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生命之源
說起來，不論張曉陽還是尚玲，都是第一次見到冰霜魔女。
但是關於這個女人的強大，他們早就聽聞其他人說了。
那是強大到能夠直接超遠距離冰結敵人鮮血的女人，大多數人往往都還沒有看清她的容貌，便已經化作了永遠無法再蘇醒的冰雕。
但是她的這一招，對眼前這兩人失效了。
她發現當自己對這兩人發動能力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毫無反應，另一個人則是用更加強大的能力遏制了她的能力。
張曉陽此時並不知道，他的免疫體質又一次立功了。
反而是尚玲十分清楚敵人的可怕——若不是她通過白帝聖劍不斷地吸收冰霜魔女對她造成的凍傷，此時的她也已經被凍成冰雕了。
張曉陽在見到敵人的瞬間就行動了，烏木手鏈中生長出了細密的金屬絲線，隨後牽扯著張曉陽彈射起步向著敵人側面奔襲而去。
葉蓮娜很輕易地就覺察了張曉陽的動作，但是她本人卻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她僅僅是斜眼瞥了張曉陽一眼而已。
那一眼彷彿夾雜著劍氣，讓張曉陽感覺到了一股殺意。
還沒等張曉陽飛出多遠，那牽引著他的絲線便突然斷了……張曉陽猝不及防之下，險些直接摔個狗啃泥，還好幽靈公主直接用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托住了他，才讓他不至於那麼難看。
就在張曉陽吃癟的時候，尚玲已經拔出光劍沖了上去。
尚玲和冰霜魔女戰在了一起，光之劍刃衝散了她周圍的冰霜，而冰霜魔女的手中也用寒冰凝結出了一把寒冰長劍，與尚玲的光劍碰撞在了一起。
張曉陽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他沒有急著衝上去參加戰鬥，而是冷靜地研究起了剛才突然斷裂的絲線……他發現絲線似乎是因為局部溫度過低，從而導致金屬在冷脆性的影響下斷裂的。
張曉陽心中頓時大為疑惑疑惑。
——她的能力精度有那麼高嗎？而且距離還那麼遠……
張曉陽正想著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隻淡藍色的小蝴蝶，正從他的面前飛過。
那蝴蝶看起來就像是常見的那種菜粉蝶大小，只是顏色略微有些不一樣。一開始張曉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在室內而且是這樣低溫的環境之下，不可能還有蝴蝶在活動。直到他看見那藍色的蝴蝶落到牆面上，隨後化作了一叢冰棱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尚玲姐，不要碰那些飛蟲！」
「？」
正在和冰霜魔女拼劍的尚玲一開始還不明白張曉陽說的是什麼，直到她注意到有許多細小的藍色蝴蝶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腦中的警報才開始作響。
「才反應過來嗎？已經太晚了。」冰霜魔女冷冷一笑，隨後她雙臂一張，「冰蝶狂舞！」
只見無數散發著藍色幽光的小蝴蝶從她的衣袖和衣擺之下狂涌而出，猶如雪片一般向著尚玲和張曉陽飛舞而去。
冰蝶在觸碰到固體之後迅速變為超低溫的冰霜，甚至直接將觸碰到的牆體凍得脆裂。
尚玲躲閃不及，雖然用劍光掃掉了大部分的冰蝶，但仍然被一些冰蝶附在了身上，她的身上立刻出現了許多處凍傷……如果不是她及時用白帝聖劍吸收了傷害，那麼恐怕就不是簡單的凍傷而已了，恐怕會直接整個人被凍得裂開來。
尚玲的行動被遲滯，冰霜魔女葉蓮娜見勢當即欺身而上，試圖用手中的寒冰劍刺穿尚玲的軀幹。
然而一支凌空飛來的箭矢，卻讓冰霜魔女不得不中途變招。
葉蓮娜聽到了側面傳來的破風之聲，於是在自己的身側升起了一面冰牆，然而卻被那枚高速激射而來的箭矢直接射裂了冰牆。
葉蓮娜不得不終止了向尚玲發動進攻的動作，側身一閃堪堪躲過了這一箭。
應聲碎裂的冰牆沒能阻止飛矢，但箭矢的飛行速度卻因此而遲緩。當箭矢擦著葉蓮娜的面門而過，葉蓮娜憑藉著過人的動態視力看清了那箭矢的模樣——那是一枚純金屬的箭矢，從箭簇到箭桿再到尾羽，全都泛著銀白色的金屬光芒。
射出這支箭的，是張曉陽手中那張巨大的鐵臂弩。不論箭矢還是弓弩，都是張曉陽利用烏木手鏈變化出來的。
在獲得了烏木手鏈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張曉陽都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思考那個最初困擾他的問題……究竟能不能讓烏木手鏈變形成加特林機槍？
經過張曉陽的反覆實驗，他發現雖然烏木手鏈變不成加特林，但是木質和金屬結構複合的弓弩還是沒有問題的。於是他試著用烏木手鏈變形了多種形制的弩，其中也包括傳說中的諸葛連弩……但考慮到這玩意的精度、射程和威力在實戰中太過堪憂，所以張曉陽最終還是將其簡化，變成了一張簡單的鐵、木複合弩。
雖然這張弩的結構簡單，但是因為磅數很高所以破甲能力卻極強。加上有幽靈小姐配合上弦彌補了射速方面的弱勢，如今也算是讓張曉陽多了一個遠程攻擊手段。
射出第一箭之後張曉陽並沒有停下，烏木手鏈立刻又生長出了一根箭型的樹枝，隨後在幽靈公主的能力控制下變為了金屬的箭矢。張曉陽將箭矢放入箭槽之中，幽靈公主迅速拉滿了弓弦，接著張曉陽摁下扳機……然而他沒有摁動。
冰棱不知何時已經凍住了張曉陽的扳機，張曉陽知道如果自己再用力摁下去，八成扳機也會和之前一樣低溫脆斷，有可能殺敵不成反而傷了自己。
周圍的冰蝶依舊紛飛，怎麼也驅趕不掉——正是這些小東西凍住了張曉陽的弓弩。
若不是幽靈小姐的精神力量屏障保護著張曉陽，沒有讓那些冰蝶直接觸碰到他，恐怕張曉陽這會也已經被凍得失去了能力。
張曉陽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猶豫……猶豫，就會敗北。
他丟掉了手中的弓弩，然後拿起了他最熟悉的長刀，朝著迎面而來的冰霜魔女沖了上去。
