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你……」
宋諾諾的反應，是吳局長想不到的。他一時氣急，被憋得說不出話來的臉上，驀地漲得通紅。伸出短胖的手指，指著宋諾諾。
劇烈起伏的胸口，讓緊繃在他身上的制服，仿若過山車一般。
在宋諾諾的眼裡，這個吳局長可真的是成功地毀滅了一套制服所帶來的威嚴感，反而是帶出了一絲絲的滑稽感。
本就該是讓人害怕嚴肅的地方，因為這個吳局長的『無理取鬧』，反而是讓宋諾諾覺得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她仰著清淺的臉，就這樣不畏不懼地與吳局長四目相對。
這在吳局長的眼裡，無疑就是一種挑釁。
吳局長湛湛地收回了手指，邪惡地勾起了唇角。似乎有什麼計謀已經記上心頭，他冷然地眯起了，他那雙原本就不大的雙眸，微微地點著頭，轉身往原來做著的地方走。
他坐回到了椅子上，側頭跟旁邊的下屬一起交頭耳語了一番，便不再看宋諾諾一眼，走了出去。
待吳局長走出去以後，那個剛在還一直規規矩矩坐在桌子後面的警察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似以往宋諾諾在外面看到的正氣威嚴，而是是多了一些街頭流氓的痞氣。
他繞過桌子，走到桌子前站定，雙手閑適地交握環於胸前，身子斜靠在桌沿邊上，涼涼地開了口，「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要不然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不是你能夠承受得住的了，而且還得讓我陪著你一起受累，你說這樣又何必呢？」
如果這是在三個小時前，宋諾諾會聽到這個小警察這樣一番言論，她真的感覺震驚。
只是，此時，她已經一點也不驚訝了。
一會兒到底會受到怎樣的嚴刑拷問呢？她不想去追究，宛若黑葡萄般晶瑩透亮的眸，上下打量著這名警察，語氣中略微帶著失望，「以前，我一直為自己是個納稅人而感到驕傲，因為我知道，我上交的稅是讓政府培養出更多能夠為人民做實事的人民公僕。可今天，我為我過去的愚蠢想法感到羞恥。」
「好，好，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經常為宋諾諾的冥頑不靈而感到震怒了，他站起身，掀開了一旁的黑布。
兩個落地燈赫然出現在了宋諾諾的面前。
警察轉頭，正好對上了宋諾諾的雙眸，他嘴角邪惡地朝一邊勾了起來。
他拉著兩隻燈架在宋諾諾的面前，「你知道這有什麼作用嗎？」
「它是什麼作用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而是應該去現場勘查，找到那個真正的投毒者。」雖宋諾諾嘴上還是嚴詞厲色，可放在身前的收手還是不自覺地交握在了一起。
「所有在這裡的人，在沒有經過這道程序的時候，都會跟你現在一樣狡辯。只要這樣呆上個一天，或者是幾天，沒有一個能夠真正的扛得住的。」警察也不氣惱了，將兩隻燈齊齊地對象宋諾諾，打開開光。
兩個高瓦數的強光驀地罩在宋諾諾的臉上，她剛閉上雙眼，身下好似有一股電流穿過，擊得她又猛地睜開雙眼。
她終於知道了，這個在這些警察眼裡屢試不爽的東西是什麼功用了。
就是想要跟她打疲勞戰，直到她的精神達到一定的臨界點，再也扛不住了。於是，不需要他們浪費一滴口水，這個案件就能快速地結案了。
宋諾諾問自己，此刻她感到絕望嗎？
不，不會。
因為她一直堅信，蔣飛是一定會來救她的。
她堅定的信念，也的確是讓她等到了一個人。
就在她跟小警察乾耗著的時候，吳局長再度推開了審訊室的門，他叫下屬先把審訊工具收起來。有人想要過來跟她好好談談。
在小警察整理好一切出門后，審訊室的門在一度地被推開了。
這一瞬間，宋諾諾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她就像是終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天使，飄然駕臨了。
她瓷白如玉的臉龐上，瞬時揚起了一絲笑意，她猛地轉頭看向來人的時候，那笑意卻像是突然遇到了冷卻液，僵在了臉上。
一抹驚慌從她的湛黑的眼底閃過，恐懼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頭。
她收回視線，將臉轉了回來。
她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被門口進來的人全部盡收眼底。
一身整齊筆挺的西裝挺括地攏在身上，勾勒出矜貴冷然的氣質。如精雕斧鑿般毫無瑕疵的臉上，驀地閃過一絲冷意，握著門把手的手指，明顯地跟著緊了一下。
他就這樣背對著宋諾諾站的地方，好似正在穩定心底里的情緒，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雙手插在褲兜內朝宋諾諾位置這邊走了過來。
手工皮鞋，敲擊著大理石地面，發出的矜貴的響聲，一下下地彷彿落在傅冰倩的心坎上一般，又好似被什麼外力痛擊后，猛地讓她全身的肌肉跟著收緊了起來。
「怎麼？不是你心裡相見的那個人，讓你很失望？」來人的聲音在靜謐的審訊室內響了起來，沉冷中帶著某種壓抑的痛。
