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攝政帝后
「殉情?你想同我一起死?」
許樂重複了一遍文曜帝君對她說的話,微皺眉頭略顯意外。
文曜帝君執行既定撤退計劃之餘擔心許樂,一有機會就往她戰鬥的地方看去。
戰鬥素養不用多問,一手鈴鐺打得眼花撩亂讓敵人根本找不到攻擊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剛躲著前一個技能,下一秒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攻擊撂倒了個正著。
行動布局之中暗含章法,若非涉獵過陣法,或者只是粗通當是被小姑娘耍得團團轉轉,無頭蒼蠅一般,完全找不到北。
若1對1,這樣的攻擊多半是無解。
可為了吸引魔族的注意,讓另一邊的分身能夠順利把人騙走帶離。
文曜帝君必須要聲東擊西,他不僅主動出擊,此刻還把自己置身在了千軍萬馬里。
許樂剛入戰團,大家見飛過來的是那麼小小的一隻鳳凰,都沒太在意。
輕敵是人類的通病,
再加上文曜帝君珠玉在前,又是魔王大人封神稱尊復仇稱霸的懸賞目標。
去應對許樂的人並不多,質量也不高。
他自是知她,
年輕貌美不似凡俗,
仙齡雖小仙法卻高。
又有明顯高深的陣法傍身,似乎是心念一動,陣法一起,她的作用就剩下了乾淨俐落殺伐果斷的鈴鐺戰舞。
看似危機重重,看懂了卻只見到賞心悅目。
親眼目睹她戰鬥的人,總忍不住會被她深深吸引。
她,
自然是不同的。
屍山血海里一拳一腳,一刀一槍拼殺下來,最終存續下來的仙招簡單明了到極致,有一種近乎道一樣的美。
文曜帝君剛想放下心來,卻見數人聯合暫時放下他這邊,竟齊齊往她的方向暗暗包圍了過去。
「你在想什麼?」
「還愣著幹嘛?」
戰場之上,言語是混雜在金戈鐵馬之間的,很難分辨出來。
但傳音,
卻並不受限。
「在想你。」
許樂猛然間意識到原來還有傳音這種仙人之間不科學的大殺器,頓時高興起來,
下意識就對文曜帝君來了個沒有頭尾的話外音。
只驚得文曜帝君心裡一顫,老臉一紅。
明知道璃兒說的必定不是他想得那個意思,卻忍不住心生嚮往心存僥倖。
萬一……是呢?
但能聽見人心聲的天賦技能本就是一柄雙刃劍,識破謊言只需要一眼,戳穿一個粉紅色的泡泡也就只需要一息半瞬。
事實就是,
別看璃兒思路那麼正,
一遇到九心同用,
腦子不夠,
思維就很萌很可愛得慢下了半拍,明明應答如流,同他已經把事情說到後面了。
卻並沒有將敵人看在眼裡,實際上真的只是注于思考。
想的是他之前不小心暴露自己真實想法的那句殉情。
許樂:他是真的陛下,很高冷也很內斂。
一雙眼睛內涵深邃,看不見底卻……
許樂自詡最會察言觀色,無論是完成任務還是攻略NPC都無往不利。
是真的擔心,還是計劃被破壞的惱怒,有經驗的人其實是看著出來的。
只見許樂遲疑的看了他一眼,
素手一揚,
九枚鈴鐺化作小鍾砸落下來,合成一個小小陣法將附近的地界都納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暫且控制住局面,她方才得空問出聲來,
「原來你不是在激將,你剛才是在…緊張我?」
猝不及防的,
文曜帝君愣了一下。
他早想好了說辭,想用理由將他的璃兒騙出此地。
所有理由的核心基礎,不過是他不愛她,他之前為她做了那麼多不過是為了騙她成為她的皇后。
他需要有一個神族的公主,結一個身份對等的婚姻。
計劃通,
但所有的一切,卻被他的一個不由自主暴露了個通透。
帝君遇到危險,有實力強大的下屬前來救他對魔族來說是應有之義。
若是所有人都去突圍離開,放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才是不合常理。
這是他這次計劃里明顯的漏洞,也是他不想用人的生命來填補的東西。
文曜帝君諒魔族哪怕知道他這裡有詐也不可能拿他怎麼樣。
璃兒替他圓了計劃,還搭上了她自己。
這麼大的犧牲,他再怎麼想趕人,再怎麼想把謊言說得天衣無縫。
他……
一直以來,文曜帝君都以為自己沒有心。
他是一個為了達成目的可以理智得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人。
他曾慶幸璃兒對他並沒有自己感情的一見傾心,也沒有那份心嚮往之,情不知所起卻一發不可收拾的濃烈。
千言萬語,
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
若我不死,總該有護著她生的辦法。
他有想說什麼,到最後話未出口,倒是許樂的一套陷阱陣法先將局面暫且控制了出來。
「法力有限,上品靈石雖然是布置機關陣法多神兵利器,但未來時間或許很長,我們得省著用。
法力這種東西雖然可以循環往複的用,但小仙才是上仙。
哪怕最近這些時日不曾有一息時間懈怠,但從蛋里孵化出來的時間太短。
哪怕天賦再好,修為增長依舊有限。
我堅持不了多久,
你的分身什麼時候能把全部的人送走?」
「已經送走了,你其實是最後一個。」
「我知道你要穩定朝局,需要娶一個神族的公主當做擋箭牌,堵朝臣的悠悠眾口。
我能理解。
實不相瞞,你那邊對軍營我偷偷去過。
自你提出御駕親征之後,一波又一波的文臣武將輪番上陣來勸。」
許樂:你可憐巴巴還要裝面癱的樣子,好可憐了。
「但把假的定情信物扔湖裡的手法就有些過分,人的一輩子就只有一次投姻緣池的機會。」
「哪裡是假的定情信物?」
文曜帝君寵溺的看著他的璃兒
「我怎麼對你,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許樂眨巴著眼說,
明明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偏生就想故意做一個裝睡的人。
「不要什麼事情都是你以為,行不行?每次你以為好,擱我身上就是一大堆麻煩。」
「明知是死,你又為何過來?」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許樂說謊話,緊張得舌頭都快要打結的樣子,略萌。
許樂:你陷入困境都是為了我,我怎麼可能放任不顧?
九鈴叮叮叮噹,盪清了陣法之中的濁氣。
文曜帝君趁機化劍為光,巨大的劍影邊緣還帶著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光輝,
將這許樂剛圈起來的這塊原地兜了一圈,便掃了個明明白白。
「你當我想?還不是被你又一次好心辦了壞事?」
「朝堂風波詭譎,後宮爾虞我詐,一個不留神,連皮帶骨都給人吃得渣都不剩。」
許樂畫風一轉,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文曜帝君說,
「我是武夫,沒有很靈活的腦子。」
「帝君,若你的遺產是皇太后的帝位,我唯有將這人神魔的世道殺得血流成河。」
「許下婚書的那一刻,你可曾想過?」
「沒了帝君的帝后,一旦失去權力,下場唯有死之一途。」
那一刻,
文曜帝君彷彿看見了她臨朝稱制的未來。
這是預見,
帝王之資可以在某一刻窺探到不遠的未來必定會發生的畫面。
「那就臨朝,做一個掌權的帝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