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四大神捕破案
巨臉也不復存在,無數只火翼蠍葬身於那個大坑,但妖火不歇,馬上又聚成一道嚴密的火繼續發起進攻,不怕死的火翼蠍們也重整旗鼓向我們殺來。我顧不上喘息,急忙一手抓住丫頭的手,一手舉起「還淚盞」,在玉嵐屏的保護下奪命狂奔。妖火和蠍群在身後緊追不捨,一批又一批燃燒的火翼蠍瞪著恐怖的眼睛噼里啪啦撞在玉嵐屏上,污血與火星肆意濺灑,綻開一朵朵紅黑交織的死亡之花。
終於逃到擎天豬身旁時,我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丫頭幾乎要虛脫了。我胳膊平伸,讓「還淚盞」對著火翼蠍大軍襲來的方向,頓時感到一股強勁的衝力,險些立足不穩,洶湧的熱浪將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灼得捲曲起來。但我更擔心背後,因為玉嵐屏被旋轉了九十度,底部朝向了後面,漏出一個致命的空檔。妖火和蠍子們馬上發現這個機會,紛紛向那缺口撲過去。不過,寶物終究是寶物,還沒等我作出反應,玉嵐屏的下沿便迅速合攏,形成一個全封閉的「金鐘罩」,簡直天衣無縫。
我一邊用玉嵐屏抵住攻勢,一邊奮力托起丫頭。魯天賜打開那蓮蓬狀的器物,將剩餘的「搜肉晶」盡數撒向空中,在一片炫目的藍光之中爭得片刻空隙,連忙騰出手來把丫頭拽上擎天豬,我也緊跟著跳了上去。魯天賜猛地一掌拍向擎天豬後腦勺的「擎天」按鈕,擎天豬頓時爆出一聲怒吼,震得周圍的火翼蠍都往後退了數尺。同時,四股洶湧熾熱的深綠色火焰從它的四蹄之下激射而出,轟起滾滾濃煙,將我們團團裹住。在濃煙的掩護下,擎天豬載著我們三個人,頂著玉嵐屏,好似一團球形閃電一頭劈入烏雲般的蠍群,強行撕開一道口子,射向天邊。
風馳電掣般不知飛了多遠,回首望去還能看見衝天的紅光和黑煙。擎天豬緩緩降落在一條驛道邊的草叢裡,我收起「還淚盞」,和丫頭翻身下地,驚魂未甫。小灰唧噌的一下從我懷中蹦到地上,搖頭擺尾,唧唧亂叫,小爪子拚命朝我們剛才戰鬥過的地方揮舞比劃著,看上去對敵人以多欺少的行徑很不服氣。
魯天賜騎在豬上,微微欠身:「出師不利,還差點害你們丟了性命,慚愧。」
我揉著還在不停顫抖的小腿:「這妖火哪來的?」
魯天賜說:「前不久,我發明出一種威力巨大的武器,本可讓數萬大軍頃刻間灰飛煙滅,沒想到這個魔頭今天也在智虛大軍之中,我們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
丫頭問:「什麼魔頭?騎馬的女人?」
「不,襁褓中那個。」
我和丫頭異口同聲:「嬰兒?!」
魯天賜語氣凝重,不像在開玩笑:「那可不是普通的嬰兒,他是智虛國的控火魔君,能感知並控制火,一定是我的手下點火時被他察覺了。」
剛才那摧枯拉朽驚天動地的一幕竟是一個還在吃奶的嬰兒所為!那些嚙骨翼蠍也被火裹挾,間接成了他的武器,這本領簡直比我犀利不知道多少倍。
丫頭一抹額頭:「嚯,熊孩子發火,果然不好惹。」
我卻在心裡暗暗盤算:這嬰兒身懷絕技,莫非也是五奇人之一?那我豈不是還得先想辦法把他策反過來?然後還要天天給他餵奶、洗澡、換尿布,一把屎一把尿地帶著他去平定亂世?這真是個很不樂觀的前景。
「時間緊迫,我要趕回總舵商議對策,就此別過,」魯天賜從懷裡摸出一塊圓圓的小令牌遞給我,「記住我們的約定,拿著這個,會用得上。」這令牌通體雪白,一面刻著個墨綠色的「人」字,另一面紋著三隻螞蟻。
