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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杜威4

  當黑衣人來到郊外之時,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城。

  這座囚禁自己十年的地方。

  此時他的心裡感覺輕鬆了不少。

  因為等待的人,想做的事,都已經完成。

  雖然等待的人不是自己預想中那個樣子,但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經超乎了最初的預期。

  就在這時,城中升起一大片黑煙,明顯是有人在城裡燒著什麼。

  他看在眼裡,微笑著說道。

  「做事周全,未來可期。」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有些笨拙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把抱在懷裡的那壇酒,抱得更緊了一些。

  他唯一剩下的心愿就只剩下這個了,想一個人,自然會去見他。

  放下了一切,是那麼的輕鬆,這個時刻值得找人分享。

  當他踏進那片樹林時,一根竹竿插在一棵樹上,而那名衣衫襤褸長著一個鷹鉤鼻的老者,已經站在竹竿之上了。

  他看著他,臉上有著三分哀傷,一分不解,六分佩服。

  「小宦官呢?」

  「我倆看著城裡的煙霧,立馬就停了手,我雖知道你這老小子心裡肯定有事兒,但從沒想過你會如此蠻幹。」

  杜威笑了,今日他太開心了,所以笑得有些放肆。

  老乞丐有些生氣,怒道。

  「你居然把一身修為渡了出去,加上你身上的毒,和那十年困獸局中的慢性自殺,你現在最多只有兩個時辰了。」

  杜威搖搖頭,「最多一個時辰。」

  「杜威!你膽子太大了!」

  老乞丐額頭青筋暴露,顯然氣得不輕。

  他是個惜才的人,當年面對他的挑戰,他選擇把名聲送給他。

  因為在他的眼中,看破生死的杜威,才是四劍中唯一一位有機會跨過入聖的門檻,挑戰普賢的那個男人。

  他與酒鬼就是因為看不破生死這一關,始終沒有能力面對普賢。

  杜威是一名劍客,讓他打敗普賢為劍客正名!

  這是老乞丐後半輩子最大的心愿。

  可現在一切都付之東流。

  為杜威做困獸死局,他可以破局,只要沒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他就有這個能力。

  他吃落日花,也沒問題,他有著自己的儒家秘法讓他五臟六腑重新構造。

  可是!

  這一切的基礎是他有著宗師巔峰,接近入聖的修為才能救他。

  但現在,他把他一身修為全部渡了出去,能走到這裡就已經可以說是一種奇迹了。

  看著滿臉怒氣的老乞丐,杜威心裡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

  他這輩子只有一個半朋友。

  老乞丐算半個。

  「大膽?哈哈,我當年能背著他,放過你,就已經大膽了好多年了!怎麼?今天你才認識我。」

  老乞丐宋維學一時語塞,只得嘆息道。

  「這人情我已還你了,還好還給你了,要不然只有在你墳頭給你磕上一個了。」

  「哈哈哈!!那敢情好,能讓你磕上一個,我可比肩儒家聖人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

  宋維學轉頭吐了一口唾沫,以表示你杜威根本不夠格。

  接近著,二人相視一笑。

  竹竿從樹中抽出,宋維學踩在竹竿上,最後向這位名聲爛透的殺手問道。

  「既然是棋盤上的棋子,不想黑白互換,也大可不必掀桌呀。」

  杜威淡淡道。

  「以身化作局中棋,定要勝爾等一局。」

  宋維學又鄭重的看了杜威一眼后,留下怪人二字,便御劍飛了出去。

  杜威抱著酒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可慢慢的他的步伐越來越快,大概是因為怕自己的時間快不多了,所以走得特別快,特別急。

  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映射瑰麗壯闊的的光芒,杜威沐浴在絢麗溫暖的光芒中,直到他走出樹林,視野一片開闊之時。

  他有些累的靠在一棵樹上。

  湊巧的是那棵樹那位青衫年輕人也靠過。

  就在他的前方,落座著一間簡陋的鐵匠鋪。

  今兒似乎火爐沒有生火,因為在往日的時候,這個距離就已經感受到陣陣熱浪襲來了。

  杜威本想再往前幾步,可就在這時他的雙腿已經動不了。

  想來是因為走得太著急的關係,落日花的毒沒有了功力的壓制,已經進入了他的血脈,讓雙腿的經絡堵塞住了。

  就在他靠著樹,滑下身子,坐在地上時。

  就在他的身旁一捆木柴掉了下來,其中一根柴火,滾到了他的腳邊。

  他側頭望去,那位滿臉鬍子已白,體型高大的傢伙原來也才從樹林里出來。

  看來是去撿柴火去了。

  他看到他,先是震驚,而後心喜,最後又是擔憂的跨出兩步,來到他的身前。

  他蹲下身子,雙手放在他的雙肩,眼中有著些許淚花道。

  「你終於來了!咱就知道你會在找我的。」

  看著十年不曾一見的陳弱冠,杜威抱得死死的酒罈,終於鬆開了。

  將酒罈拿起,放在二人中間。

  「遲了10年的黃酒,我自己釀造的,要不要試試。」

  「哈哈哈!就你那小酒量,拿這麼一大壇過來,不怕喝死你啊。」

  「你酒量多少我不知道,但陪你喝!捨命!」

  說著,杜威便把酒罈的封泥打開,居然率先暢快的痛飲了第一口。

  一口下去,咳嗽了好幾下,又把酒遞給了陳弱冠。

  陳弱冠見狀,哪敢示弱,也是猛的朝自己嘴裡灌上一口。

  香甜醇厚,至少10的上好黃酒,並且儲存的十分好,一點兒酸味都沒有。

  「好酒!咱這輩子都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

  見陳弱冠高興,杜威自然也高興起來。

  這些年他一直把酒藏於廢井,他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今兒怎麼想通來找我了?」

  「在裡面呆煩了,想做的事兒也做了,不想躺在裡面了,所以來找你。」

  「你這風雲堂堂主天天忙…」

  「風雲堂我不幹了!!今天過後,江湖上再也沒有風雲堂。」

  「真的?」

  有些不相信的陳弱冠,盯著杜威的眼睛,當對方露出肯定的眼神,並點了點頭時。

  陳弱冠大喜。

  看著他高興,杜威也跟著高興,他是真的不想「躺」在城裡。

  「給我講講這些年你的趣事兒吧。」

  「好阿,今日咱高興,可要說好久哦。」

  「這不有酒嗎?」

  「對哦!」

  陳弱冠立馬把這10年發生的趣事兒說與杜威聽。

  說到激動處,二人更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那罈子黃酒。

  他講的口若懸河,杜威聽的也是津津有味。

  當那壇酒被二人喝完,陳弱冠還繼續講著。

  杜威笑著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陳弱冠並沒注意。

  當他講到北疆小王爺和那李滿天來找他的時候。

  杜威雙腿盤坐,最後看了一眼陳弱冠的側臉,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的腰杆子挺得異常直挺。

  他的耳朵與眼睛流出了血來,接著嘴裡也流了出來。

  他是在第一個將他當朋友的人的身邊離開的。

  在他離開前,心中還留下一句話。

  君如無我,君下懷抱又能為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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