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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說女人下

  《太上感應篇》乃道教經典,內容主要是勸人遵守道德規範,時刻止惡修改完善自身。

  特彆強調承負法則,道經中系統的提出承負論的觀點。

  告誡世人,行善積德福庇子孫,作惡受罰殃及子孫。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年輕的道人從懷裡摸出這本書來,想送給那個女人。

  今天第三天了,他已經可以下床了。

  在他師門的教誨里,學道之士,持擁此經,即可得十天善神,擁護其神。

  想來,她應該比自己還需要這本書。

  他從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那個女人她依然沒有來。

  年輕的道人不想再等了,他打開柴房大門走了出去。

  柴房在青樓的後院,前院傳來了男女相互大笑的聲音,有些還傳來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道人搖搖頭,按著受傷的肚子慢慢向前走。

  他走進前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鶯歌燕舞,亂花迷眼。

  那刺鼻的胭脂味更是讓道人感覺有點兒噁心。

  「喂!臭道士!」

  道人轉過頭來,發現那天那名被打的龜公,額頭上貼著一片狗皮膏藥惡狠狠地看著他,並向他伸出一隻手來。

  道人不解,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銀子!給我銀子!」

  「這幾天在這裡吃住難道不付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小浪蹄子給你送吃喝。」

  年輕的道人右手握著那本《太上感應篇》,左手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了龜公。

  龜公一看原來這道士是有錢的主,立馬換上另一張笑臉,換臉速度之快,讓道士感覺比自己的輕功還快。

  「有錢就是爺兒!爺兒,要不要給你擺上一桌酒菜,再給你拉上幾位姑娘陪你。」

  道士搖搖頭,突然想起了那個女人,摸摸自己的臉比劃道。

  「那日帶我來的那個女人呢?就是臉上有疤的那位,怎麼今天她不來找我?」

  龜公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心虛地說道。

  「這…興許是在陪客人吧,爺!要不你看我再給你介紹其他姑娘可好?」

  說著龜公拍拍手,幾名畫著濃妝,身上全是劣質胭脂味道的女人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哎呀~這是哪裡來的俊道士啊!」

  「呵呵~走,這位爺,我們去喝酒去!」

  「你們幾個看到俊小子就下半身走不動道了,這位小哥哥,甭聽她們的,姐姐來教你划拳如何?」

  幾名女子圍住年輕的道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吵得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揮舞起雙手,把所有人給推開,大聲問道。

  「我不找你們!我要找那位臉上有疤的女人,你們知道她在哪兒嗎?」

  其中幾名女子覺著年輕道士十分掃興,便低聲罵了句不識貨便走開了。

  只有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那位,面色有些不忍地留了下來。

  她對道人問道。

  「你認識他?怎麼,你是她常客?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她居然能找到你這模樣的客人。」

  年輕道人總感覺眼前的女人知道點什麼,可又不想去接近她,索性自個兒走上2樓客房,準備一間跟著一間地找。

  嗙~

  他打開了第一間。

  「啊!你這小子是誰!」

  他頭也不回地打開第二間。

  「滾出去!」

  此時他心中有些著急了,他繼續打開第三間。

  「咋的,你要進來,不是不行,但是要加錢哦~咦,老娘還沒說完,你走什麼走,真是沒禮貌。」

  緊接著第四間,第五間,第六間…

  他把整個2層客房全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那名女子的身影。

  年輕的道人站在2樓的平台上,把從年少時第一天學武開始,陪著自己的三枚銅錢給拿了出來。

  他決定用這三枚銅錢進行天算,他要測測那個女人,這也是他下山來第一次用在別人的身上。

  三枚銅錢扔向天上,同一時間,龜公滿臉怒氣嚷嚷道。

  「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打擾我的客人!給老子滾….」

  龜公把手正要搭向道人的肩膀上,三枚此時已經銅錢掉在了地上。

  「紅輪西墜兔東升,陰長陽消是兩形,如若陽長是陰滅,從此相隔陰陽界。」

  年輕的道人只看了一遍,突然大叫一聲不!

  一股氣機便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像一股颶風一般,四散而開!

