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誤會
「荀鴻,荀鴻!」
「……」
荀鴻緊緊閉了下眼再睜開,
分明思維慢了一拍卻還強打精神想要把手上的這份公文處理完。
「你快去休息會,剩下的交給我就是。」
「可你大病未愈……我又怎麼……」
剛想再說什麼,卻只覺帝君氣勢煌煌,就算隔著時空依舊能感受到濃濃的怒氣。
文曜帝君見慣了智珠在握決勝千里的荀鴻,此時此刻再看,完全是身體到了極限的樣子。
他所不在的那些天,為防止部下叛亂,荀鴻幾乎是不得不大權獨攬著應付著各界的窺探和猜測。
想來,如此行事哪怕是自己的那些最忠心部下恐怕都會心生不好的想法。
時間一長,
大約就會有人猜測自己是不是被荀鴻架空,而他本人也會遭受無數無端的質疑和指責。
若他還未歸來,
恐怕到時候荀鴻就要強力彈壓一些聲音,不得不殺雞儆猴對一些原本是忠於自己的人動手了吧。
好在,
遇到了她。
幸好,
他還有機會回來。
「加上之前對大戰的謀划,十天十夜了吧?」
文曜帝君擔憂的看著好友說,
「殫精竭慮十天十夜,困得腦袋都要點公文上了。萬一域外天魔此刻來襲,你就打算以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迎敵?」
「可中軍大帳總得有人——」
「中軍大帳有我的化身坐鎮,你也辛苦了這麼多天了,趕緊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荀鴻無法,他倒是還能堅持,人也沒到底線。
說句實話,
帝君不要說重傷未愈,哪怕就是個只會說話的泥塑木胎,
在他這裡都要比之前好過很多。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區區睡意又算得了什麼?
可文曜這傢伙做事說話總是卡著要點來,慣會拿別人最在意的東西擠兌人。
「關心,就把話放到嘴邊。」
「你看這話說的,」
荀鴻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說,
「什麼時候努力工作,這反倒說得好像是對大軍不負責任一樣?」
「難道不是事實?」
文曜帝君反駁荀鴻,卻得來一句不痛不癢的評價。
「那麼不坦率,將來遇到事情,可是會吃虧的。」
話雖如此,
損友的好意總歸是要從善如流的。
荀鴻對鏡一禮,保持躬身面向鏡面往後退了幾步再轉身離去。
少頃,
鏡面迴轉,
一個同文曜帝君長得一摸一樣的出現在荀鴻所在的位置,繼續他的奏章、公文批改大業。
他剛給荀鴻手頭上的最後一本公文做完硃批。
回過頭來,
就發現葯坊這邊小烏等了很久,怎麼小姑娘賣個葯買個原材料要半天時間嗎?
開心藥坊前門排的人滿滿當當,許樂又是製作辟穀丹的人。
未免兩方見面引起矛盾,所以她是從後門走的。
待小烏髮現不對,依照許樂當前位置急急趕去的時候,
已經過去多時了。
兩點之間,
直線最短。
文曜帝君控制著小巧玲瓏的小烏,順著許樂的行動軌跡直接向十方陵山飛了過去。
錯漏了許樂的行動,文曜帝君很是擔心。
小姑娘昨天晚上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哭睡過去的,還是嚇得昏睡過去的。
離開藥坊卻故意走那麼偏僻的荒山野嶺,一定事出有因。
可不要再出什麼危險才是。
文曜帝君哪裡想得到,
昨天許樂剛剛試膽了凡人和金丹,今天上手就直接金丹以上。
變強的心情極為迫切,偏生每一次的結果都達不到預期。
「我還是沒辦法讓自己出手!」
道理誰都懂,做到很難。
可惜了,
一群工具人在線,多好的練手機會。
結果還是不發一擊,
把人用語言說到陷井之中,
出手的機會卻又被她白白的浪費了過去。
哪怕現在把人統統都困住了,她也沒想好該拿他們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探查域外天魔的?」
青墨劍仙疑惑的看著許樂問,
「我或許只是路見不平,意欲英雄救美而已。」
系統任務配給的NPC會自動組隊,你說我怎麼向你解釋如此常識性的問題?
「是我同另一人一起發現的異狀,以他的脾性……」
許樂稍稍回憶了一下文曜帝君自蘇醒以來不眠不休勞模式工作,修仙式熬夜的樣子。
相當肯定的對青墨說,
「若今天沒有人前來探查,反倒應該是奇怪的事情吧。」
「是嗎?」
NPC因遊戲分配的關係,青墨對許樂對好感度一般在百分之80以上。
會相當不科學的對玩家的話深信不疑,被遊戲論壇戲稱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你的朋友是權利很多,還是同上面的人很熟?」
帝君這種人權利未必很大吧,小說里的有些情節記不起來了。
但為什麼她的印象里天上只有天君,而沒有帝君呢?
許樂忽然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本仙俠小說。
裡面的帝君曾經是天地共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把帝位和大部分權力都交託給天君。
說不理事世,實則卻對三界的劫難關注得很。
也不知道她印象之中的兩本書是不是同一本?
「兼或有之吧。」
那本書里的帝君雖然在養老狀態,但的確手裡還有一定的權利。
同天君的關係,自然是熟悉的。
這麼回答,
多半是沒有錯。
「魔族的據點不在這個方向,你得向東南方走。」
許樂對青墨劍仙說,
「順著大路筆直向前,域外天魔的據點就在一個叫陵山寺的地方。」
「特意做過調查?聽你的口氣,似乎你本就打算去陵山寺?」
「我父親派來照顧我的婢女翠蘭被抓到了那裡。」
許樂向青墨攤開左手,白嫩的手掌心裡靜靜得躺著一枚翠綠的蘭花模樣的精緻耳環。
「這是能定位和傳音的法器。」
耳環遞給了青墨,不愧是做了幾萬年上仙的人,見識廣博剛一入手,自然就察覺出了不同。
「這倒造得精巧,竟然還刻著隱形的法陣。」
「你也發現了。」
許樂說,
「我想,在我手上的這枚很有可能是翠蘭特意掉落在魔修面前,好給我們一個找到她所在地的依憑。」
十方陵山,
一群工具人在幻境之中重重被壓在了深坑之下,
身上的土很松,
活埋的步驟很明確,
不斷會有土從一線天一樣的頂上落下。
大家都想出去,
但不管如何使出什麼手段,就是沒本事抓著坑壁爬上來。
也自然沒能力威脅到將他們投入坑中的那個人。
「這些人,都是想要取我性命的人。
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雖如此,
但哪怕這些人再十惡不赦,難道不是應該讓法官來判決他們的罪行嗎?」
許樂想,
「得,
也別佔用我三個陣法時間冷卻的位置了。
大家就都躺下吧!」
陣法已成,
許樂心下一松,
只覺腿腳一軟,
整個人看樣子就要向下一倒,直直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