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敵人？朋友吧
回到黑暗騎士以後，只有老五一個人在客廳，其他人可能都工作去了。
林山慵懶地躺在寬大的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老五道；「老大，這次去面見一號，沒出什麼問題吧？」
林山輕鬆地說道。
「沒有啊，啥事都沒有。一號非但沒有責怪我們，而且又交給我們一項任務呢。」
「我還真怕一號會責怪我們呢，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老五摸了摸腦袋，說道：「老大，一號又交給我們什麼任務啊？是不是還是以前那個？？」
林山笑道，「我們給當局造成那麼大影響，那任務他肯定是不會再交給我們了，不過這趟任務比那趟還要艱辛呢。」
「啊！我去，這都什麼人吶這！」老五很是鬱悶。
「好了老五，別鬱悶了。走，跟我出去一趟，去見見我們的老朋友去。」
老五詭異地一笑，「老大，你是不是又勾引了誰家姑娘，怕嫂子發現，所以叫我陪你一起去啊。」
林山一笑，回頭道：「我說老五，難道哥們兒在你心目中就只是勾引良家婦女的形象嗎，這都是什麼朋友啊。」
老五委屈地道，「當然不是啊，絕不是。」
一聽老五這樣說，林山感覺果然好了很多，可結果他還沒高興多久呢，老五的下一句話立馬就讓他一臉黑線了——你不僅僅勾引良家婦女，你還五毒俱全！
看著老五很囂張地搖大擺著從自己身旁走過，林山真恨不得衝上去掐死這傢伙。
……
看著窗外那陌生的環境，老五忍不住問道，「老大，你這是去見什麼朋友啊？我怎麼以前從來都沒到過這裡？？」
「咱們的一位老朋友了。」林山旋即又解釋道：「不過同時也是咱們的敵人。」
老五一皺眉一沉思，立馬就明白過來，但他仍然有些不太相信，因為這裡居住的都是普通居民，絕不是他那種大富豪居住的地方。
他沉聲道：「老大，你是說我們要去見竇……建華？」
林山深深嘆了口氣，「是的，袁老親自交給我的地址。」
既沒有說他為什會在這裡的原因，也沒說理由，只是簡單交代了他的行蹤。
這一句話說完以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都不約而同摸出一支煙點上，狠狠抽了起來。
有風吹過，灰白色的煙灰被吹落在老五臉上，他這才從沉思中驚醒。
他轉頭望向林山，發現他的煙灰也已經很長了，看來他也和自己一樣，在思考這件事情吧。
車子終於減速，最後停了下來。
下車以後，林山拿出袁老交給他的紙條看了看，而後又抬頭望向門牌號：雲城區自然村23號。
「沒錯，應該是這裡了。」一聲喃呢后，林山緩步走到門口，抬手敲響門環。
當！噹噹！
金屬門環碰撞在金屬大門上面，發出一聲聲熟悉的聲音。
這讓林山想起當年和大華第一次交戰的情況，其中既有突突的槍聲，也有大砍刀碰撞的聲音。
只不過那聲音已經被遺忘心底，今日聽到這似曾熟悉的聲音，他又想起當年的事情。
「誰啊？」一道聲音從裡面傳出，一陣腳步聲從遠到近，看來是開門的人來了。
雖然還是熟悉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中卻有一絲無奈和落寞，甚至可以說是頹廢，再也沒了當年那縱橫捭闔的氣勢。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曾經不可一世，叱吒西京市的竇建華竟然頭髮已經花白，額上也已經出現皺紋。
和一年前的那個雄心勃勃的竇建華相比，他彷彿蒼老了很多。
六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靜止。
曾經的恩恩怨怨、江湖情仇，都已成為過去，隨著大華集團的覆滅而灰飛煙滅，最多也只有被當事人記在心裡罷。
微風吹過，一片金黃的落葉落下。落在他們三人中間，這種靜止被打破！
「你……」
「你……」
他們三人在同一時間開口，卻又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住口，然後相視一笑。
相逢一笑泯恩仇，說的可能就是此情此景吧。
院子並不大，屬於典型的農家小院。
有上房一間；客房一間；書房一間；廚房一間；當然還有一間衛生間。
院子不大，打掃的卻很乾凈，構建也很合理。在院子一角有一架葡萄，葡萄架下面是一葡黃白色的菊花，菊花園旁邊有一片小菜園。
暗紅色的葡萄晶瑩剔透，盛開的菊花開的正盛，還有綠油油的蔬菜，很豐富也很和諧的農家景色。
林山和老五沒有說話，竇建華也沒有說話。他兩人在前邊走，他陪同在後邊，就像是領導在視察一般。
只不過唯一不同是他們心境不同，林山和老五沒有領導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竇建華也不會膽戰心驚。
此刻，他們心裡只有靜逸。
走到葡萄架前，摘下兩顆葡萄。
他和老五每人一顆放進嘴裡，輕輕一咬，汁水四濺，味甜甘美。
「這都是你種的？」林山回頭，平靜地問道。
竇建華此刻的心情也沒什麼波瀾，回答也很平靜，「閑來無事，所以就給自己找點活干。人一旦閑的太久，就會寂寞。」他話鋒突然一轉，道「怎麼樣，看我這手藝還不錯吧？」
「的確很好，看來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全能人才。」
