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太容易了
「殺!」
「殺!」
大唐將士大聲吶喊著,從院子里衝出和大食兵搏殺在一起。
大食兵對忽然有敵人從剛剛被搜檢過、他們還互相吐槽說唐人搬得真是乾淨的院子里衝出來十分驚訝,完全沒有準備,再加上人數又少,很快被大唐將士殺死,屍體摔倒在街巷上。
「快,向東走,向東走!」將領大聲叫喊起來。
聽到他的叫喊聲,許多正蹲在地上搜大食兵衣服的士卒趕忙起身,和同火一道向東跑去。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座宅院前推開門走進去。隊正走到馬廄旁,用腳在地上踩了幾下,然後蹲下摸索出地面的機關,打開機關后命士卒挨個跳進去,待所有人都進去后自己也跳了進去,又關上入口。
不多時,趕來支援的大食兵順著腳步來到這座宅院,卻不見人影,遂到處翻找。可翻找好一會兒也找不到唐卒都在哪兒,氣的大食兵用火把房屋點燃。
不過這種行為又很快被見到火光而趕來的將領斥責,而且勒令他們滅火。這些房屋以後都是大食國家的財產,普通士兵怎能隨意毀壞。
聽到將領這番話,大食兵心裡更加憋悶,但也無處發泄,只能一邊從井裡取水滅火一邊在心裡痛罵唐卒。
滅火后,在將領的指揮下,士兵們又認認真真將整座院子搜檢一遍,仍然沒找到唐卒藏身之地。將領正奇怪,忽然聽隔壁院子的士卒大聲叫喊起來。
他趕忙過去詢問,得知他們發現了一處地窖入口,而且地窖中還有地道通往他處。將領頓時認為唐軍將士都是從這裡鑽出來,又從這裡逃走,其他腳步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他下令將這處地窖里的地道堵上,又將地窖入口堵死。
堵死地窖入口后,他認為這裡不會再有唐卒忽然出現,又安排少量士兵駐守,帶領其他士兵趕去嗢鹿州衙門。唐軍將士仍然堅守哪裡,而且因為衙門建造的十分堅固,城中又不好使用投石車等攻城器械,大食人現在仍未奪取,他得帶兵去支援。
可他離開后才過了一刻鐘,雖然新的駐守士兵比剛才警惕多了些,但仍然沒有料到唐軍將士竟然會從許多宅院中忽然跳出來,圍攻他們。
和上次一樣,這些大食兵很快又被殺死。衝出來的唐軍將士又一起進入一座宅院,隊正打開機關士卒們魚貫而入。
剛才那個大食將領聽聞此事後又帶兵過來,再次認真檢查了一遍這條街上的所有宅院,再次找到一處地窖入口。
大食將領已經不像上次一樣自信,認為所有唐軍將士都是從這裡鑽出來的;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再次留少量士兵駐守,帶領大多數士兵離開。只是這次他吩咐士兵不要站在街巷中間,而是在兩端。
可這仍然沒能阻止留下的大多數士兵被殺的命運。唐軍將士忽然從宅院圍牆上冒頭,用弓弩射殺大食兵。
即使大多數大食兵已經萬分警惕,但他們的反應速度仍然比不上箭矢飛行的速度,紛紛被射到在地,只有少數人逃走。唐軍將士再從宅院中走出來,對躺在地上哀嚎或掙扎著想跑的大食兵補刀,很快將他們全部殺死。之後又是與前兩次一樣的撤退。
過了一會兒,剛才那個大食將領又帶兵趕過來。但他在完成收屍后,沒有再搜檢房屋,也沒有再留人駐守,而是放棄了這條街巷一般,帶著所有士兵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棟宅院的圍牆上忽然冒出一人的腦袋。這人瞧外面空無一人有些驚訝,趕忙把頭縮回去。之後一直到天黑,這條街巷都沒有再出現過人影。
……
