了,劉爺爺轉身應了一聲,然後回身招呼他們進店自己找位置,說他加完水再過來。
「去忙您的吧,我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傅冰倩叫劉爺爺不用照顧他們,她帶著廖天磊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臨街的位置坐下。
不是獨自一張桌,還真如傅冰倩說的那樣,他們是跟人拼桌的。
他們坐下來的時候,跟他們一桌的人側眸朝他們笑笑。神奇,彷彿就是這一笑,就消除了彼此間的陌生感,也打消了廖天磊心底的芥蒂。
後來,傅冰倩起身,去消毒櫃拿茶杯。
茶杯也跟劉爺爺他們一樣,上了些年歲的,是那種民國期的刷漆大鐵杯,有些白色的漆都掉了,看上去斑斑駁駁的,倒是帶著些藝術感了。
傅冰倩怕廖天磊不習慣跟陌生人坐一起,在拿茶杯的時候,還有些不放心地轉眸往身後查看。
看來,她的顧慮真是有些多了。
那個素來冰冷的人,居然也會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跟一群陌生人聊得這般開心。
廖天磊似是覺察到了傅冰倩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交談間,側眸,就對上了傅冰倩的那雙擔憂中摻雜喜悅的眸,他笑了,像個毫無設防的孩子,可惜,今天外面沒有太陽,如果再在太陽的映襯下,那笑一定會是比太陽都要來得耀眼,更加暖人心的。
傅冰倩端著兩隻茶杯走過來,坐到廖天磊的對面,打開桌子上的茶館,看似很隨意地問道,「剛才你跟他們在聊些什麼呢?」
「我問他們這樣一家看起來很簡陋的店,怎麼還有這麼多人來喝茶。」廖天磊答道。
傅冰倩抓了些茶葉放到廖天磊的大茶缸內,又想抓一些,放到自己的茶缸內的時候,被廖天磊半路攔了下來,又將她手上的茶放入到自己的茶缸內,「我喜歡喝濃茶。」
傅冰倩知道他這是不便在別人面前提起她今天的不便,她乖乖遵照廖天磊的意思,不放茶葉就不放茶葉吧,她重新蓋上了茶罐。
旁邊的人,看著這對小情侶笑了笑,站起身,打招呼離開了。
剛才喝茶的人,應該是外地人,沒有認出來廖天磊的身份,沒有身份這個包袱,倒是為他們的談話增添了很多的愜意感。
在等劉爺爺過來注水的間隙,傅冰倩手肘拄在桌子上,雙手支著下巴,「那他們是怎麼回答的啊?」
「如你所說,人情味。」
確實如此,茶屋裝滿了故事和歲月磨礪下來的滄桑,就連牆上掛著的那些字畫也已經帶著歲月的痕迹了,有些因為受潮有些斑駁了,完好保存下來的也都因為年代久遠,開始慢慢的泛黃了。
傅冰倩看到廖天磊好像對那些滿牆的畫很感興趣,便拉起他的手,「走,我帶你看看去,都是一些經常過來喝茶的客人留下的。」
這話中,好像包含著別的意思。
經常來何嘗的,「這些人中也包括你嗎?」
怎麼說呢?那畫很拙劣,卻是被兩位老人如奉珍寶一般地珍藏著,把它掛在了店裡最顯眼的地方,每次劉爺爺跟人聊天的時候,還很自豪的說,「這幅畫可是一個還不滿五歲的孩子畫的哦,是不是很有天賦呢?」
是的,她五歲就來過了,那時候的劉奶奶和劉爺爺還不似現在這般滿臉皺紋,一些白絲隱在黑髮間,在傅冰倩眼裡倒是增添了很多的親切感。
那一次是因為什麼原因呢?哦,對了,是她看到同齡的孩子都一個個地背著書包去上學了,就連小她三歲的弟弟,都可以背著書包了,唯獨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像是被父母遺忘了一樣,上學的事情一再的被擱置了下來。
她求王艷,朝傅彥秉哭,換來的卻是一頓打罵。
那也是她第一次敢違抗父母的意願,一個人從家裡跑了出來,就這麼跑著跑著,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到了這座橋上。
天很黑,人很餓。是這兩位老人收留了她一夜,給她飯吃。那一夜,她躺在劉***臂彎里,睡得特別的安穩,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