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狹路相逢
十分鐘之後，孫冉和趙芮空穿過好幾重鐵門，在走過了一重重的巨大混凝土房間里。
這裡有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而房間的中心是一顆桃紅色的樹。
那顆桃樹的樹榦彷彿是一個女性的身軀，輪廓曲線自然而又柔美。那反季節盛開的一樹桃花，彷彿是舞動的桃色長袖，整棵樹構成了一個女性在舞蹈的姿態。地下攻勢里沒有陽光，但是它自身散發著幽幽的桃紅色光芒，讓這這株樹木更顯得耀眼華麗。
這就是桃花源整個空間的核心——A-466，桃花樹。
「她真美……」趙芮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站在桃花樹前的雪倫聞聲回頭看向趙芮空：「其他的事情等會再說，先說你帶來的消息吧。」
雪倫開門見山，趙芮空也沒有含糊。她當即將自己貼身帶著的文件從外衣內側的取出，然後將文件交給了雪倫，示意雪倫自己看。
雪倫借著桃花樹的光，快速地閱覽完了全部的文件。
看完之後雪倫抬頭看向趙芮空問：「特衛局打算提供什麼援助？」
那份文件是特衛局的公文，也可以說是特衛局的高層寫給張曉陽的一封信。
從信上的內容來看，似乎特衛局的領導們考慮再三后，最終還是覺得幫助張曉陽利大於弊。於是，他們讓趙芮空送來了這封信，信中以非常圓滑而滴水不漏的辭令，對張曉陽的行動表達了積極態度，同時也表示了會站在同志的立場上，基於他們一定程度的援助。
但是，特衛局方面並沒有明確表達，這個所謂的「援助」究竟是什麼。
雪倫將那份文件舉到趙芮空面前皺著眉頭問道：「你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做『酌情援助』？」
「這個……」趙小姐顯得有些尷尬，「其實我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告訴我，我就是個送信的。」
張曉陽早就將需求清單交給趙芮空，讓趙芮空回去報信的時候一起帶了回去。在張曉陽和雪倫的估計之中，最理想的情況就是特衛局直接出兵支援——當然他心裡也清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們退而求其次，要求了一些物資性的援助，比如武器援助、藥品補給、工業和軍事設備之類的東西。
然而，最後送來的只有一張寫著「酌情援助」的紙而已。
面對雪倫的質問，趙芮空閃爍其詞——她來之前領導也沒有告訴她實情，所以她心裡也不是很清楚。
「算了。」最終雪倫嘆了口氣，然後將那張紙隨手丟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雪倫早該想到這一點的，特衛局根本就不可能幫助他們。
雪倫在心中暗自吐槽，一邊在心中嘲諷自己一把年紀了還天真地對他人抱有幻想，一邊打算再說點什麼結束這次對話然後端茶送客將趙芮空趕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地下「安全屋」突然震顫了起來。
隨後，便是預示著敵襲的警報。
紅色的警報燈四處在閃爍，警報的聲音在地下工事裡面迴響，驚恐的神色爬上了每一個人的臉龐。
敵襲的情報如雪片般飛來，核心控制室內一時間眾人難免產生了慌亂情緒。
但好在雪倫在場，很快就鎮住了場面，隨後她開始有條不紊地部署。
「通告全區！」雪倫立即抓起對講機，通過廣播向整個地下設施的人員發布了通訊斷掉之前的最後一個命令，「按照剛剛下發的計劃，戰鬥序列人員到目標點集結，準備向外反攻！非戰鬥人員跟隨主管人員到安全區進行防守！重複一遍……」
雪倫鎮定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地下設施，驚慌不定的人心立刻就鎮定了下來。隨後，義勇軍戰士、魔女、工程師、科學家、工人……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守衛家園。
「你瘋了！？」趙芮空聽到雪倫打算組織人手反攻后當即說道，「你們這根本就是死亡衝鋒！你這是在帶著你的人去送死！」