「真是太爽了!」在地道里,丹夫一邊走路一邊忍不住笑著說道:「我還從沒想過殺大食兵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之前咱們偷襲大食軍營,好歹在雪裡凍了幾個時辰;在城頭殺大食兵,有守城器械幫助;我從來沒想過,還能這麼殺大食人!」
「誰說不是呢!」雷諾也道:「大食人就和傻子似的,被咱們一波一波的殺,咱們卻一個人沒死。」
「這才對!」曹方峰卻笑著說道:「這可是都護與劉都尉新想出來的法子,大食人之前根本沒打過這樣的仗,怎能想到如何應對?咱們能輕鬆殺大食兵理所當然。」
「方豪,我記得你剛聽到巷戰這個詞的時候,不,昨天時候,你還說都護與劉都尉是異想天開,怎麼今天就變了口風?」夏傳濤忽然問道。
「哎呀,幹嘛追問這個!昨天我眼瞎了還不成嗎!從上午你們就用這個調侃我,現下都是晚上了你還沒在用這個調侃!」曹方峰跺腳說道。
「哈哈!」眾人立刻大笑起來,包括平日里一直不苟言笑的宋五。
實在是今天殺大食人是在太容易了。大食人正式發動攻城那一日、二月十五當晚,將領告訴士卒在城牆不可守之後,他們要退守城中,依靠地道、街巷與堅固的房屋繼續抵抗大食人。
聽到這話,士卒當場傻了。他們雖然多多少少聽說過些風聲,但大多數人都並未往巷戰這方面想(廢話,之前從未有過大規模有組織的巷戰,誰會考慮這種情況),大多數人都與夏傳濤想的差不多,認為是要堅守最堅固的幾棟宅院,地道是用來連通這些宅院的。現在卻忽然告訴他們地道是用來打從未聽說過的巷戰,士卒當然會腦子不夠用。
過了好一會兒,士卒們才回過神來,然後就是連聲對巷戰的置疑。這也正常,畢竟還沒有人一開始就以巷戰為手段與敵軍交戰。
由於沒有先例,無論如何說服不了士卒們,於是李珙、劉琦等大將親自出面,要求士卒必須執行軍令;又用言語相激,說打巷戰才最能為親人報仇。
在軍令與激將法的雙重作用下,士卒們答應執行巷戰,但心裡仍有疑慮。將領也知道士卒有疑慮,可他們也不知如何化解;何況許多將領自己也對巷戰不大相信,更無從化解。他們只能囑咐大義教官多多訴說對大食人的仇恨,鼓舞士氣。
昨夜大食兵在西面城牆取得突破后,另外兩面守將也紛紛命令士卒撤退,按照安排進入地道。有些士卒躲在深處明日一早去河北大營,有些士卒則躲在較淺的地方,明日衝出去與大食兵搏殺;還有些人守在嗢鹿州衙門裡,明天吸引大食軍主力。
饒是早有安排,對士卒的組織也還算不錯,近兩萬士卒鑽入地道也出了許多問題,太陽剛剛落下就開始進行,一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才算結束。
當見到第二日的太陽后,劉琦不由得嘆道:「我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幸好昨夜大食人沒派兵入城,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
天亮后,大食軍入城,分作數支在城內搜檢。躲在淺層地道的大唐將士能感覺到有人在上面行走,忙屏聲靜氣,在走路聲消失后從地道中鑽出,衝到街巷上殺人,或就在院里殺躺在床上的大食兵。
大唐將士忽然發現,殺大食兵從未這樣簡單。大唐將士就好像敲人悶棍的小混混一般,不用費多大力,更不用擔心自己被人打,輕鬆取得戰果。
親眼見到這一幕後,所有士卒都在心中為巷戰歡呼起來!能做敲人悶棍的小混混,誰願意當正面砍人的大流氓啊!大流氓看著很爽,但稍不留神自己就被砍死了。哪兒像敲人悶棍,安全環保無污染。
士卒打巷戰的士氣也空前高漲。他們又躲進地道里后,心裡一面為巷戰歡呼、為『發明』巷戰的劉琦歡呼,一面熱切盼望著大食人趕快再派人過來。
