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久違的,三人同桌
卿暖閣里,盛安顏等著自家寶貝兒子歸來,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傍晚時分,盛安顏靠在窗邊望著院子門口,直感覺自己都快望眼欲穿了,這才看見小寶兒被人抱著走了進來。
她什麼也顧不得了,連忙起身一個飛奔出去,從那人手中奪過小傢伙,先在他兩邊臉蛋兒上「吧唧」兩口再說。
「臟死了。」宗政鈺拿著衣袖擦了擦兩邊臉蛋兒上的口水,低著頭小聲地嘟囔一聲。
盛安顏聞言頓時吃了一驚,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懷中小人兒,再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到最後忍不住一聲仰天高呼:「我兒子呢?」
怎麼胖嘟嘟的小臉瘦了?怎麼奶聲奶氣的聲音沒有了?怎麼都不黏糊她了?
這才去上學多久啊,怎麼她家呆萌可愛的大胖兒子,轉眼就變成一個小宗政瀲了?
「這孩子該不會真是他親生的吧?」
「嗯?你說什麼?」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幾分好整以暇的戲謔。
盛安顏只感覺眼前一黑,有什麼擋住了她前面的光。
等她抬起頭來,瞧見站在她跟前的人是誰之後,頓時嚇得連連退後幾步。
「你……你怎麼在這兒?」
宗政瀲聽著這話,有些好笑:「我怎麼在這兒?問你兒子。」
宗政鈺看著盛安顏,眼裡竟有一絲嫌棄神色一閃而過:「笨,阿瀲抱著我過來的,他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
「呵呵……呵呵……是嗎?」
盛安顏除了尷尬地笑兩聲以外,真的生不出任何想法了。
剛剛只顧著看自家兒子,都沒注意到抱著他過來的人是誰,還當著人的面說人壞話!
她做人做到這個份上還能平安地活著,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本事了。
瞧見兩人僵持著,宗政鈺適時地打了圓場:「肚子好餓,娘~~有吃的沒?」
別的變了,這一聲「娘」聽著仍舊暖心不已,盛安顏連忙道:「早就準備好等著你了。」
不過目光瞥向一旁的宗政瀲,她嘆了口氣,低聲道:「不過看來得多準備一副碗筷了。」
仔細想想,三個人同桌吃飯的情景,還得追溯到她剛到王府還在芳草園住著的時候了。等她搬來這卿暖閣,這樣的日子竟是一天也沒有過。
如今,兒子在旁,她名義的夫君在側,桌上豐盛的飯菜散發著勾人的香,她仿若恍惚間回到了原來的家裡,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大哥二哥圍坐成一團,每個人都有說有笑,相互夾菜,好不熱鬧。
想著,她竟不自覺地伸出筷子,給小寶兒夾了夾菜,再給宗政瀲夾菜……等等,她為什麼要給他夾菜?
可是夾菜的筷子都伸到了他的面前,好像這時候縮回來又不太好。
正猶豫著呢,就見宗政瀲手中的碗稍稍一抬,正將她筷子里夾著的菜裝進碗中,那姿態神色竟是那般自然!
盛安顏還愣著呢,就聽他頭也不抬地從那薄唇里吐出兩字:「吃飯。」
「哦。」
盛安顏端起碗來扒拉了兩口米飯,整個人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最近是怎麼了?怎麼有一種變笨了的感覺?
正想著呢,就見小寶兒夾了些菜在她碗里,也只說了兩個字:「吃菜。」
盛安顏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她只想說一句:寶貝兒子,千萬別學宗政瀲那一身的臭毛病啊!還是你原來呆萌呆萌的樣子更可愛啊!
吃完飯後,小寶兒就去看書去了,說是明日先生要抽查,他得把最近學過的都溫習一遍。
盛安顏聽著自家兒子如此的懂事,卻莫名地有些心疼。
一個人要背負的東西越多,就只能越加的努力。否則有一天鬆懈了,那些壓在背上的大山,會將人壓趴下,再也爬不起來。
吩咐了月芽兒去給小寶兒熬一碗明目的綠豆湯,一轉身,卻見宗政瀲正斜靠在軟榻上,抬起一雙鳳眼,瞧著她。
「聽青山說,你找我?」
盛安顏一愣,旋即點了點頭:「想說求你一件事的。」
宗政瀲揚了揚眉宇,散漫而悠聲地問:「何事?」
盛安顏頓了片刻,終是說了出來:「我想去見鍾子顧一面。」
「不行。」宗政瀲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盛安顏聽著這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不行就不行吧,原本也只是想問候一下老朋友。可是有時候想一想,不見,比見更好些吧。」
讓盛安顏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宗政瀲還是答應了她。
前提條件是,他必須也跟著去。
盛安顏自認和鍾子顧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自然應允。於是由宗政瀲出面約人,私下在一處茶莊見面。
去的時候,宗政瀲沒有騎馬,而是同盛安顏一起坐在馬車之中,美其名曰:這出門在外,要低調。
盛安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想著他入宮的時候都騎著馬兒,那般春風得意馬蹄疾,何時講究過低調二字?
不過想到依這傢伙的秉性,一旦惹了他,他完全有可能隨時改變主意。因此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一路上她都盡量地少開口。
可少開口不等於不開口,她左思右想半天,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尊敬的、敬愛的、萬民敬仰的靖王殿下,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決定讓我同敬之見上一面的?」
宗政瀲斜眼掃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盛安顏喉嚨一緊,連忙改口:「鍾子顧。」
宗政瀲聽到她變了稱呼,總算是滿意了,目光清明,悠然回道:「讓你了了一樁心愿,也免得你天天在背後偷偷罵本王小氣。」
盛安顏忙解釋道:「天地良心,雖然我背地裡罵過你太多回了,但是我敢以人格發誓,我真沒罵過你小氣!」
宗政瀲面色一黑,四周空氣都好像瀰漫著森寒之氣。
盛安顏眨了眨眼,而後轉身到一邊,撩開帘子看向外面:「哎喲~今天天氣很不錯哦。」
在她身後,宗政瀲額上青筋一抽,眼中目光晃晃悠悠,變了又變,卻終究塵埃落地,化為唇邊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