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趙慎三講課(一)
辰光幹部學院的大院從早上起就安排的保安把門,除了張貼縣裡排好號碼的車,一律不讓進,以保證等下領導們的車可以順利的停放。
早餐很是簡單,又是趙慎三的一大創舉,他用乾淨發亮的大鐵桶從西關少民那裡買來整桶的胡辣湯、羊肉雜碎湯、黃燜牛肉湯、豆腐腦這四樣當地小吃,又弄來很多炸的焦黃的油饃頭,烤的酥脆的燒餅,就在酒店的餐廳里放好了,讓領導們隨意選用,一時間都吃的十分舒服,也就出發到會場去了。
開班儀式搞得十分隆重,因為是嚴肅的主題,敲鑼打鼓的一概避免了,直接就是各項議程,各級領導講話,一番繁文縟節也不在話下,結束的時候就接近中午了。
趙慎三跟李建設總監商議好的每個學員都收取培訓費,故而就很大方的安排參加開班儀式的所有人都留下吃一頓中午飯再走。這樣一來,人員眾多,縣城的飯店到處都安排滿了,領導們如果留下看著勢必不美,他就索性帶著領導們去了桐縣最近的一處旅遊點,又吃了一頓簡單新鮮的飯菜,還有果園裡滿樹的栗子跟秋梨,現摘下來也十分喜歡人。
下午,可就是正式的培訓開始了。等領導們回到縣城,那些以後幾期的領導們都已經離開了,縣城又恢復了平靜,車隊開進辰光幹部學院院內,桐縣本土的領導們都已經整整齊齊的坐進了教室里了。
趙慎三總監沉沉穩穩的走上了主席台,明知道後排坐的都是比他高好多級的大領導,他卻絲毫沒有局促不安的樣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同志們,今天,是我們雲都市反-腐-倡-廉培訓班的第一期,我們很榮幸的能夠跟省里、市裡的領導們一起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集團領導。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各級領導的光臨支持。」
如雷的掌聲過後,趙慎三開始轉入正題了:「反-腐-倡-廉工作,是一項大家都熟知的項目。那麼,如果把這項工作做好呢?按我的理解,那就是我們辰光集團的領導牢記自己的使命,不要把自己手裡的權力當成是一項能撈取個人利益的福利,不拿不該拿的錢,不收不該收的東西,那麼,就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了。」
開場白過後,趙慎三接著講到:「從古至今,從古時候的刷新吏治到現在的反-腐-倡-廉,說白了都是針對違法亂紀的領導開展的整治、教育活動。那麼這個整治的治應該針對什麼現象呢?我認為在於治三個字,貪、散、懈!」
趙慎三講到這裡,陳部長已經是微微頷首覺得十分新穎,黎遠航看著神態自若侃侃而談的趙慎三,心裡居然泛起一種酸酸的滋味。鄭焰紅看著意氣風發的趙慎三,更覺得自己的丈夫現在已經絲毫不遜色與任何一個總監級領導了。
「貪,為萬惡之源,其意義自然不需要多講了,在座的誰都懂。可是,能夠守住自己不去犯這個字,可就不那麼容易了。自古至今,都有『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說法,如果僅靠俸祿,哪裡來的這萬貫家財?還不是一個貪字導致的?這些銀子後面,又隱藏著多少被敲詐的家破人亡貧無立錐之地的老百姓?
第二是散,我們現如今的領導體制,已經細化到分門別類分行業設置專人管理了,那就帶來了人數眾多的領導。如果我們的領導都緊盯著自己的三分自留地,不配合,不默契,上面傳達下來的各項方針政策沒有人認真督辦,也沒有人去貫徹執行,這不等於這項政策形同虛設了嗎?再或者是玩形式,走過場,看似熱熱鬧鬧認認真真,其實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各行其是,這怎麼能幹好工作呢?
第三是懈,我們現在有些領導一天到晚都忙得很啊,忙著去應酬,忙著去拉幫結派,忙著去遊山玩水,忙著去搓麻將鬥地主,唯一不忙的,就是自己的工作。這是什麼性質?你們可能認為了,我一沒貪,二沒散,總可以是個好領導了吧?錯了!你在其位不謀其政,就是最大的失職,不作為就是最大的職業犯罪!這三個字,就是我們職場三蠹,不清除不足以樹正氣!」
講到這裡,陳部長居然率先鼓起掌來,自然引起了全場一片掌聲。
趙慎三站起來沖大家鞠了個躬,接著說道:「剛才講了職場的三種現象,接下來我再講講我們領導隊伍中三種不合格的人,哪三種呢?痞子,油子,混子。何謂痞子?就是我們領導隊伍中某些領導,認為涉點黑很是榮耀,我就不止一次聽到某位同志在宣揚他個人能力的時候很是榮耀的標榜自己『黑白橫趟』。用黑社會的所謂義氣掩蓋自己的一腔私心雜念,用不正當的手段謀取私人利益跟更高的職位,這種人說白了就是我們隊伍中的流氓!