大食人也沒辜負他們的期望,又派人過來兩次,被殺三次后才醒過神來不再派兵。不過此時夏傳濤這一隊也已經十分滿足,又因快要天黑,按照軍令向深層地道趕去。
「不用這個調侃你用啥調侃你?」夏傳濤又笑道:「才過去一天你就忍不住了?我過去在軍中時候,因為一件事被同火同隊笑話了三個月。」
「這不是正高興,幹嘛不說點兒高興的事,非說我的嘴誤。」曹方峰又嘀咕道。
「大家可不是笑你嘴誤,而是笑你傻。」他兄長曹方豪實在忍不住,在他耳邊說道:「當時你以為誰不是你這樣想的?大家想的都一樣!可只有你說了出來。不取笑你,取笑誰?」
「真是太壞了!」曹方峰忍不住說道。
「哈哈!」大家又聽到他的話,雖然不知曹方豪對弟弟說了啥,但也能猜到,頓時又笑起來。
他們這樣一路笑鬧,抵達地方。這裡距離伊麗河很近,幾乎都能聽到河水的流動聲。
「你們過來了?」見到夏傳濤這一隊人趕來,此處主官趙平立刻笑道:「快,趁著天還沒黑,渡河去河北大營。再晚些你們就得在地道里過夜了。」
「是。」隊正答應一聲,就要帶領所屬將士走過去。
「趙長史,憑甚他們可以過河,為甚我們不能過河?」
「就是,我們今日也殺了好幾個大食兵!」
「就是就是!」一旁其他幾個來領晚飯的隊正不幹了。為甚這一隊人就能過河去休息,他們就只能留在地道里?
「他們可不是今天殺了幾個大食兵,而是之前五日守城,也一直在城頭上與大食人搏殺!」趙平高聲叫道:「你們前夜才從河北大營調來,今天才與大食人打了一日的仗,有甚資格在這裡叫喚!」
聽到這番話,幾個隊正頓時不敢說話了。他們雖然沒親眼所見,可也知曉五日守城戰多麼慘烈,這樣的人過河休息是應該的。
「而且也沒法子安排所有士卒伴晚過河,第二日一早再回來殺敵。」趙平又道:「只有一條通往河邊的地道,伴晚能讓幾個人游過去或被帶過去?只能實行輪換,每三十日輪換一次。你們想要回營休息,九日後再說!」
「是。」眾隊正答應一聲,領取到晚飯後立刻轉身走了,一彈指也不在這裡多待。
「你們可以在河北大營休息十日。第十一日清晨再過河回來殺敵。」趙平將分發飯食的事交給手下小吏,又同這一隊人說道。
「十日?三十日輪換一次,每次休息十日恐怕留在城中的士卒不夠對付大食人。」隊正道。
「休息五日,只是對你們曾守城頭將士的優待,而且只有一次。往後所有將士每次只能在河北大營休息五日。」趙平解釋道。
「原來如此。」隊正道。
「看來咱們守了城頭五日也是好事,能多休息幾日。」丹夫又在後面小聲嘀咕道。
「你拉倒吧。」米特一臉嫌棄地說道:「守城頭五日,多休息五日,完全一樣,哪裡是好事?」
「能多殺幾個大食兵還不是好事?」丹夫立刻反駁道。
米特撇撇嘴。丹夫剛才的話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卻強行扭轉。他可不會再無用的辯下去。
隊正又與趙平說了幾句話,來到通向河流的那條地道。他們很快走到地道深處,見到靜靜流淌的河水。
隊正隨意指向夏傳濤道:「你們火先過去。」
「是。」夏傳濤答應一聲,但腳下卻沒動。
「你怎麼不過去?」隊正又問道。
「是。」夏傳濤再次答應一聲,但隨即又道:「隊正,可否讓其他火的人首先過去?」
「傳濤,你是不是不會游泳?」隊正忽然明白他為何不動了。
「確實如此。」夏傳濤也沒法抵賴,只能承認。
「不會游泳應當早說,怎能一直不說。」隊正立刻轉身對一直站在一旁的看守這個入河口的士卒說了幾句話,那士卒立刻翻找出幾塊木板。
「游泳你不會,扶著木板飄過去總會吧。快拿一塊木板過去。」隊正又道。
夏傳濤仍有些怕水,可也不敢再違背隊正的命令,只能拿起一塊木板閉著眼睛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