我對魯天賜的抱負和氣度感到很欽佩,甚至從他身上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一衝動就想把「還淚盞」回贈與他。可丫頭說送夜壺不禮貌,她的眼神告訴我其實她是捨不得,女人就是這麼小家子氣。我只好忍痛割愛取出《遊仙窟》送給魯天賜,反正這玩意放在身邊不看憋不住,看了又頂不住,左右為難。
魯天賜接過書,頓時神采奕奕:「你怎麼有這……我在你這年紀時有幸看過零碎幾頁,想讀全本,遍尋不得,沒想到竟還有緣再見。」
我詫異道:「這是……寶貝?」
魯天賜用手摩挲著泛黃的封面,感慨道:「世間矯揉造作的庸書太多,難得有此率性神作。」
我想自己一定是因為沒有細細品透這本書中的深刻含義而錯過了什麼好東西,不由覺得這個人情做得有些不划算。魯天賜沒有給我反悔的機會,立刻飛身上豬,丟下一句「後會有期」,就像個炮仗一樣消失在天際。
我和丫頭都被那場妖火折騰得筋疲力盡,魯天賜飛上天的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應該跟他要一隻擎天豬才對,因為我們的馬早就丟在荒漠之中,後面的路只能步行。他給我的這塊令牌看上去普普通通,非金非銀,也沒有「比鄰鏡」那麼神奇的功能,或許到街市上能冒充玉石換幾個饅頭,但目前來說除了增加負重之外毫無作用。幸好下一站並不太遠,沿著驛道走了不到兩天,視野中便出現了城牆的輪廓。
天剛破曉,粉黃的旭日嵌在乳白的雲朵之間,像打在瓷碟里的生雞蛋,風中飄著淡淡的煙火味和零星的雞鳴犬吠。前方竹林中露出幾間茅草房,離它不遠的大路上有四個穿官服的傢伙蹲成一圈,熱烈地談論著什麼。
走近一看,圈子中間躺著一位年輕女子。二十來歲的樣子,青衣紫裙,肚子微隆,雪白的臉蛋被散亂的頭髮遮去一小半,依稀可辨的五官還算標緻,長長的睫毛像竹簾一樣擋著緊閉的眼,如果不是身首分離,我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她身旁的地上有一小塊猩紅的字跡,歪歪扭扭,殘缺不全,像是豎著寫的「白王」二字。
第一次近距離看死人,我沒有感到太多不適,畢竟光天化日,還有這麼多官差陪伴——不是說他們帶給我極大的安全感,而是他們有趣的形象分散了我不少注意力。這四名官差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葷素搭配非常和諧,腰間都掛著一塊刻有「神捕」字樣的墨綠色牌子,我們的出現並沒有干擾他們精妙絕倫的專業表現。
胖神捕喘著粗氣道:「顯然這地上的字是破案的關鍵,死者是想告訴我們兇手的名字,此人名叫『白王』。」
高神捕直擺手:「不對不對,哪有人用這麼難聽的名字?憑我的直覺,這姑娘應該是位煙花女子,她本來要寫的其實是『白乾一次』,最後一個字沒來得及寫完就死了,由此可見,兇手應該是個玩完沒給錢的嫖客。」
瘦神捕點頭讚許道:「嗯,我也覺得她是沒寫完,不過那個沒有寫完的字不是『次』,而是『瓶』。白乾,就是老白乾的意思,案情很明了,兇手是個酒鬼,犯罪動機很可能就是為了搶這姑娘手上的一瓶老白乾。」
三位神捕發表完意見,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矮神捕,看上去他應該是四人中推理能力最強的。只見矮神捕不慌不忙地總結道:「你們說的都太膚淺了,如果線索這麼明顯,那還要我們這些神捕幹什麼?其實這是死者臨死前留下的一個字謎,「白乾一」這三個字的筆畫加起來一共九畫,九是『舅』的諧音,所以,兇手就是死者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