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灘渾水
國師曾言：天降異象，福禍未知。今我龍軒的天之使者失蹤可不是小事，望國師大人能幫我顧家一把，勸說皇上派人，尋找我女兒下落。我顧家日後定感激不盡。
慕容昭捏著著手裡頭的信，坐在涼亭里望著綿綿細雨，心中也不知如何定奪。皇上向來視他為吉祥物，心情好些，就允許他說上幾句話。心情若差些，皇上也會落他面子。
雖允許他三天兩頭不上朝，可不意味著就是特許的榮譽，不過是皇上不願他參與朝堂之事。此事，他怎敢貿然開口。
「大人為何事而苦惱。」一旁斟茶的女人，一身薄薄的白色紗裙，婀娜多姿，眼中深情款款，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著一襲褐色衣衫，黑色的長發仔細的盤了起來，上頭別這一隻紅色玉簪。五官精緻深刻，看著與中原之人的長相還是有些差異。
一雙翠綠色的眼眸，如同翡翠一般晶瑩剔透。眉毛濃密而睫毛纖長。鼻樑高挺，不過是些鼻尖微勾。唇薄而泛著粉色。身上彷彿遮著一片紗，神秘也特別。
「不該我管之事，求到了我這來。」聲音清冷而清脆，如同幽境傳來一般。
「我瞧瞧。」那女子倒是不講究，直將他手裡的信拿了過去。看完后，倒是輕笑了一聲。「顧家的女兒，怎不自個去救。還讓大人開口？皇上都不急，他倒是急的。奇了個怪哉。」
「顧家不敢救，皇上不願救。」慕容昭嘆息，官場的無聲之戰，偏偏建立在一個女人的生死之上，實在的……
「顧家為何不敢？」女子蹙起眉頭，不解地問道。
「顧安源乃前朝老臣，若他敢救，顧家也難活。」這事，也並非人盡皆知的。
「皇上為何不願？」女子將沏好的茶，遞到了他的面前，細細的研磨起新茶葉來。那些個事，聽聽便好。
「帝王之心，難解。」前些日子捧在手裡寵著，今日便能不管不顧。
「大人既然不知何解，那便拿著信去問問皇上。」這事他們誰也不能幫，哪一頭能得罪的起？
「問皇上？倒是個好主意。」慕容昭拿過信，起身。卻發現，身後的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慕容昭示意女子后，連忙跪下行大禮。
他是何德何能，竟能讓皇上來訪？
「起來吧。其他人都退下。」楚炎此次孤身一人前來，並沒什麼耐心，而是徑直走到了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國師好興緻，下著雨還有心思在雨中品茶。」
女子打量了楚炎一眼，弓著腰，緩緩退了下去。
「皇上過獎了，不知皇上前來，有何事交予臣？」慕容昭見四周並無隨從，也知此事不容他人知曉，那必是大事。
楚炎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信，不屑的冷笑。有人急了。
「此事，國師明日來上朝，再做議論。朕倒是想問問，玥妃失蹤，與我龍軒國的命數有何關聯？」
「這，臣不敢妄言。」慕容昭有些拘束，皇上這是在試探他不成？
「國師還想留著明日辯論？」楚炎冷下了臉來，凌厲的雙眼緊盯著他，似乎想看出些什麼來。
慕容昭不敢說話，他怕稍有不慎，便會惹得龍顏大怒。上回被皇上私訪的官員，就是這麼掉了腦袋。
「獨孤家餘孽未除，可有興趣？」楚炎也不賣關子了，從懷裡掏出了那枚金色的腰牌，放到了桌上。
慕容昭聽到獨孤二字，身子忍不住的打顫，眼中的怒火幾近噴了出來。他顫抖著，拿起桌上的玉佩，撫摸著上頭的圖案，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臣願為皇上，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這幾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裡擠出的。
「有國師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如他所料，慕容昭見到腰牌后，會立刻表態。
「這腰牌，從何處來？」慕容昭不敢置信，他會有朝一日，再見到獨孤王室的東西。
「江南帶回的，八百里加急。」是誰，他不必知曉。
「江南，江南……」沒錯了，准沒錯了！皇上也沒必要誆他。「臣該如何做？」
「蕭王做什麼，你便做什麼。顧家的事，蕭王若是願意摻和，你也跟著表態。你是國師，朕自是該聽國師意見的。」楚蕭會做什麼，不過是舊債，剪不斷理還亂。
那就一塊蹚這趟渾水。
「臣明白！」
「你那侍女留不得。」楚炎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慕容昭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怎留不得？
…………
「夫人，你，你這是去了哪兒？」顧安源看著溫彥手裡的那把刀，心中一陣發慌。刀上的血還未凝固，弄弄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讓手下砍了個不懂事的。這刀，妾身打算贈予老爺防身用。」溫彥大方一笑，將手裡的刀遞向了顧安源。
「這，這，夫人有心了，有心了。」顧安源受寵若驚，心中是直發毛。帶著討好的笑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伸出兩根手指，吃力的捏著，不敢動彈。
「母親，你是何意？為何同是一家人，您卻唯獨愛為難知玥！」顧知寧見著父親的窩囊樣，也是二十幾年了。只是母親有時的做法，屬實過分了些。
「為難？她都嫁去了姓楚的王室，就不是顧家人了。若幫著外人，稍有不慎，難逃一死！寧兒，你怎就不懂。」溫彥面對上這孩子，語氣稍柔和了些，還帶著無奈。
「母親為何就不懂，一家人就該團結互助。若母親覺著知玥與顧家無關，又為何讓父親掛著玥妃的名頭，到處拉攏關係！」顧知寧有些惱火，母親太過自我，從來就聽不進去人任何的話，尤其是關於顧知玥。
「不過是借了個名頭。寧兒，你可知這刀砍了誰？砍了皇帝派來的眼線！那楚炎都已將顧家視為眼中釘了，你還要去他跟前鬧騰不成？」溫彥依舊不改往常的端莊優雅，她若亂了，這家還怎得了。
下面那兩個狐媚子，不得上了天去？
「母親既然不願與皇上發生衝突，就更不該將妹妹送到宮裡去！」一時間，他的憤怒是止不住了。
「大哥，慎言。」顧知臨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哥太過感情用事了。
「別攔著我，今天我就是要把話放開了說，母親為何從來就不待見知玥，她可是做錯了何事！」顧知寧甩開他的手，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當著母親的面，問個明白。
「寧兒，莫要為難你母親。」顧安源連忙開口緩和。若是繼續問下去，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父親難道就不想知道嗎？」這話倒是將顧安源問的，不知如何反駁是好。
「本是我的孩子，偏偏長了一張我最討厭之人的臉。我為何要待見她？」溫彥溫柔的笑著，長得像她母親的人，就該受到折磨！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母親這麼做，太讓人心寒了！」如此道理，母親竟是不懂嗎？不是不懂，是不願！
「哪怕最後被皇上賜死，我也願去救她！」
顧知寧越過溫彥，滿臉失望地離開。
「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