竇建華彷彿有些得意，呵呵一笑，「看來我以前都是在浪費時間了，非要跑去做什麼生意。整天生活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過著滿身銅臭的日子，身心憔悴不說，還要勾心鬥角，真的好累……好累！」
「不過現在好了，我再也不用過那種日子了，每天清茶淡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閑來無事，我會去遛遛鳥，給花澆澆水，還可以和衚衕里那幾個臭棋簍子下幾盤象棋，一天也就這樣結束了。」
竇建華雖然說的很平淡，但林山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他心裡一定很痛很痛！
曾經發誓要做西京第一人的他，現在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就是算是他，他也不會心甘呢。
「那你甘心嗎？」老五問道。
竇建華呵呵一笑，並沒有回答老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說道，「老五，其實在這世上，有些事情你的確是無能為力的。下定決心離你而去的人你能挽留的住？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你能抓住？倒向你的牆你能扶住？」
竇建華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林山心裡已然明白，在剛失敗的時候他也曾掙扎過，努力過。然而在強大的國家面前，一個人一個組織的任何努力都是於事無補。
現在，他不甘心又怎樣？又能怎樣？？
「那你現在還狠我們嗎？」老五說的我們，當然是指的是黑暗騎士，甚至可以說打敗他的所有人。
竇建華微微一笑，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狠你們？」
「因為我們以前是敵人，水火不容的敵人。」老五淡淡地回答道。
「正如你所說，我們之前是敵人，現在已經不是了。試問我又怎麼會讓仇恨一直折磨自己呢。」
竇建華拿起旁邊的鳥籠，給一隻大黃雀邊餵食邊說道：「更何況我之所以會有今天結果，其實和你們關係不是很大。」
林山和老五一征，大華集團之所以覆滅，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竇建華自然看到林山和老五心裡的疑惑，便解釋道：「大華集團雖然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可實際卻是一個已經千瘡百孔的病人，用病入膏肓來說也不為過。」
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隨著董事會近幾年對經營決策的連續判斷失誤，導致我們投放出的資金不能回籠，從而造成資金鏈大量斷裂。於是我們便拆東牆補西牆，從各處借錢貸款等手段來維持日常運營。」
「但別人借你的錢你最終總是要還的對吧？國家的錢你也不可能就這樣白了是吧？於是我們便開會決定，對每年的成交額一壓再壓，以此來降低稅款，到後來甚至開始偷稅。」
「然而紙總是抱不住火的，最終東窗事發，公司所有賬目全部被凍結，最後被法院進行公開拍賣。說來也是運氣，公司所有資產加之我名下房產和幾十輛汽車，最終總算償還了一切債務。現在我既不欠國家的錢也不欠他人的錢，我是無事一身輕了。」
說完這些話以後，竇建華感覺終於輕鬆了許多，多年來壓在他心口的重石終於被挪開，人也變得精神很多。
林山只是在默默抽著煙，靜靜聆聽他的訴說。等他把自己的故事訴說完畢，林山一支煙也已經抽完。
抬頭仰望天空，他知道竇建華這件事的確是因他們胡作非為所導致，但也一定和自己有關。
為什麼竇建華和他的大華集團一直平安無事，卻偏偏在自己和他開戰，或者說在他執行任務之前被查？難道這僅僅只是一種巧合？
如果說這是巧合的話，袁老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地址？！
竇建華雖然在西京市也算一個梟雄，但和袁老這位天朝最高領導人之一相比較，他確實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看似兩個個毫不相干的人為什麼會知道各自的消息？
原因只有一個，他倆一定因為某件事而相識。至於因為什麼事而相識，就是竇建華不說，林山自然也心知肚明。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大華集團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竇建華這位老人也過上了他想要過的生活——可能他還想繼續叱吒西京！
但一切都已註定，正如他剛才所說，人生也有很多他無可奈何的事情。
林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轉身說道：「竇先生，你應當得到我的尊敬。」
竇建華微微一笑，和林山的手握在一起。
此刻雖然他們並沒有說一句話，但要說的千言萬語卻被這一握手所代替。
一旁的老五也只是微笑，竟然連吃葡萄要吐葡萄酸這種常識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