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茹威之恨
而在政殿外迎接的正是重傷才愈的初堇揚,和眾多官宦仆子等候,閣樓上的扶青已經安排好了安保工作,只待巴國使臣、貢禮的到來。
直到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初堇揚面前,各個下了車馬,踱步向前來至政殿大門外。
茹威這樣見過大世面的人也不免為蜀國的富饒和朝氣蓬勃感到無比讚歎!
與巴國不同,他們只注重色彩與華麗,而蜀國則更偏向精緻與大氣,不論是民風還是國之大築,每一處都透露著文化底蘊與大國的深厚內涵。
此前讓人神秘的皇叔也邁著優雅的步子踱來。
這男人雖已步入中年,但精神狀態十分抖擻,步子矯健,神色光彩照人,臉上總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配上那精緻的五官,實在讓人如沐春風。
初堇揚與眾人一一見禮,直到望見杜鳶后,他這才有一種離別愁緒時過境遷之感。
幼時經常與皇家子女一起讀書識字,雖不是親兄妹,但感情比之親生的還要來的深厚,尤其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杜鳶。
只見她紅了眼眶,各自問好,說了些寬慰話才罷!
此刻初堇揚已略過讓他十分警惕的俊俏小生,隨即是那依在茹威懷中的紅衣女子讓他臉色瞬間凝重。
自己與她相處十餘載,曾經與他最親近的小妹妹,自然了解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論她裝的再異域風情,卻依舊瞞不過初堇揚的眼睛。
好在也只不經意的掃了紅衣女子一眼,隨即恢復常態,也並沒有一絲的失態過失
在出於禮貌之下,親自送了茹威等人進入政殿之時,初堇揚趕緊吩咐著仆子們幫忙頃卸巴國帶來的節禮,直到換上本國車馬之上,一一帶去政殿才放心。
自古進貢的東西都會讓一國之君瞧上一眼,不論貴重與否,那都是對他國的禮貌與尊重。
待到初堇揚還沒有跟上來時,俊俏小生嘟噥了一句:「有趣,居然是他,還是蜀君器重的王爺。」
:「哦!一個王爺怎的讓你覺得有趣了?」茹威疑惑又好奇的詢問道。
:「他就是那晚來救小丁狼的黑衣人。」
:「原來如此!」茹威饒有興趣,甚至對初堇揚更多了幾分好奇。
此刻初堇揚已然跟上了他們的步伐,前面引路的仆子這才退後了幾步。
這樣莊重大氣的宮殿使得巴國一群人不停讚賞與觀望,他們沒見過如此豪華卻不顯庸俗的宮殿,故而多少也會為此感嘆些許。
經過方才俊俏小生的提醒,茹威向一旁冷漠嚴肅的初堇揚試探性的問道:「少公爺年紀輕輕,今日見你卻如此病態,可是身子不舒服?」
:「多謝茹威大將軍掛心,本王好的很,不過是為巴國使臣而來操了幾許心而已,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哦!來蜀都前,本將軍遇到行刺,四人均有受傷,原以為少公爺會為本將軍清查此案,今見你神思倦怠,恐怕是沒有那個心力再管這樣的小事了。」
初堇揚依舊一臉冷漠,甚至傲嬌的模樣與百姓的傳言一模一樣。
:「大將軍在我大蜀地界受刺,此乃大事,自然要嚴查,只要茹威大將軍有耐心,本王自會給你查個水落石出。」
:「好,本將軍等著。」
二人說話間,便已然踱步來到了政殿之內,一眾官宦也都到齊。
杜鳶乃女眷,故而被仆子們簇擁去了後殿休整片刻。此間為她洗漱更衣的是杜冉,只是這姑娘氣質略顯小家子氣,故而只問了她的出處,誇了幾句杜靈的本事,隨後閑話了幾句便罷!
上座的望帝威嚴依舊,那種派頭是巴國小君王所沒有的。
不過在巴國一眾人為望帝的神采奕奕所讚歎之餘,蜀國一眾人也為巴國風貌氣度感到賞識。
望帝揮了揮手,仆子前來搬上兩把紅木獸皮椅。
:「二位遠道而來,想必也累的疲乏,請先入座。」
茹威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大搖大擺上前,在仆子們的攙扶下入了座,相比皇叔就優雅禮貌的多了,向望帝道謝后這才入座。
:「尊一直嚮往巴國風情,常常感嘆自己無法親自前往巴國遊歷一番,今見巴國皇叔風采與大將軍之姿竟比親自前往巴國還要來的榮幸。」
一般社交這種事都是交給口才了得的外交官,茹威莽夫一個,在這種場合之下也只能閉嘴,咬文嚼字這事還是皇叔在行一些的。
對於望帝委婉的客套話,皇叔淡笑著附和道:「君繆贊,吾等不過是為巴國子民憂喜為君王效國的臣子罷了!今日一路來,見證了蜀國大好河山,實在另吾嘆為觀止,那才是吾等的榮幸。」
望帝淡淡一笑!輕輕抿了一口茶!
