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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入京城

  (回憶)

  順治八年二月,由多爾袞和皇太後為皇帝福臨親選的皇后博爾濟吉特·靜姝進京。

  ……

  蒙古科而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親自送女兒上京,草原上野慣了的靜姝從蒙古到中原的路上一刻也閑不住,一個勁兒的鬧騰,不是這兒走走就是那兒看看,吳克善向來寵愛自己的這個女兒,從小便是嬌生慣養,性子便是活潑了些。

  快要進入京城的時候吳克善給靜姝不停的念叨:「靜兒,到了京城之後,你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可不許胡來,京城可不像是在家啊,總是有人護著你。」

  靜姝在大街上亂竄的拿著冰糖葫蘆,一手遞給身邊的芍藥,一邊自己不聽的吃著含糊不清的回答著:「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芍藥有跟我念著規矩了,女兒都一一記著呢。聽說皇后就是最大的了,爹爹你就別擔心了,沒有人敢欺負我。」

  吳克善眉毛緊皺,如果是在多爾袞在世的時候,爹爹自是不擔心你的處境,可是如今,多爾袞在去年冬死於塞北狩獵途中,而不久前,皇帝才剝奪多爾袞的封號,並掘其墓。雖然我是皇太后的長兄,看在這個份上太後會護著你三分,可是一旦皇帝的江山坐穩,爹爹怕你,唉……

  「喏,芍藥,那個是啥?」靜姝無視吳克善擔憂的眼神,走到一旁看著彩色的燈籠,好美的燈籠啊,她在蒙古從未見到過,靜姝伸手準備去拿,卻被一旁的店家攔住。

  「姑娘,你不是本地的吧?」店家笑著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芍藥快言快語接過話。

  「看二位的穿著,再聽二位的口音就知道啦,哈哈哈,姑娘可是中意這盞燈籠。」

  靜姝瘋狂的點頭,期待的看著店家。

  「這要姑娘能把這個燈謎猜出來,今兒這燈籠就當在下送給姑娘了。」

  「送給我?好啊好啊,我猜我猜。」彼時的靜姝當然還不知道所謂的燈謎是什麼,只是一謂的想著能夠免費得到燈籠,興奮的摩拳擦掌。

  那在下可就說了啊:「階下兒童仰面時,清明妝點最堪宜。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說完了店家又別有深意的看了靜姝一眼:「猜一個玩物。」

  靜姝眉頭瞬間皺起來,芍藥也是,兩人的表情如出一撤。芍藥湊近靜姝的耳邊說:「他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我怎麼知道,這麼文縐縐的東西,我也聞所未聞啊。」靜姝白了芍藥一眼,吳克善在一旁的小商販門口坐著等靜姝,看著靜姝對一個燈籠犯怵,本想直接過來幫自己的女兒一把的。

  後來又停住了,她總要適應這裡的生活,適應沒有他庇護的生活。

  「可是,風箏?」旁邊傳來一陣溫潤如玉的聲音,靜姝順著聲音望去,來人手執一把摺扇,一身世家公子的裝扮,右手拿著扇子有以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自己的左手,笑起來如沐春風。

  店家聽到,欣喜若狂,「這是在下想了好些時候才出的謎題,至今一直未曾逢到解題之人,公子真是厲害呀,既然如此,這個燈籠就送給你了。」

  想來這位店家也是風雅之士,有些許的文墨功底,也是說到做到,當即就將燈籠取了下來給了這位公子。

  靜姝伸出手無奈的道:「可是……」

  拿到燈籠的襄親王眉毛一挑,看著她笑了笑:「君子怎能奪人所好,姑娘既然如此喜愛這個燈籠,今日就當是在下送給姑娘的一個見面禮吧。」

  靜姝拿到之後開心的笑了:「哇,你人真好,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靜姝。」

  博果爾挑眉道:「博爾濟吉特·靜姝?」

  「你怎麼知道我全名?」靜姝好奇的眼睛滴溜溜的轉。

  博果爾搖了搖頭,這個姑娘,全京城都知道你進京來當皇后了好嗎?

  「你叫我博穆就好。」襄親王博穆博果爾靜靜的說。

  「博穆?好,我請你吃飯吧,你送了我燈籠呢。」靜姝捶了捶胸仗義的說到。

  博果爾看到不遠處準備起身走過來的吳克善,轉身快步離開了,只留下一句:「下次吧,還會見面的。」

  「還會再見?」靜姝喃喃,但是有了自己喜歡的燈籠在手,她還是很開心。

  吳克善勸說時辰不早,他們該去驛館休息了,畢竟以後靜兒的身份拋頭露面對她來說總歸是不好的。

  次日,吳克善帶女進宮求見皇上,政務忙,不能得見。

  第二日,第三日,皇上總是以各種理由回去,避而不見。

  靜姝也很氣惱:「爹爹,這是怎麼回事,女兒還不嫁了呢,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吳克善大怒,扇了靜姝一巴掌:「以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可再說,你嫁過來,不止關乎你個人,你身後庇護的是整個蒙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必須成為大清的皇后!」

  「爹爹。」靜姝含淚委屈的看著多年來一直疼愛自己的爹爹竟然對自己大打出手,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責任,看著爹爹本就因為皇上不見氣急,如今又因為自己的話臉色發白,靜姝有些愧疚,上前拉住吳克善的衣角:「爹爹,女兒知錯了,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唉,吳克善嘆了口氣,拉出了自己的女兒,自己的骨肉,怎能不愛,只是婚事必須要結的,皇上這兒不行,他得想法子見見太后了。

