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難斷難捨
「黑兔」和其他的SUIT不一樣，其他的SUIT用「她」代稱那都是虛指，而唯獨「黑兔」用「她」代稱是實指。
敢問，您就是我的新master嗎？
當這隻接近四米高的黑色重裝小兔子口吐人言的時候，張曉陽多多少少有些詫異——「黑兔」的中控電腦中居然搭載了一個人工智慧。
張曉陽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呃，衛宮讓我來辦交接手續，順便和你熟悉一下。」
「黑兔」頭部運行燈閃爍了一下，隨後掃描儀掃描了一下張曉陽的身體。
身份確認無誤，駕駛許可權已開放。
隨後，小兔子向張曉陽張開了自己的懷抱，軀幹部位層層疊疊的裝甲變形展開，向張曉陽露出了自己的駕駛艙。
我還是第一次讓男master進入我的身體，所以請您溫柔一點。
「不要說這種容易讓人誤解的怪話啊！」
張曉陽一邊說著一邊坐進了駕駛艙內，隨後「黑兔」的抗荷裝置非常輕柔地夾緊了他的身體——這種感覺非常的舒適。
測試的地點是明日號的最上層甲板。
當張曉陽開始駕駛「黑兔」在無人深空中馳騁，他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張曉陽就像是剛拿到了火弩箭掃帚的哈利·波特一樣，恣情縱意地加速飛行，不斷試探著這台速度怪獸的極限。
這台SUIT的力量確實強大，不論是速度、隱身能力、火力還是防禦能力都和其他SUIT不是一個級別的頂尖的。
只有真正開過一次，才能理解為什麼當初衛宮感單槍匹馬開著「黑兔」前去營救張曉陽，也才能理解衛宮為什麼在將這台SUIT讓給他時如此戀戀不捨。
這樣的裝備，估計自由人類現在也已經很難再製造了。
為了充分使用這台SUIT，張曉陽每天都外出聯繫，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秒鐘都用上。
然而幾天之後，張曉陽就沒有辦法再外出了。
因為已經進入了危險空域，在這裡隨時可能遭遇死亡艦隊，所以這裡除了護航的分艦隊飛船，不能再釋放任何的飛行單位出去，於是張曉陽只能天天進行模擬訓練。
作為這場戰役最重要的勝敗決定因素，張曉陽這段時間受到了非常高規格的保護，不僅安保級別拉到了最高，就連心理輔導也一直沒有停下——張曉陽感覺這些自由人類比他自己還要緊張。
所以儘管張曉陽很想把每一秒都用在訓練上，也不得不定期去艾琳那邊做身體和心理狀態的檢查。
在檢查的過程中張曉陽漸漸感覺……艾琳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每次張曉陽來做心理輔導，都感覺自己才像是心理諮詢師。
一開始張曉陽以為艾琳只是來了每個月那幾天的功課，所以也沒有多想。但後來他才發現，艾琳的這個情緒低迷時間屬實是過於長了——她像是心中有什麼事情一直憋在心裡一樣。
張曉陽幾經追問，艾琳才終於開口說出了原由。
「你真的……必須要去嗎？」艾琳低聲喃喃道。
「啊？去哪？」張曉陽一時間沒聽清。
艾琳低垂著眼帘，嘴唇扭曲著抿在一起，雙手緊緊地攥著衣擺，似乎是在很用力地忍耐著什麼。
張曉陽見她不說話，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下一刻，艾琳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往前一倒撲進了張曉陽的懷中。
張曉陽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話語，僅僅是一個擁抱，艾琳就已經把該說的全部都說了。
其實張曉陽早就意識到了艾琳對他有好感，但沒有想到自己不知不覺間這份好感，已經成長到了這個程度。
張曉陽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他此前一直都以為只要他離開了她的生活，這份感情就會隨著時間推移，像是學生時代那些所有未曾出口的暗戀一樣，慢慢地消失於無形。
但現在窗戶紙戳破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面對了。
張曉陽輕輕扶著艾琳的肩膀，用帶著歉疚的聲音低聲說道：「對不起，艾琳，這場戰爭我必須參加。」
這場自由人類與利維坦的決戰誰都可以缺席，但唯獨張曉陽不能缺席。
他必須要重新回到那邊的世界——他有他的任務要去完成，也有債必須去討要。
艾琳的肩膀在微微顫抖，她似乎是在哭泣：「我怕你一去不歸……」
「那就一去不歸吧。」張曉陽格外的坦然。
哪怕這一去十死無生，他也必須要去。
張曉陽安慰艾琳道：「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誰也沒有辦法給誰承諾……所以請你原諒我。」
艾琳抬起頭，第一次在張曉陽展露出了梨花帶雨的表情：「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張曉陽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猶豫了片刻之後他輕輕地抱住了艾琳。
「到此為止吧，這份感情不要再繼續了。」張曉陽給了懷中的女人最溫柔的擁抱，口中卻說著最絕情的話語。
艾琳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愛上一個人不容易，決定放棄愛一個人更不容易。你的人生還將繼續，而我將踏上前途未卜的路，我們註定很難在一起了……」
艾琳用力地抓緊了張曉陽的衣服，她哭得更大聲了。
「我不要——」
張曉陽掙開了她的臂彎，替她擦掉眼淚之後退了兩步：「對不起。」
說完張曉陽轉身離開，留下了艾琳一人。
艾琳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是卻腳下一滑跌倒在地，連張曉陽的衣角都沒有抓住。
張曉陽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決然地向外走去，頭也不曾回一下。
艾琳頹然癱坐在地，捂著嘴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求求你……不要走……」
那一天，艾琳的愛情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
幾天之後，明日號到達了戰術位置，隨後即將開始向著地月系加速前進，這時候所有的戰鬥人員都將就戰鬥位置。
出征之前通常都有一個環節，那就是出征儀式。
這種儀式沒有什麼作用，通常也就是為出征的戰士壯壯聲威。
在兩側高層露台上的群眾的歡送聲中，SUIT機師全部上機，隨後以閱兵方陣穿過中心大道。分艦隊此刻也全面出航遊行過明日號頭頂上方，透過投影玻璃下方的民眾們可以清晰看見一艘又一艘艦船掠過了頭頂。
張曉陽的內心毫無波動，因為他知道這裡現在大道里走過的所有人，以及上方飛過的所有艦船……可能沒有幾個最後能活著回來。
或許大家也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萬人空巷地聚集此處。出征儀式不僅僅是為了讓戰士們奔赴地獄的時候更加坦然，也是為了讓軍屬們遠遠地看自己的親人最後一眼。
但張曉陽沒有親人，也不會有人來送他，所以他的腳步格外穩健坦然。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黑兔」那電子合成的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Master，我的監查器在人群之中探測到了您的熟人，請問需要放大圖像嗎？
張曉陽一愣：「誰？」
「黑兔」將監查器拍攝到的圖像，投影到了張曉陽的面前。映入張曉陽眼帘的，是艾琳那張消瘦但依舊美麗的面龐。
看得出來她有些憔悴，但她的表情卻處處透著固執——她終究還是沒能放下他。
張曉陽嘆了口氣，沒有再多做停留，當即沿著這條不歸路繼續向前走去。
艾琳緊握雙拳，眼睛始終盯著那台黑色的機甲。
「張曉陽，我一定……會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