  整個2樓客房所有門窗全部被這股氣勁給吹爛,客房裡的女人與客人們都不約而同地而同地嚇得哇哇大叫。

  龜公更是被這股氣勁給吹出了2樓,眼看就要掉下去,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免於摔下去。

  年輕的道人自下山來,第一次露出了想殺人的表情。

  「她到底在哪裡?說!」

  龜公本就身材矮小,兩隻腿懸空於1樓和2樓之間,氣管更是被掐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即使想開口,也沒有辦法開口。

  可年輕的道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的手依然狠狠地掐著他。

  「在河邊!她在河邊!」

  剛才那名年紀較大的妓女在樓下一臉驚恐地喊道。

  聽了這話,年輕的道士鬆開了手,龜公落到地上,只聽咔嚓一聲。

  他的腿應該是斷了。

  年輕的道人不管其他人或害怕或詫異的目光,對著那名女人問道。

  「你是她的朋友?」

  「不…不算,不過我請她吃過一頓飯。」

  這名年紀較大妓女從來都沒有請那名女人吃過飯,只不過是把自己吃剩下的飯菜扔過給她而已,但是見道人有如此大的能耐,只得這麼說,天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這裡所有的人。

  年輕的道人低頭想了想,說了一句謝謝,便從2樓跳了起來,飛馳而去。

  「現在回想起來,我這一生沒有遇到很多人,他們如同指尖的煙火,忽明忽暗,最後只淪為一抹灰燼.」

  老李頭嘆道。

  破天荒的葉一南並沒有打斷他,而是輕聲地問了一句。

  「你到了河邊,找到了?」

  老李頭點點頭。

  當年輕的道人趕到河邊的時候,他只看到兩個漢子抱著一個麻袋準備扔進河裡。

  他一臉殺氣地跳到兩名漢子跟前。

  其中一名漢子有些煩躁道。

  「媽的,干這差事兒已經夠煩人了,你這傢伙站杵在這兒幹嘛!快快走開!」

  道人指向麻袋,只問了一句。

  「這裡面的是青樓的女人嗎?」

  「是又如何?!」

  另一個漢子笑罵道。

  「敢情兒你是來為你相好送行的呀!來晚了!」

  兩個漢子把麻袋重重地扔在地上。

  「嘿!我說兄弟,這小子來得剛剛好,省去我們的麻煩。」

  一個漢子抹去額頭汗珠,有點兒高興道。

  「對頭,你,說你呢,把錢給我們!」

  「什麼錢?」

  年輕道士聲音低沉道。

  「這女人本就是官妓,在軍營里跑了出來,讓鎮子上的大老闆給留了口飯吃,可惜對於那事兒寧死不從,大老闆一生氣就給她臉上招呼了一記,呵呵~果然這臉上毀了容,就老實多了,這才死心塌地地干起皮肉生意。」

  「說誰不是呢?要知道這女的容貌被毀,哪裡還有男的願意找他,大老闆見他賺不了錢,昨兒就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要把她這吃白食的趕出去,誰知道這小妮子也是倔,偷了大老闆的一桌飯菜,自己跳井了。」

  「既然你是她相好,就把他白吃白喝錢,給我們大老闆結一下。」

  「多少錢?」

  「我們哥兩個也算誠實,不多,3兩銀子。」

  年輕道士蹲下身子輕輕地摸了摸腦袋,顫抖地問道。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只值3兩銀子?」

  兩位大漢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喊高了還是喊低了,這明擺著就是想訛別人的銀子。

  一個大漢扯著嗓子說道。

  「她怎麼能算人?她就是一件爛了的商品,3兩銀子很公道了。」

  年輕道人心中已經有了少許怒氣,他憋著胸中那股無名之火反問道。

  「這是誰定的規矩?」

  「天陽朝廷!一個逃走的官妓,她就已經不算是人了,是個人都能隨意打罵她,我們哥倆兒忙活半天,把她葬入這河中,她下輩子投胎都應該感謝我們。」

  「天陽的朝廷嗎?」

  年輕道人扔給他們一個錢袋,兩個壯漢立馬喜笑顏開,拿起袋子就走。

  道人打開麻袋,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臉龐落入他的眼睛。

  她的臉比初次見他的時候還要慘白。

  原來那一晚的水滴是她的眼淚啊!