什麼叫混子呢?我記得清朝的桐城大儒方苞曾經做過這樣的比喻『一將功成萬骨枯換來的頂子叫血紅,拿雪花銀子換來的頂子叫銀紅,啥事不幹混日子混到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熬到老熬來的頂子叫老紅』,咱們的隊伍當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物,上班渾渾噩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或者是只當和尚不撞鐘,看似勤勤懇懇一天勤都不缺,其實是混一個臉熟,混到資格到了自然就提拔了,要的就是這個『老紅』。
第三種油子最可惡,咱們現在的領導中,就頗有這些個『精明人士』,覺得我只要跟上下左右搞好關係,把自己修鍊成一個油浸泥鰍一樣光滑的人物,就有的是機會高升,有的是機會發財。混子雖然混最起碼他不幹也不害人,那麼油子就不同了,他們都是智商非常高的『才子』,卻偏生不把聰明才智用在工作上,最精通最熱衷的就是鑽營,甚至都能把所有上司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以備隨時去巴結攀附。兩隻眼緊盯著有好處的地方,哪裡有利益哪裡有他,哪裡苦哪裡累就避之大吉,鑽到哪個行業就胡亂指揮一氣,面子工程搞得光鮮無比,乍一看還真是個能員幹將,可一落實全部抓瞎。耽誤了工作還是小事,惹出什麼南轅北轍的亂子來,還不是政府跟著收拾殘局?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就在咱們在座的諸位當中,就有人或多或少的有這三種人的某種歪風習氣,當然並沒有達到不可收拾的典型地步,只要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能夠針對各種毛病,把小毛病早早的改正掉,對得起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又是一陣掌聲打斷了他的講述。
「天地之間人為極。意思就是民心才是最大的。那麼怎麼才能讓民心所向呢,就是我們做領導的最大的責任了。只要大家認認真真為他們謀福利,民心就不會違背你,你這個領導也就當好了。如果當領導的個個都拿自己當高高在上的領導人,用你們手裡的權利去滿足自己的私念,用坑害別人的手段來達到目的,該為老百姓說的話不說,該為老百姓做的事不做,該貫徹執行上面的政策不去貫徹執行,到了上面調查的時候做出一副偽善的面孔來應付,就能夠混過關嗎?你混得過今天,混得過明天嗎?咱們的辰光集團政策是幹什麼用的?總有一天,正義之劍是會落到這種人的脖子上的。」
趙慎三又喝了幾口水,台下的領導們個個冷汗涔涔,然而,放下水杯,趙總監的慷慨激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痛楚:「說到這裡,我這個正總監就要給大家做個檢討了。因為我事前調查不夠深入,任用領導草率,就把一個可能在副辦副主任位置上不至於滑向犯罪深淵的吳克涵給放到了縣教育所所長的位置上。結果呢,這個領導非但不以我們正辦對他的信任為動力認真工作,反而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麼利用手裡那枚紅印章給他自己帶來榮華富貴。利令智昏的把持縣一高的招生跟新校區基建工作,肆無忌憚到威脅校長甚至買兇暗算我這個正總監的地步。
後來在我們正辦、副辦對他的行為作出限制之後,就用辭職來逃避責任。結果呢?收了人家的禮金辦不成事情了,又失去了那頂官帽子做掩護,誰傻呀白白把錢扔掉?還不是鬧出了家門被堵塞索還賄金的大笑話?怎麼吃的還不得怎麼吐出來?而我跟王校長雖然遭他陷害,還不是好端端的一個坐在台上給諸位講課,另一個繼續做校長為莘莘學子付出?大家想想看,這樣的領導,買兇殺人是不是標標準準的痞子?
鑽營攀附挑肥揀瘦是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油子?在副辦副主任的職務上不作為是不是在做混子?這個人是不是集這三種人之大成呢?而他的貪心除了給他帶來了囹圄之災,給他家人帶來了莫大的羞辱又得到了什麼?當吳克涵坐在我們中間的時候,在座的諸位誰會覺得他是一個這麼可怕的人物?他的偽善跟他的全勤反而會是大家都深為佩服的吧?天不藏奸吶同志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會鬧肚子的,手伸得太長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是會戴手銬的,引以為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