:「吾巴國君王仁善,又喜得小皇子,皇家後嗣自來尊貴,何況還是咱們巴國第一位出生的麟兒,吾君十分看中,故而才派遣吾等護送帝儒前來蜀國恩謝,也好解帝儒思鄉之情。」
:「巴國有心了,尊自會記得這份情誼。」
望帝話語剛落,茹威便陰陽怪氣的輕嘆起來!
一眾人各自都不解,對於茹威的乖張,他們深感氣憤,卻又不敢如何!畢竟大國風範還是要有的嘛!
此刻望帝也不問,只顧喝茶,靜靜看著他如何作妖。
迎著皇叔那提醒他安生些的神色,茹威卻不以為然,依舊嘆息而笑。
皇叔是巴國小君王的心腹,自然時時防著他自己,故而也沒有在意那皇叔如何的防賊似得防著他。
:「可惜了,實在可惜,如若我巴國帝儒還活著,想必蜀君您也會賞她這份榮寵吧!我這妹兒實在可憐,也不知是在蜀國因何所致,年紀輕輕竟病逝了,想到如今蜀國帝儒的風光,便不由得本將軍替我那妹妹茹沁感到哀涼。」
望帝顯然有些不悅,只是不宣於表罷了!
皇叔此時趕緊禮貌的向望帝打圓場說道:「君莫見怪,咱們這位茹威大將軍向來如此,不羈不馴的性子,就是脾性直了些。」
望帝瞧著皇叔的面子上,附和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早就聽聞過茹威大將軍的威名,脾性雖直也是疼妹妹的鐵漢子,尊的蜀國能多一些這樣的能人,也不負尊的這些年的心血,可惜卻沒有,尊啊!多多少少是羨慕巴君的。」
此刻殿中的初堇揚不免諷刺似得暗笑,以望帝的心性,再多幾個茹威這樣的,估計他整夜整夜都得睡不著吧!日日想著如何給滅族的法子,加之這一年多以來,哪一族滅族不是因為他的默認與旨意呢!
皇叔再次謙虛的附和:「蜀國人才濟濟,能人異士多不甚數,蜀洲大國之家,也正是吾等該敬重的……。」
皇叔這邊兒還沒有說完!茹威隨即再次陰陽怪氣不給面兒的接話道,可見素質有多低下。
:「皇叔說的在理,就比如貴國的少公爺初堇揚,當初大戰我巴國之時,那是何等的威風八面,如此勇猛的戰神,到如今還在巴國有不少神傳呢!」
望帝淡淡一笑!當下的初堇揚倒比茹威他本人還要冷靜淡然一些,更本就不屑於參與他們這違心的口舌之爭。
:「堇揚這孩子是很好的,就是太剛正,拿他沒有辦法。」
說到此處,初堇揚只微微行禮,也不回話。
皇叔也跟著附和一笑!輕輕抿了一口茶!