「他還在地面上戰鬥。」雪倫沒有說是他的名字，但她們都知道她在說張曉陽，「他一個人沒有辦法面對那麼多敵人，我們必須去支援他。」
雪倫放下了對講機，然後轉過身背對著趙芮空說道：「無論你們是否提供援助，我們都會繼續戰鬥……哪怕前途未卜，哪怕繼續戰鬥下去的結局是滅亡，我們也會一直戰鬥到最後一刻。」
趙芮空看著雪倫的背影，略微有些失焦的瞳孔之中，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
她猶豫了片刻，然後低聲問道：「難道不能撤退嗎？為什麼非要在這裡死戰到底？」
「桃花源營地的外圍已經被特殊的空間鎖封鎖了，我們那麼多人逃不掉的。」雪倫神色有些頹唐，「而且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襲擊，而是真正的戰略決戰……」
在回到桃花源營地之前，雪倫和張曉陽都本以為這次的襲擊，只是一次試探性的襲擾。
但真正與來到戰場之後他們才發現，敵人根本不打算和他們小打小鬧，而壓上了全部主力打算進行決戰！
這其實是相當符合現代戰爭精神的——實力相當的兩個國家，在全面戰爭打響的那一剎那，就必須把自己發射井裡所有攜帶核彈頭的洲際導彈發射出去，否則就已經輸了。
至於之後的事情，只能等世界毀滅再說。
眼下張曉陽他們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困局，此刻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雪倫接著說道：「我們剛剛接到電報，就在桃花源營地受到進攻的同時，第三、第七艦隊已經在西太平洋陳兵列陣，此外還有其他同盟國家的艦隊，也就是說這次敵人是從正面戰場和秘密戰場兩個方向同時發動進攻的。
「我們作為挑戰秩序的一方而且是實力弱勢的一方，只要任何一個戰場上輸了那就是全盤皆輸，我們根本就不能退……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這個趙芮空能夠理解，因為正面戰場如果輸了，就沒有辦法獲得建立新國家的法理正統，秘密戰場就算贏了也沒有用。而秘密戰場如果輸了，哪怕正面戰場取得了勝利，ISDMO也能迅速地從暗中瓦解掉新建立的國家。
說到這裡，雪倫的眼前閃過了一些畫面，一些不好的畫面再次浮上心頭。
她搖了搖頭，將那些記憶拋諸腦後，然後握緊了拳頭說：「已經沒有什麼退路可言了，剩下的事情就只有拚死一戰，我們的身後就是莫斯科。」
這裡當然不是莫斯科，但是眼下雪倫他們的處境，卻和敵軍兵臨城下的紅軍沒有什麼區別。
「你也快點逃吧，這裡很快就不安全了，這裡應該還有能夠出去的路。」雪倫擺了擺手示意趙芮空自己先走，她自己要帶著戰士們前往戰場。
「雪倫小姐……」
「還有什麼事？」
趙芮空看著雪倫的背影問道：「你們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雪倫回過頭，盯著趙芮空看了兩秒。
這個女孩的臉上寫著迷茫，更多的還是不解。
「張曉陽向他們承諾過，會為他們創造一個新世界。」雪倫低著頭喃喃著，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不論是魔女也好，還是普通人也罷，只有在擁有平等發展機會，每個人都能夠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新世界，個人的命運才能夠改變，人類的理想和目標才能夠真正實現……這裡所有人都相信這一點，並且願意為了實現這一切而戰。」
說到這裡雪倫笑了：「至於我個人，則是為了我自己的執念和私心，但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雪倫那意味深長笑容趙芮空看不懂——但根據她的經驗這個世界上一切難以解釋的事情，都可以歸因為愛情。
——姑且就當是這麼回事吧。
趙芮空沉吟了片刻，最終她長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她抬頭望向雪倫，語氣堅定地說道：「雪倫小姐，請讓我也參加戰鬥吧……我想和你們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