  年輕道人抱起她,望著眼前的河,不禁想起在山上的日子。

  道經典藏只能算是讀書解乏而已,站在山間看著山下,只是對山下美好的嚮往而已,人,永遠都是人,也不完全是人,更多的時候是披著外衣的野獸。

  野獸尚且不殺同類,何況人乎!

  自己所學的道是什麼?

  師父說道是天下規律的總和,是最根本的法則,只要能了解道,那麼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能明白,就算將來有幸飛升,也是以自我理解的道為基礎。

  可現在年輕道士迷茫了。

  世間如此醜陋痛苦,還有這樣的道嗎?

  那一晚她肯定十分痛苦吧,那一晚她是在對世間的一切包括自己在內,做著自己的告別。

  淚水從年輕道士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他用右手抹去淚痕,似乎有所感悟。

  人性是人最大的財富!沒有了人性,那人與畜生就沒有了區別,人是天地間頂天立地的「異獸」!

  規則是人定的,那為什麼不能去改變規則,創造一個自己的理想國度。

  生命不能這樣的隨意掐滅,天陽是吧!

  那就滅了它!改朝換代!

  那一年,道士抱著一具女屍,開悟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步入那江湖中夢寐以求的宗師巔峰境界。

  那一年他才20歲。

  他抱著女屍飛起來,望著那滿滿是人的鎮子,扔出了那三枚銅錢。

  天地之間,突然冒出一股強勁的「天火」向青樓所在的地方衝來。

  火光滿天。

  氣開地震,聲動天發!撼山撼城,萬馬奔騰!

  當天火砸向青樓后,整個樓子一片火海,儘是男女的哭喊聲。

  可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這場火足足燒了三個時辰才自行熄滅。

  當人們趕到已經燒為焦炭的樓子時,除了一片焦土外,還有一本寫著《太上感應篇》的書完好無損地放在地放在那裡.

  半月後的京城,突然來了一位年輕道士挑戰普賢,那一戰讓所有江湖人記住了李天滿三個字。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能與12歲的普賢打成平手之人。

  道家天才的名聲從那一刻起響徹整個江湖。

  「這就是我的故事,少爺,還算能聽吧。」

  葉一南點點頭,摸著下巴說道。

  「歸根結底,這世上還是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所以這才是你變強的原因吧。」

  「算是吧,可我還是認為,人活一世,各有所長,但無論你所長為何,終有力所不能及之處,高樹則彌陰,獨木則不林。」

  「哈哈!這才是你來北疆挑唆葉老頭反水天陽的目的。」

  老李頭望著天,難得正經道。

  「有一半是這原因,還有一半是第二次與普賢打的時候,完全是被他單方面吊打,更是被他打掉了一個境界,那時候到處都是追殺我的人,也只有北疆才能庇護我了。」

  「他有那麼強嗎?」

  「天下第一人,絕無半點水分。」

  葉一南站起身來,有所感悟道。

  「流血、病痛、死亡都是人們需要面對的一刻,你的故事對我很有啟發,謝謝了。」

  「哈哈~少爺說笑了,我熱愛秘密,也願意和少爺分享秘密,因為我在少爺面前沒有秘密。」

  葉一南淺淺一笑,這時樹上的灰衣人傳來一句。

  「馬屁精!」

  老李頭瞬間從剛才很沮喪的狀態恢復成以往的不靠譜模樣,怒罵道。

  「沈濤,你給老子滾下來,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老子就不!」

  「滾下來!」

  「不!」

  這兩人又恢復成了起初的嘴炮模式,葉一南沒有阻止他們,而是看著手中的聽風刀,他自然聽出老李頭故事的含義。

  從現在開始,他不能放下這把刀了。

  因為手裡拿著刀,不能擁抱自己珍惜的人,放下了,則不能保護他們。

  會犯錯的是人,而會殺人的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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