:「鳶兒怎麼不見?」
經過望帝的這般提醒,皇叔這才說道:「此來的路上實在辛苦,帝儒不免受了些顛簸,這會兒應當更衣休整去了,片刻就到。」
話音剛落,杜鳶此刻紅了眼眶款款而來,哽咽的給望帝見禮。
望帝好歹也是一位父親,久別重逢的父女情也會讓堂堂一國之君淚目,他急切的恨不得親自前去相扶,怎奈規矩威嚴實在讓他片刻冷靜。
仆子三五個有序的恭敬將之扶起,眼淚婆娑也不知道為那般。
:「今見父君身體康泰,女兒便已然放心,只是一聚必有一別,還請父君多多注意身體,莫要多操心。」
望帝此刻也紅了眼眶,這會兒剛聚又說分離,多少是讓他傷懷的。
:「好孩子,既來了,便多多留住幾日吧!且不要再說那離愁別緒,怪讓巴國皇叔與大將軍見笑的。」
杜鳶懂事又孝順,故而不再矯情於此,正當杜鳶入座之時,便有僕子前來回稟膳食已經備好,故而在巫師的招呼下,一眾人跟隨去了宴集殿。
皇叔與望帝說笑的踱步來了宴集殿內,裝潢的依舊那樣清新雅緻,連同一應擺設都讓人十分舒心,尤其是這炎炎夏季,如此寬闊而又陰涼,在這地方用膳,胃口也會自然轉好。
望帝巫師與皇叔茹威初堇揚一桌相對豐盛一些,並設在屏風內,有僕子十人伺候。
皇叔此見蜀國飯桌上的講究,雖肉類為主,但每一道菜都精緻非常,竟還有各類小菜,尤其是這芙蓉酒,是他從未見過,也未嘗過的。
瞧著皇叔吃的津津無味不斷誇讚,望帝直有些得意。
:「蜀國地大物博,樣樣也都是最好的,難怪千百年來,蜀洲一直都是他國爭搶之地,只是可惜,實力實在懸殊,竟沒有任何一個大國能收入囊中。」
茹威陰陽怪氣的說來,望帝免不了只淡淡一笑作罷!
有人羨慕嫉妒恨,眼紅他這大好河山他自然是得意高傲的。
皇叔壓制不住茹威,便只好在一旁打著圓場。
:「君乃北斗之尊,又愛民如子,大蜀璞玉渾金國富民安,吾巴國自與蜀國同視和睦,百年不戰,甚至千年不叛,此次覲見,為的就是與大蜀交好,互敬互助,以禮待友。」
皇叔說完!舉起酒杯與望帝敬酒。
席面上也免不了恭維半晌,望帝雖不喜來來回回的高捧,但也免不了說著好聽的官話,這是自古以來的禮貌禮儀。
一眾人正說著笑,便有僕子前來稟明事宜。
只是這仆子嚇得不輕,為了不給蜀國的顏面丟臉,只好故作鎮定的說道:「稟君,巴國送來的獸饕不知為何發了狂,衝破了牢籠,這會兒正四處襲擊族人,仆子護衛們已然傷了一大片。」
除了茹威一黨並未有所驚慌外,其餘人全部一片嘩然,各個都心裡慌得一批。
望帝不經意掃了一眼自若的茹威,心中隨即明白了過來,這傢伙怕是想搞事情啊!
他示意了初堇揚一番,立刻會意的他趕緊衝出了大廳,直奔後院御獸場。
果然——這會兒獸饕已然重傷了百來十個人,而且全部是他蜀國族人,巴國護衛不動聲色只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大為不快。
想要處死這獸饕吧!又是人家巴國特意進貢來的,搞得他蜀國好似沒有老虎一樣。
此時扶青已然上場對付這龐大身軀的獸饕,既然不能將這東西打死,好歹也要讓它受些教訓,故而手持長槍給它一些痛處,但凡敢反抗或是再攻擊人,他便用長槍將之刺傷沒要緊的大腿處或是腰腹左右。
眼下望帝與眾人也趕了來,杜冉則扶著杜鳶款款而來。
隨即巴國仆子上前與俊俏小生附耳說道:「他便是扶青大將軍。」
他猛然一驚!果然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本領,只見他身材魁梧高挑,五官端正犀利,武功也不錯,就是神情太冷漠嚴肅了一些。
俊俏小生不由得感嘆萬分,真真的如鐵漢子一般,一看就是真男人也!
此間在場所有人,各個都知道此乃茹威所為,只是不想因此等小事而打破兩國的和平,故而心知而不宣罷了!
好不容易制服了這隻猛虎,卻被茹威一陣嘲笑:「原來蜀國就是這麼馴獸的,既如此!又何必修建這麼闊綽豪氣的御獸場呢!直接打死不就得了。」
望帝顯然此時已經有些不悅了,冷眼掃去,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將一貫強大威勢的茹威則給比了下去。
:「馴獸有多種法子,越是不聽話的就越要往死里教訓,焉能看著它在眼前挑釁而不制止的理,茹威大將軍也是戰場上打下來的男人,這點兒道理該不會不懂吧!」
好久未有聲響的杜若總算在今日開口說話了。
要知道在憐陰夫人造反以後,杜若便已修身養性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了一個佛系王爺,每每有什麼重大宴席他都不大參加,今日突然主動前來了,估計是想見識見識巴國大將軍的威風吧!
