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脫殺神功降世
我說:「我懂了,這屏障一定是為了保護我們不被外敵入侵的。」
師父搖搖頭:「不,外人可以通行無阻。」
我一愣:「那這個屏障什麼用?」
師父說:「防止你們出去。」
我追問:「為什麼?」
「你對這個世界少一點折騰,這個世界就給你少一些折磨,」師父指指我的胸口,「與外邊的危險相比,這兒的慾念才更要命。」
丫頭咬著手指,道:「那也不能一輩子縮在山上呀,世界那麼大,不出去玩一玩太可惜了。」
居然大師糾正道:「世界其實並不大,在戀人眼裡,對方就是世界;在慈母眼裡,孩子就是世界;在餓了三四天的人眼裡,半隻燒餅也是世界。」
我若有所悟:「哦,您的意思是說,一座山、一個道觀、一顆心,都是世界,只要參透了自己的內心,足不出戶也一樣可以了解整個世界。」
居然大師贊道:「老道有眼力,這娃子悟性果然好。」
師父謙虛地笑笑,對我說:「你還是要下山的,正如我之前所說,定天下,濟蒼生,開創美麗新世界,這是你的使命。」
我面露難色道:「可我還沒領悟第二項絕技呀,就憑一個被動挨打的『揍死盾』,怎麼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
師父反問道:「誰說沒有?你以為那些蒼蠅是怎麼死的?」
「臭死的!」丫頭搶答道。
我猛然明白了其中的關聯,詫異道:「可我都沒出招。」
師父說:「褲子一脫一提,便是招。」
丫頭驚訝道:「這也可以?!」
居然大師笑道:「大驚小怪,難道只許別人騰雲駕霧、呼風喚雨、驅雷掣電、移星換斗?」
我問:「這算哪門子功夫?」
師父說:「無門無派,先天遺傳。」
我有點不理解:「可我爹用的是劍。」
師父說:「你爹武功蓋世,卻從沒有殺過一個人,所以積了很大的德,傳到你這兒就不再需要兵刃了。當你一邊出招一邊想著對付某個目標的時候,就會聚起磅礴的殺氣,破敵於無形之中。」
居然大師補充道:「其威力可遠不止殺或傷這麼簡單,隨著境界的提升和殺氣的增長,還能達到任何你想要的效果。」
「哇!」我和丫頭異口同聲驚嘆道。
居然大師說:「傳說這神功一旦降世,天下就會面臨兩種後果,要麼由亂而治,要麼變成煉獄。」
師父沉吟道:「當此亂世,天下不早已是煉獄了么?」
我不贊成師父這個觀點:「我們在這山裡吃穿不愁,悠閑自在,書上也說九州安定繁榮,百姓安居樂業,怎麼會是亂世呢?」
丫頭也說:「對啊,這些年我也到過不少地方,除了太平州這兒比較亂,別的州還是很有盛世景象的。」
「唉,」師父輕嘆一聲,「人心亂,便是亂世。」
世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使命和存在的意義,有的人縱橫沙場開疆闢土,有的人封相掛印治國安邦,有的人嘗草採藥懸壺濟世,有的人著書立說啟迪民智,善者讓我們感悟了真情的美好,惡者讓我們警惕人性的沉淪,奮鬥者激勵我們勇敢前行,庸碌者提醒我們光陰寶貴,師父讓我相信自己擁有改變世界的能力,葉無心讓我懂得初戀未必美麗,大師兄讓我悟到只要不被揍死總能出人頭地,三師兄讓我以為世上沒有不能吃的東西,丫頭讓我明白自己並非平庸得無人問津,而如今,我存在於世的使命也已悄然降臨,那就是提著褲子去闖蕩那片神秘而危險的陌生天地。
關於程序的問題,我還有所顧慮:「一定要脫?這招式不能簡化嗎?」
師父耐心解釋道:「一脫一提是一套完整的動作,缺一不可。只提不脫,會把褲襠扯破;只脫不提,就會被當成暴露狂抓起來。」
我羞澀道:「可這不太雅觀,也容易著涼。」
居然大師笑了:「脫,又沒說要脫光,你可以只脫外面的長褲,凍不著的,動作快一點,別人也看不到什麼。」
「不要糾結於表象,」師父說,「招法只是形式,動作並非關鍵,剛開始難免有些尷尬或生硬,但你已經練成了『剃頭三度』,要速度有速度,要尺度有尺度,只要牢記要領、拋卻雜念,便可達到若有似無、收放自如的境界。」
我靈光一閃:「那我是不是只要躲在房間里,不停地把褲子脫脫提提,心裡一邊想著『天下的惡人全死光』,天下就可以太平了。」
師父抖了抖鬍子:「呵呵,你當天下的惡人都像蒼蠅那麼好殺么?任何絕技都有一定的效力範圍,而且你只有對具體的目標產生足夠的敵意,才能使出這項絕技,比如看見對方犯下的不赦之罪,或是面對迫在眉睫的危險時。」
居然大師提醒道:「人難免被私怨或衝動所左右,記住,不可縱奸,亦不能錯殺。」
我面露難色:「其實,我連只雞都沒殺過。」
居然大師說:「雞沒有罪,當然不殺,今後你要對付的是有罪之人。」
師父開導我:「殺只是千萬種選擇之一,形隨意動,念由心生,或殺或傷,或止或亂,結果皆取決於你內心的想法和選擇,就像你父親沙大俠一樣,劍鋒所指,毫釐不差。」
「發功時可得集中注意力哦,」居然大師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心有雜念,害人不淺,脫的時候難免想歪嘛,你懂的,嘿嘿。」
我臉一紅,偷偷瞄向丫頭。她認真地聽著兩位前輩對我的神功的介紹,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在了解了自己的超凡絕技之後,我對接下來帶她一同縱橫四海的遠大前程充滿了信心與期待。
師父竟然有備而來,把我的行裝都打點好了,好像早就知道我要私奔似的。他從身後取出給我準備的包袱,關切地提醒道:「傻小子,什麼都沒帶那不叫私奔,是裸奔。」
我翻了翻包袱:「盤纏呢?」
師父無奈地聳聳肩:「那點積蓄上次全給欽差毛大人了,反正你有蓋世神功,餓不死的。」
我瞅著褲腰帶,發愁道:「我這神功也不太適合去街頭賣藝啊!」
居然大師嘖了下嘴:「誰讓你賣藝了?身為一名大俠,劫富濟貧都不會嗎?」
「山下涼亭有兩匹馬,騎著趕路方便,為師也沒有其它什麼可以送你的,這件小玩意你留著做個紀念吧,」說著,師父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隻灰不溜秋的夜壺遞給我:「不是很好看,還算有點用,遇到危險或者想見我的時候,在把手上敲三下,我就會從壺嘴裡出來見你。」
「危險?」我摸著涼颼颼的壺身,「我都這麼厲害了,還有誰能傷到我?」
師父說:「一物降一物,此去一路,荊榛遍地,魑魅橫行,你們將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艱難險阻,好自為之。」
說著,師父一揮衣袖,眼前憑空出現一個邊緣泛著乳白色微光的孔洞,虛空屏障已開。
師父說:「去罷。」
我百感交集,撲通跪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師父說:「你即將開啟屬於你的時代了,以你現在的能力和身份,不應該說這麼俗的套話,務實一點。」
我想了想,問了個很務實的問題:「師父,這夜壺可不可以真的當夜壺用?」
師父幽幽地答道:「可以是可以,但不準一邊敲把手一邊對著壺嘴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