宋諾諾並不准備做任何的回應，她輕斂了睫毛，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裡似乎有什麼正在顫抖，好似還正在有一點點的汗液還是從手掌的各處冒了出來。
明明有汗，手指卻是異常的冰冷。
煎熬，似乎比剛才來得更猛烈了一些。
「不想看到我，還是害怕見到我？」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終於停止了下來，男子在宋諾諾的面前停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衝擊著宋諾諾的感覺。
宋諾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相隔四年之久的他，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將他遺忘，然而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細節，總是會藏在回憶的最深處，在她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蹦出來，打她個措手不及。
就像此刻，她竟然還這般清晰的記得他最喜歡的香水味道，他最喜歡在晨起的時候，做些什麼事情。
就連他平時最喜歡穿的品牌衣服，她都能夠準確無誤地報出名字來。
這些，宋諾諾註定是不會與人分享的。
因為自沐雲進來后，她就一直低垂著頭，不去看他。她深怕自己一個把控不住，將自己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心牆，在他的面前脆弱地崩塌。
沐雲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宋諾諾只見他身形一動，自己的下頜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沐雲的大掌緊緊地扣住宋諾諾尖削的下頜，手指上微一使力，挑起了她的臉，迫使她面對自己。
湛冷陰邪帶著某種審判的黑眸，緊緊地攫取著宋諾諾的視線，「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宋諾諾心下一緊，揣度著沐雲話里的意思，而嘴上的動作似乎已經比思想快上一步，她略顯吃力地張開唇瓣，湛湛地問，「什麼話？」
「哈……」
沐雲薄唇輕啟，一個笑聲自他的唇角里溢了出來，而那雙魅惑的眸底卻更加冷然了幾分，墨黑的濃眉緊蹙成山，視線在宋諾諾吃痛的有些扭曲的臉上來回地審視著，「宋諾諾到底是你健忘，還是我沐雲一直以來在你的心目中，就是個天下無敵大傻瓜呢？」
似乎有些東西正在被絲絲縷縷地，從宋諾諾思緒的最深處流瀉而出，速度太快，當她想要試圖去抓住更多的時候，才發現已是枉然。
於是，一股不確定的因素，強烈地佔據了宋諾諾的心頭。
在她的心裡揚起了一陣沒來由的兵荒馬亂。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說完，連宋諾諾自己都不免覺得心虛地，將視線撇向了一邊。
此時的沐雲就像是一個最為老派的學者，痛心疾首的感慨道，「宋諾諾，你真的是一個最為冷血的女人。你居然帶著我的兒子，去叫別人為爹。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行為，剝奪了我跟雲諾兩個人的知情權。而且你正在用你的骯髒的思想，去污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她和傅冰倩還有蔣飛如此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小雲諾，甚至是把他送去最為簡陋的幼兒園，卻還是被沐雲給查找都了真相。
宋諾諾突然像失去了力氣一般，癱坐在了椅子上。
但她並不准備就這樣認輸，她還是希望能為自己的合法權利做最後的一搏。
宋諾諾覺得小雲諾跟沐雲，父子兩還沒有機會幾面。從這點上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底氣的，「沐先生，我看您是搞錯了。他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孩子，如果是你的孩子，蔣飛他又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去做這個二手老爸呢？換做是您，這樣的事情邏輯，您不覺得可笑嗎？」
沐雲如鷹隼般的利眸，眸底放出了如寒冰般駭人的光。
纖長的手指指腹，從宋諾諾的下頜處的肌膚慢慢地下滑，最後落在了宋諾諾皙白的脖頸處。
猛地，手腕翻轉間，兩指如鋼鑄般的手指緊緊地扼住了宋諾諾的喉間，當他的視線再度對上宋諾諾訕笑的眸時，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著了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