茹威聽著他那毫不留情的回懟,其深意更有諷刺之意,當下便有些不高興,冷眸瞧的杜若好似能噴出火來。
杜若恭恭敬敬拜見望帝后,隨即才與巴國一眾人員見禮。
:「此等馴獸方式確實粗暴了一些,還不如我巴國的法子更有意思。」
杜若望著盛氣凌人的俊俏小生,冷笑道:「哦?那還請貴國不吝賜教。」
只見他揮了揮手,上來兩個瘦弱矮小的馴獸師,各個五官端正,氣質嚴肅,就是這身高與身板兒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甚至還有官宦在身後議論,就他二人的形態,估計都不夠猛虎一口一個的,塞牙縫都不夠,又如何馴獸?
對於蜀國人的嘲笑,茹威並沒有不悅,而是點頭示意之下,二人縱身躍入馴獸場,各個手拿長鞭與吃食開始馴獸。
此刻嘲笑過他二人的官宦各個被打臉,將馴獸場弄的跟雜技團似得,雖華麗精彩,只是不實用。
:「不過爾爾,如若戰場也這般,便會輸的一敗塗地。」
杜若嘲笑片刻,茹威已經氣結,好在俊俏小生冷言冷語的附和了一句:「馴獸便是馴獸,不與其他混淆。」
杜若冷冷一笑!
:「怪不得巴國連連敗退,被周朝逼的無還手之力。」
巴國人人聽罷!各個憤怒至極,甚至有劍拔弩張之勢。
望帝瞧著杜若今日陰陽怪氣的激怒巴國,看似還在跟他這個做父親的慪氣,故而也怪罪於他。
巫師趕緊上前好話寬慰一番,並在望帝附和下說了一些客套話,此事才平息下來。
望帝隨即怒目掃了一眼杜若,直至他乖覺的杵在一旁才罷!
片刻又命仆子請了疾醫為受傷的護衛看診,加之眾人從巴國而來,想必也是很累了,故而命人帶著皇叔茹威等人回了客殿休息。
初堇揚與扶青相視一望,瞧他眼下精神抖擻的樣子,估計也沒有受傷,只是那猛虎恐怕就要遭罪了,身上到處是傷,如若不醫治,三天必亡。
扶青追上初堇揚的步伐,臉色比之方才溫柔的多,他一面踱步追初堇揚一面笑說道:「少公爺是在擔心本將軍么?」
:「並沒有。」
:「瞧著少公爺方才的眼神,似乎確實在擔心本將軍,不過是區區一隻獸饕而已,哪裡就能受傷呢!」
初堇揚的確有些擔心他,但也並不代表他原諒了扶青,故而對於他的自問自答,反而顯現出了不耐煩,只冷冷說了一句:「本王很忙,便就向大將軍辭別了。」
:「好。」扶青趕緊答了一句,心中欣喜萬分,只要初堇揚對他仍有關心,和好便是遲早的事。
此刻杜冉與杜鳶說了好一些話,並伺候了她休息,這才告辭退避。
回大將軍府的路途上,有僕子堵住了去路,正疑惑著蜀國內有什麼貴夫人與自己交好,這時候來請?疑慮下便已經來往了後殿的偏僻小閣樓內。
杜冉實在不解又疑惑,如若不是古月在身旁保護著,估計這會兒已經嚇得撒腿就跑了。
直至到了二樓,仆子紛紛退去,留下一位老嬤嬤伺候左右,並端了來她平日里愛飲的茶水。
她與古月相視一望,竟都莫名其妙的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我來了,還不現身么?」
杜冉此話一出,紅拂塵便踱步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待到她慢慢揭去面紗,這才使主僕二人放鬆了許多,她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給她們設下陷井呢!
:「拂塵夫人,我說呢!方才在政殿外迎接巴國使臣時,茹威身邊兒的紅衣女子會如此熟悉。」
:「就你最聰明。」
杜冉思量片刻,提醒道:「我能猜得出,君與少公爺自然也能猜得出,好不容易逃了命,這會兒子又趕了回來,難不成拂塵夫人是來送死的?」
:「我可沒有那麼傻,如今我的身份已然不同,就算猜了出來又如何,還能拿我怎麼樣?」
:「如今拂塵夫人抱上了茹威大將軍的大腿,竟天不怕地不怕了,也罷!今日夫人尋我來,必有要事相商,您不妨直說。」
紅拂塵幽幽一笑!
