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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關係

  是夜,萬籟俱寂,靜謐無聲。 

  忽見靖王府內,一燈火通明的屋子房門被人猛地拉開,一披頭散髮之女子從屋子裡沖了出來,雙手叉腰,仰天狂笑三分鐘:「哈——哈——哈——哈——」 

  這笑,驚天地,泣鬼神,直破雲霄。驚起了房頂樹梢停留的飛鳥,驚跑了正安然休憩的野貓,驚得旁邊幾間屋子的房門全部打開,一群人烏拉拉地全涌了進來。 

  「怎麼了怎麼了?難道是哪裡走水了?」青山上躥下跳沒發現異常,最後目光落在正在狂笑的盛安顏身上,嘴角一抽,「還是說王妃走火入魔了?」 

  不對啊,他們王妃一點武功都不會,怎麼可能走火入魔呢? 

  正想著,就見眾人閃開一條大道,宗政瀲推著輪椅,慢慢地走到盛安顏的跟前,問道:「可是解藥有結果了?」 

  盛安顏雙手抱臂,得意地昂著下巴輕哼一聲:「這還用說?雖然那返生香被蠱毒給污染了,但是好在我聰明啊,蒸餾提純法聽說過沒?被蠱毒污染過的返生香沸點偏低,我只要控制好溫度,就能把沒有被污染的返生香提取出來,然後再配上我特製的解藥,簡直不能再完美!」 

  說著,她拿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就見裡面用軟絲的綢子墊著,綢子上面放著兩顆黃豆大小的金色藥丸,看起來晶瑩透亮,比寶石還漂亮。 

  青山兩眼看得有些呆,無不感慨地說:「雖然王妃說的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懂,但是看著這解藥就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盛安顏聞言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推開他,走到宗政瀲身邊,說:「一顆給小寶兒的,另一顆是給你的。雖然不能完全解了蠱毒,但是排排毒還是沒問題的。那蠱毒我還沒見識過,等我研究兩天再給你配解藥。」 

  宗政瀲卻一下子調轉輪椅方向,朝著宗政鈺休息的院子走去:「本王的蠱毒已解,不需要這個東西。」 

  「唉?」盛安顏愣了一下,看見宗政瀲已經走了很遠了,才回過神來,小跑著跟了上去,「是誰解的啊?」 

  用返生香養出來的蠱蟲,那可不是一般的蠱,雖然蘇慶三說鬼醫也沒解藥是句廢話,但是解藥也不至於遍大街都是吧? 

  就連她也沒十足的把握,還得先研究一下再說呢,宗政瀲怎麼就已經解了毒呢? 

  宗政瀲不答,盛安顏就一路睜大這一雙求知慾旺盛的眼睛看著他,看得他有些不耐,一揮手道:「太醫院的袁御醫對此頗有研究。」 

  聞言,盛安顏這才恍然:「哦,原來是御醫啊,水平還挺高么。」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宗政鈺的房間,宗政鈺已經被奶娘哄著了,小小的身軀躺在搖床里,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就像誘人的紅蘋果,讓人真想咬上一口。 

  盛安顏食指靠在嘴上,比了個「噓」的手勢,而後一手捏著宗政鈺的小嘴,一手將解藥塞進他的嘴裡。 

  「乖寶兒,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盛安顏喂完解藥順帶替他掖好了被子,這才慢慢地退出他的房間。 

  此刻月色正濃,院中的夜來香開得正好,被風一吹,滿室生香。 

  盛安顏忙活了一整天,此刻站在這清涼的夜風裡,只覺得渾身舒爽,一點睡意都沒有。 

  「喂……」她回過頭,看著在屋檐下停住的宗政瀲,挑眉問他,「有沒有興趣陪我喝一杯?」 

  宗政瀲推著輪椅走到院中,淡淡地說道:「某人不要一杯就倒就好。」 

  盛安顏不服氣地輕嗤一聲:「哈,開什麼玩笑!」 

  清酒一壺,小菜幾碟。 

  盛安顏替宗政瀲斟滿了酒,輪到自己的時候,她淺淺地倒了一些,而後以袖掩杯,豪氣萬千:「我先干,你隨意!」 

  說著,一飲而盡,喝完皺了皺眉,還不忘咂吧咂吧嘴。 

  宗政瀲只當沒看到她動的歪心思,端起酒杯,醇香入喉。 

  「來,我再敬你一杯!」 

  「為何而敬?」 

  「對哦,敬酒還得想個理由。那我想一個理由,你就喝一杯?」 

  「可以。」 

  「嗯,你長得帥算不算?」 

  「……」某人皺眉,「重新說一條。」 

  「我想想……那個,相遇即是緣分,為了我倆的緣分,你是不是得干一杯?」 

  「行。」 

  「嗯,我得感謝你給了我那麼一個可愛的寶貝兒子,是不是也要干一杯?」 

  「行。」 

  「還有,你未經我允許親了我兩次,這個是不是該自罰三杯?」 

  「你醉了。」 

  盛安顏的確有些醉了。 

  她沒想到這酒那般的醉人,明明每次都喝一小點,卻還是讓她紅了臉,亂了神。 

  然她卻不肯承認自己醉了,還非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對他說:「我給你跳個舞,保證比上次那個清弦還跳得好,想不想看?」 

  宗政瀲沒有吭聲,因為盛安顏不待他說什麼,就已經開始在院子里扭了起來。 

  「這叫扭秧歌,我外祖婆婆可喜歡跳了,她說當年她就是憑藉著這個把我外祖公吸引住的。是不是很接地氣?是不是很懷興?哦,你聽不懂什麼叫懷興,沒事兒,聽不懂可以意會嘛……」 

  她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也不管宗政瀲應不應,一個人在那兒東倒西歪地胡亂跳著。 

  然跳著跳著,她腿腳一軟,忽地就癱了下去。 

  宗政瀲趕緊趕過去,將她扶起來。 

  她卻好像全身無骨似的,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雙手自然而然地環過了他的脖頸。 

  「你醉了,本王讓人你扶你回去休息。」宗政瀲身體一僵,看著不知道怎麼就掛在他身上的盛安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把手放在哪裡。 

  「我沒醉……」盛安顏趴在宗政瀲的肩頭,悶著聲輕輕地道,「我只是有點想家了。只有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肩膀一涼,有些微微地濕潤。好像某個不爭氣的小丫頭,正在借他的肩膀偷偷地靠著哭。 

  宗政瀲一愣,伸手慢慢撫上她的背。 

  也不知道盛安顏哭了多久,好像哭得那嗓子都開始嘶啞,好像哭得連抽噎都逐漸停息。 

  宗政瀲聽見沒了動靜,以為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正準備送她回房,卻見她突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了?」他微蹙眉心,低頭看著她。 

  她趴在他的肩頭不肯起來,只用那低低的聲音,緩緩地問他:「濱州那次,橙影來追殺我,是不是奉了你的命令?」 

  宗政瀲面色一怔。 

  月色漸濃,照得他臉上的稜稜角角更是堅毅清冷,連那雙鳳眸似乎都沾染了夜晚的涼寒。 

  他薄唇似刀,眼神如霧,終是悠悠轉轉,回答道:「是。」 

  盛安顏的背脊忽地挺直,像一根寧折不彎的花莖。 

  她沒有動,又問道:「那咱們現在,算什麼關係呢?」 

  宗政瀲語氣冷清地道:「不過是一場互惠互利而已。」 

  「明白了。」盛安顏扶著快要炸裂的腦袋恍恍惚惚地起了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去,「夜寒露重,王爺也早些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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