  初見太后時,太后只說因剛過了多爾袞一事,皇上只怕還在氣頭上,靜姝又是當年多爾袞與她定下的姻親,現下再去說,怕是更惹的皇上厭煩,讓吳克善先回驛館等消息,此後又是幾次求見太后,太后竟然也避而不見。

  從二月進京開始,吳克善就一直在想著各種辦法。

  這段時間的靜姝倒是徹底的閑了下來,在這個從來沒有到過的京城裡,她還在尋找著更多好玩的事情,左右有爹爹頂著,她倒是樂得自在帶著芍藥四處遊玩。

  這天,襄親王博穆博果爾帶著宮裡的嬤嬤來訪,說是太后吩咐教未來國母規矩的。

  襄親王作為給太後傳遞消息的信使,自然也理所當然的時常出入驛館。

  「原來你是襄親王。」靜姝看著他的朝服,好奇的左摸摸,右摸摸,你們中原人都這樣穿衣服嗎?不會很難受嗎?

  「你馬上會更難受了。」襄親王嘲笑她,慢慢的說到。

  在嬤嬤教習了數日之後,她也算是領教了,周身酸疼,不能動彈。

  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裹得靜姝密不透風,她時常問博穆:「我一定要穿這麼厚重的衣服嗎?這麼多的規矩必須全部記住?」

  「自然,你是大清未來的國母,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大清的典範。」襄親王也會不厭其煩的跟她一一解答。

  在這幾個月內,博穆博果爾都會奉太后之命,時常來看顧靜姝的情況,跟靜姝的關係也日漸好了起來,在靜姝眼裡,她把他當成是好朋友,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中原人,也是在入京之後眾多的日子裡最能讓她感覺到還有所謂的真情在。

  連著四五個月的教習,她在京城待得時間越來越長,親王吳克善也越來越著急,開始擴大範圍的四處活動,請求諸親王替他稟明太后。

  靜姝也由一開始的張揚活潑,變得慢慢的沉穩了,但是還是不能抑制她眼裡的點點星辰,這京城,她還沒有開始,還有太多的期待。

  博果爾時常會在靜姝教習期間給她尋來很多的民間小玩意,她最開心的時候,便是博穆給她帶來小玩意兒的時候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世界又鮮活不少,她時常憧憬著進宮后的五彩繽紛。

  後來,她也經常想,如果一開始沒有期待,當整個人生變成灰色的時候,也就不會如此絕望了吧。

  八月,皇太後下旨,令皇帝冊立皇后並舉行大婚儀式。

  入宮之前,博穆博果爾帶了一隻兔子過來找她玩。

  「你的規矩都學的差不多了,我今日在街市尋到這隻兔子,便帶來給你看看。」

  靜姝剛開始看到兔子的時候兩隻眼睛全是欣喜。

  很可愛的小兔子,只是,被關在金色的籠子里,四處掙扎,靜姝試著觸碰了一下它的腿,它便突然的跳了起來,籠子翻滾從桌上跳到了地上。

  靜姝嚇得退後好幾步,髮髻上的玉釵滑落,摔的粉碎,小臉一陣雪白。

  博穆將籠子拿遠了些:「嚇到你了?我以為它關在籠子里會很乖的,怎麼回事。」博穆又看了看兔子。

  靜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嚇死我了。」

  博穆看著靜姝滑稽的表情忍俊不禁,但是靜姝還是忍不住偏著頭想看著這隻小兔子,她在蒙古也見過許多小兔子,但是蒙古的兔子都是自由自在的到處亂蹦,像這樣被關在籠子里的她倒是很少遇見。

  「為什麼被關起來啊,一定很難受吧。」靜姝自言自語的說到,小心翼翼的想要再次觸碰它。

  一旁的博穆倒是走過去,將她摔碎的髮釵拿起來看了看,「碎了。」

  靜姝轉頭:「沒事,宮裡送了好些來,我應該戴不完。」

  博穆將腰間的玉佩拿了下來,放在了靜姝手裡:「既如此,那這個就送你吧,此去進宮,你要遇到的事情必然不少,如若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你便拿著它來尋我,我自當幫你。」

  靜姝本想推辭,將玉佩推回去,但是傳來了芍藥急急的聲音:「小姐,小姐,該梳妝了,親王說要入宮了。」不難聽出,芍藥的語氣里充滿著一半的欣喜,畢竟這是喜事,又加上自己的小姐從今天開始就是皇后了,於是跑的也愈發的輕快。

  芍藥看到了博果爾,微微一蹲:「見過襄親王。」這段時間的教習,規矩也是都有所了解了,芍藥說完,又立馬拉著靜姝向外走去:「走吧,小姐,親王已經等著了。」

  靜姝一手被拉著,一手拿著博果爾的玉佩,走出去之時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色籠子里的兔子,她本想轉身將兔子給放了,但是不斷的有丫鬟前來扶著她,她便也來不及再回頭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很好的開始,但是一入宮便成為皇后,這應該是很多人幾世都求不來的殊榮吧。聽爹爹說,因為多爾袞的去世,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但是要記住她是蒙古的依靠,有著尊貴的顏面,該做的不該做的,總是得注意些的。總歸她是皇上的妻子,應該不至於遭受什麼大苦大難吧,要是太難她就不做,明哲保身總是好的。

  可是難就難在,一切居然是她的心甘情願,她甚至比不善那隻籠子里的兔子,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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