:「你可知本夫人前往巴國查到了什麼?」
:「柳泠芌???」
紅拂塵點了點頭,淡笑著說道:「明日誆騙了她來,茹威大將軍自有法子處置她,不論柳泠芌是在蜀國受刑還是在巴國伏誅,到時候茹威大將軍自會立你的功勞。」
杜冉不從,她很想知道柳泠芌的身份,故而十分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二,再三詢問之下,紅拂塵閉口不談,直說明日她自會知曉的搪塞之語,故而也不敢再追問,隨即在古月的陪同下,左右為難的回了大將軍府。
杜冉躊躇的踱來踱去,古月在一旁看的焦急,趕緊提醒著:「主子,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如若錯失便再無下次,過幾日巴國使臣就該返程,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你有所不知,紅拂塵為人心狠手辣,我為她做了那麼多事,難保她不會生出滅口之心,如若柳泠芌之事牽連我杜家,那麼我與母親也可能活不成。」
古月聽罷!倒也覺得杜冉的擔心並不無道理,但眼下不能信任紅拂塵又能信任誰呢!
古月靈機一轉說道:「主子您忘了扶青大將軍了么?此事如若真的過大,勢必也會牽連扶家,大將軍也不會看著不管,到時候以大將軍的身份,保住您與夫人也是錯錯有餘的。」
經過古月的一番提醒,杜冉總算想了個明白,既然此事已經退無可退,又何必扭扭捏捏呢!故而神思片刻,趕緊去了鎮國將軍府。
眼下柳泠芌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杜靈小丁狼等人也就放下心來。
如今的鎮國將軍府已經不同往日,自從杜老將軍死後,也就冷落了許多,來府中拜訪的人也越來越少,如若不是杜靈還受望帝寵信,估計杜家早就衰敗了。
只是府中依舊缺一位女主人的打理,故而青雲依便留了下來照顧杜靈的飲食起居,將整個府邸收拾的井井有條。
柳泠芌也在此期間多方受她的照顧,傷勢才會好的這麼快,只是她以女主人的身份住在鎮國將軍府,卻沒有行納親之禮,二人各自都遵守禮數,沒有一絲越矩之舉。
幾人正說笑著,杜冉突然登門造訪,使得兄弟姊妹幾個警惕萬分,杜府之難與柳泠芌之災雖沒有明面兒證據證明杜冉的參與,但大夥都對她有幾分懷疑,故而各自對杜冉都是防賊一般防著的。
出於禮貌,杜靈命了仆子將杜冉請了進來,還喚了花娘前來相見,她們母女二人許久沒有見面,想必是十分想念的吧!
要知道,花娘本是那副做作矯情的為人,今兒瞧了自己寶貝女兒回娘家來,自然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寒暄一番的。
柳泠芌等人不好勸,只得在一旁相視一望,隨即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
:「今兒怎麼早早的就來了,大將軍怎麼沒有跟來。」
:「您不知道,他忙得很,如今巴國使臣已經到來,他不敢怠慢,況且巴國暗探各個高手如雲,得時時警惕著。」
聽到此處!杜冉故意掃了一眼柳泠芌,她果然心緒不寧,手中茶杯被她握的緊,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迫切,那種肆虐的殺氣使得杜冉一顫。
:「你安好就好,不管他。」
花娘一面打量杜冉,一面關心的囑咐一番。
杜冉連連點頭應是,隨即才開口說道:「今日來還有一事,聽聞泠芌妹妹身體抱恙,故而來瞧瞧。」
柳泠芌淡笑的隨口回了一句,對於杜冉突然來的關心,使得她更多了幾分警惕。
:「不知可否與泠芌妹妹單獨說說話?」
眾人不解,又都望了望柳泠芌,尤其是青雲依,十分提防杜冉,故而說道:「什麼要緊的話還要瞞著我們?這也沒外人,大將軍夫人直說便是。」
杜冉只淡笑了笑,並沒有說話,隨即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誰也不理。
青雲依有些生氣,這副乖張的樣子像極了扶青那副死魚樣。
:「都知道泠芌近日身體不適,有話便過幾日在說吧!」小丁狼冷漠的也附和了一句。
杜冉依舊不語,只盯著柳泠芌若有所思,她不清楚其中有什麼緣故,能讓她如此憎惡茹威,但若她真如紅拂塵所說,必定是生死大案,就不怕柳泠芌沉得住氣。
果然——片刻后,柳泠芌應允的點了點頭。
小丁狼本想再勸阻幾句,可被杜靈攔了下來,他這妹妹的脾氣向來如此,自己決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故而帶著一眾人退出了房門。
直至古月將門窗緊閉完好,柳泠芌這才說道:「夫人請說。」
杜冉幽幽一笑!故作玄虛的輕輕抿了一口茶方說道:「雖然不知道你與茹威有什麼仇怨,但看在父親的份上,本夫人好心來提醒你,不論你有如何作為,請不要牽連杜家,狩獵日雖不在明日,但茹威為人乖張,也不知出於什麼緣由,幾番說服下使君不得不舉辦了一場狩獵宴,此時便是茹威最鬆懈的時候,你若要動手,便最好乘早,過幾日巴國使臣便要啟程,就在也沒有機會了。」
柳泠芌信不過杜冉,況且她與茹威有仇之事除了杜裴遠夫婦與初堇揚,只怕沒人知道,那麼杜冉又是從何處打探來的呢?