纏繞著冰霧的寒冰之劍與縈繞著黑焰的刀刃，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冰霜魔女的寒冰劍僅僅和張曉陽的祓魔刀碰撞了兩次，便被張曉陽斬為了三段。但是冰劍的劍刃卻再度從劍柄中生長了出來，猶如某種植物又或者某種具有生命的東西。
寒冰劍與祓魔刀不斷碰撞，張曉陽的刀鋒無堅不摧，但冰霜魔女的劍刃卻生生不息。
周圍的冰蝶還在飛舞，尚玲似乎是在全力對抗著冰蝶帶來的凍傷，她想要往張曉陽的方向趕，但是她的行動卻像木頭人一樣僵硬。
張曉陽發現了，不僅僅是冰霜魔女手中的劍刃在生長，就連空氣之中飛舞的冰蝶，也在不斷地分裂而且越變越多。那分裂看起來不像是冰霜魔女通過魔女能力催發的，反而像是那些冰蝶的自發行為。
它們看起來似乎是在……繁殖？
「這些東西……是活的？」張曉陽喃喃自語道。
「察覺到了嗎？」冰霜魔女與張曉陽再一次交鋒，她雙手持著的寒冰劍架住張曉陽的祓魔刀，用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語調呢喃道，「說起低溫，你的印象是什麼呢？或者我換一個問法……你覺得低溫究竟是什麼呢？」
一道光柱從尚玲所在的位置向著葉蓮娜噴射而來，而葉蓮娜則是迅速後撤並停止了進攻。葉蓮娜停止進攻之連連後退，最終退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與兩人相隔了一段距離遙遙對峙。
張曉陽和尚玲死死盯著葉蓮娜的一舉一動，而葉蓮娜則是巋然不動。
葉蓮娜緩緩開口接著說道：「我直接說答案吧……是逆熵。」
張曉陽的腦內如同閃過一道驚雷，他突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你用魔女能力創造了生命！？」
生命就進是如何誕生的？這個問題直至今日都困擾著所有生物學家。
沒有人知道在那狂暴的原始地球環境之中，最初的有機物究竟是如何產生的，也沒有人知道這些有機物究竟怎麼樣克服了那足以抹殺一切生命與秩序的熵增，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生命。
如今學界關於生命的誕生有很多的猜想，但有一點是大家普遍認可的——生命的形成是一個從無序到有序的過程，是一個熵減的過程。
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在自然過程中，一個孤立系統的總混亂度（即「熵」）不會減小，而如果冰霜魔女卻能夠做到在無外力做工的情況下實現從高溫到低溫，著也就意味著她能夠逆自然規律而行實現熵減。
以此為基礎，創造出生命也並非不可能。
冰霜魔女嘆了口氣說：「它們都還不是完整的生命，它們雖然有了一定的自發行為，但都還需要依賴我的魔女能力來支持它們活動和繁殖……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完善它們。」
「抱歉，我今天必須將你斬殺在這裡。」張曉陽這樣說道，「不能讓你完成這項偉大的工作，還真的是有些遺憾。」
葉蓮娜臉上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哦？你也覺得這是一項偉大的事業？我還以為你會斥責我褻瀆神的領域。」
「生命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哪裡有什麼神的領域？」張曉陽收刀入鞘擺出了拔刀的起手式，「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那種東西，那麼自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我們便已經成為了打破神之規則的叛徒，恐怕那些『神』會忍不住將我們除之而後快。」
葉蓮娜突然笑了。
這位一直面若寒霜的冰霜魔女，第一次在敵人面前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容格外明艷動人，她微笑的那一刻彷彿冬日裡的陽光破開厚厚的雲層灑在大地上。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們應該會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你殺了我的朋友和同事們……我必須殺了你。」
葉蓮娜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真的值得嗎？那些死去的傢伙都只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甚至就連我們都只不過是一具軀殼，你殺了我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其實真的沒有必要為了他們而拼上性命和我們戰鬥。」
張曉陽皺起了眉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葉蓮娜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
「是因為什麼原因不能說嗎？」
「不，因為我的中文沒那麼好。」
不論張曉陽還是尚玲，聞言都一時語塞。
葉蓮娜微垂著眼帘說道：「不過事到如今，不管我說什麼你應該都不會停手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戰鬥到底吧……如果最終是我殺了你，那麼你就算知道再多也沒用，而如果你能殺了我……等你見到徐夕之後她應該會跟你說的。」
伴隨著葉蓮娜的話音落下，大地突然開始震顫。
樓層內被冰霜浸染的混凝土岩柱倒塌了，倒塌之後的冰岩終於緩緩站起，隨後變成了一個個身形魁梧的冰岩傀儡。
冰霧籠罩了視野，那些冰岩傀儡站在葉蓮娜的身後，就像女王身側最忠誠的衛士。
葉蓮娜舉起手指向張曉陽和尚玲下達了命令：「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