她疑惑的望著杜冉,思緒凝重,一副警惕的神色早被杜冉看了出來。
只瞧她淡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盅開門見山的說道:「不必疑慮,此番我也是偷聽到扶青這樣說來的,只是可惜,被他發現的早,沒有聽到多少,只知你與茹威有仇怨,想來是他已經暗中調查出了你的身世出處,至於為何來此提醒你,自然是怕因你的私事而牽連杜家,我可不想死,你什麼都沒有了,可我還有母親。」
柳泠芌聽她這樣說來自然沒有什麼可疑的,是人都怕死,何況還有牽挂,能有這樣心思的人也正常,故而深信不疑。
:「我知道了,多謝夫人提醒。」
杜冉滿意的笑了笑,次次大計讓她得逞,心中多少是得意的,柳泠芌這樣好騙也怪不著她心狠不是!
二人說好,古月這才開門攙扶著杜冉踱步出了房門,再次向杜靈行禮,懇切的央求自己帶著花娘去往大將軍住幾日,杜靈念在她孝順的份上便准允了。
小丁狼一個箭步衝進了房門,急切的向柳泠芌詢問道:「泠芌,杜冉與你說了什麼?」
柳泠芌怕小丁狼跟著自己冒險,更怕他衝動找扶家麻煩!故而淡笑著說道:「沒什麼要緊的,姑娘家的事不好說出來,你且放心,我很好。」
小丁狼哪裡會信,騙一騙杜靈與青雲依還差不多,但也不會當著他二人的面兒質問,只好忍著等待時機仔細查問。
:「莫不是杜冉身體有恙,不好啟齒才單獨與你說話?」
柳泠芌乘機趕緊點頭應是,反正扶青身體不好這事已經宣揚在外,杜冉又確確實實一直未曾有孕,況且他們二人也深信不疑,便就借著此事扯謊。
瞧著柳泠芌如此隱晦默認之下,杜靈與青雲依二人便更加堅定了扶青身體不好的傳言,估計後嗣恐怕無緣了。
青雲依越想越擔心,她不由得上下打量著杜靈,深怕他近幾年來打打殺殺身體也有什麼毛病,況且她肯定是想做母親的,可不能剝奪了她作為女人的權利。
杜靈好似看懂了她的眼神,隨即眉頭一挑,臉色著急卻又帶著一絲寵溺,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說道:「傻丫頭,打量什麼呢!我身體好的很,可不像扶青那般,一天到晚腦袋裡都想些什麼?」
此話一出,別說青雲依有多少尷尬,連同小丁狼剛喂進嘴的茶水差點兒都噴了出來。
柳泠芌忍不住偷笑片刻,拽著小丁狼趕緊閃離,留給他們獨處時間,生怕做了電燈泡吃一嘴的狗糧。
只是片刻笑容被小丁狼的一句話所打破。
:「方才杜冉所說關於茹威,我說的可對?」
柳泠芌總是瞞不過他,但凡有什麼心思都會被他看個透徹。
望著柳泠芌默不作聲的模樣,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大概。
:「我陪你一起。」
:「我怕,我不能讓你跟著我涉險。」
小丁狼緊握柳泠芌那瘦弱的小手,言辭懇切的說道:「不但你恨他,我也恨,當初君王與君后死於茹威之手,而我丁族亦是慘遭了他的毒手,如若不是當時我失憶變傻,我焉能有活命,他是我們共同的仇人,家族幾百條人命不能不報,我能懂你,望你也要懂我。」
柳泠芌聽罷!既心疼他也驚訝!
:「你的記憶……什麼時候恢復的?我怎麼一絲也沒有察覺出來?你瞞我瞞的好苦,虧我還時時擔心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