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人頭是小蝶的
趙青楠正在消化剛剛聽見的訊息,聽見他這麼問,十分不屑:「就這瞎話,我往地上撒把米,雞咯咯噠出來的聲響都比它靠譜。」
說完又問蕭君宜:「這兩個人是說,又有人要害大和尚?」
蕭君宜應道:「所以之前肯定發生過不是什麼永光寺能脫得了關係的好事。」
既是永光寺相關,問寺中人顯然是不行的,趙青楠和蕭君宜一拍即合,兩人順著剛剛那兩個嬸子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兩個婦人初見他們追上來還挺警惕,架不住趙青楠一張跑火車的破嘴胡說八道把黑的說成白的。
三言兩語就忽悠的她倆人把先前的怪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這永光寺先前就是古剎,但是香火遠沒有這麼旺盛。住持法善不是廟裡長大的和尚,乃是半路到這邊出家的。自打他來了后,來這裡上香的人就越來越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來他這裡布施的人家,到了自己家附近就再沒了音訊。有的人家膽小不敢再去,覺得這是撞了邪。法善氣得哆嗦,天天跪在佛前請願,又是抄經又是磕頭,給窮人施粥,給乞兒送衣服。
這情況才改善了些,人們感念他恩情,所以來這邊上香也上的多。不知道是不是菩薩庇佑,拜永光寺果然比拜其他處更靈驗些。
趙青楠當然知道這是心理作用。
世界上要是真的有這些神仙妖鬼存在,還要衙門幹什麼。
但是她也沒提醒她們,百姓平日里好好生活,閑暇之餘求神禮佛求個心安,趙青楠沒必要打破這份平衡。
永光寺這邊的事看上去不怎麼簡單,趙青楠站在台階上看了看天色,最終決定還是先回廬州縣衙。
臨回去前倒是沒忘了上孫謙那兒走一趟,拎走了那顆命途多舛的人頭。
當然,她是不會碰的。
所以,蕭君宜來。
並且,他得去車外邊跟馬夫坐一起。
蕭君宜不服,他也想坐馬車,他想看心上人,他對老實巴交的車夫和人頭都沒興趣。
趙青楠看出來他不樂意,心裡起了幾分同他玩鬧的心思,伸出食中二指將他的袖子扯了一扯,笑道:「二公子屈尊?」
蕭君宜剛想問你為什麼不同我一起,就看見面前的人正抬眼看他,一雙眼睛盈盈帶著狡黠的笑容,兩根手指捏在他的袖子上。心口再多拒絕的意思也只能偃旗息鼓,拿她沒辦法。只能沉著臉道:「下不為例。」
趙青楠捉弄得當,收回手來眨眨眼,心情不錯地上車坐好。
就當報了被強吻的仇了。
你親我一口,我調戲你一回,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趙青楠懷疑永光寺不是沒有理由的。
先前葛大仁說慧心除了上香從來不出府,現在又聽說那兩個嬸子說香客失蹤。由不得她不懷疑什麼。
但是她暫時沒有更多的證據,只能先回廬州縣衙再做打算。
車夫知道車上坐的是為民辦事的縣官,一路上把馬車趕得飛快,就怕耽誤趙青楠的事。
抵達廬州城的時候,夕陽還沒完全落下去,在天邊虛虛掛著,將周圍的雲也染出一大片瑰麗的色彩來。
趙青楠看天色尚還不晚,一下車就讓王五去請葛大仁過來一趟。想弄明白這人頭到底是不是丫鬟小蝶的。
那邊廂派人去葛府,這邊也做好了準備。
萬一那人頭不是小蝶,趙青楠還要自己親身上陣再畫一幅,好叫人張貼出去尋找這頭的主人。
怪造孽的,每次捏著碳畫素描的時候趙青楠都想哭,一度想培養幾個畫的好的手下替自己畫。
但是又想到自己那二把刀的技術水準,只覺得自己除了誤人子弟之外收穫不了其他的結果,最後只得作罷,苦哈哈地自己動筆。
那頭剛被拎回來就讓蕭君宜丟給了仵作,他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就急哄哄地跑到自己住的廂房沐浴去了。
衙差們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哪裡懂城裡的公子哥兒們是怎麼想的,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完全沒想到這廝是因為膈應自己提了一路的人頭。
「我說咱家大人倒還真是馭妻有道,你瞧瞧,天還沒黑呢!」年輕的衙役拿胳膊肘戳戳同僚,「這麼主動就把自己洗乾淨,我家那婆娘什麼時候有這覺悟?」
「你小子,能不能不大白天的做夢,你家婆娘是什麼人,蕭二公子是什麼人?」同僚也拐他一肘子,「大人喜歡的調調,也是你小子享的起的?」
趙青楠路過聽見這句一腦袋問號,我喜歡的調調?我喜歡什麼調調?
我怎麼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調調?
蕭君宜是什麼調調?
還沒等她想明白,僕役就備好了她畫素描要用的紙和碳條。
她也就暫時放下了這個調調的問題,轉身投入讓人頭疼的案件里了。
葛大仁這次來的很快,王五一請就把人請來了。
急哄哄趕過來的步伐比他死兒子的時候激動多了,這次看起來彷彿死的是親爹。
趙青楠不由得再次感嘆,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抱著蕭君宜這條粗壯的大腿,頂頭上司也得乖乖趕來跟你乖乖說話。
葛大仁不知道趙青楠在想什麼,見她搖頭嘆息,以為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哭喪著臉:「趙老弟,你跟我透個底,這次到底什麼情況?」
趙青楠哪知道什麼情況,把畫好的圖往葛大仁面前一放:「在永光寺發現的,你看看認識嗎?」
葛大仁接過來一瞅,兩眼發黑差點暈過去,一張臉皺在一起,就差哭出來了。
「這,這就是我家慧心身邊跟的那個小丫鬟啊。」說完又問「趙老弟,你說我這是倒了八輩子霉啊,先是死了個兒子,然後是妾室,現在連我妾室的丫鬟都不放過。」
言罷又開始掰扯自己:「我這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事兒啊,什麼仇什麼怨,殺了人還剁腦袋。我去永光寺拜拜有用嗎?聽說那兒可靈了。也不知道我捐個十兩二十兩的行不行。你說我這官當得,一年俸祿沒多少,家裡還要操辦。。」
趙青楠聽不下去了:「葛大人!」
葛大人被他嚇了一跳,剛想呵斥,又想起來這位他惹不得,於是放緩了語氣:「不知道趙老弟有什麼高見?」
趙青楠心說我真不想聽你家那點雞毛蒜皮。
但是她不能這麼說,這是頂頭上司。
於是只能端出一副為民辦事的表情:「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腔子找到,也好讓八姨娘冤屈昭雪。大人請放心,下官一定不遺餘力,把真相查明。」
葛大仁還想再說話,被從後堂轉出來的蕭君宜瞪了一眼,閉嘴了。
蕭君宜剛沐浴完出來,換了身輕便的衣服。頭髮也沒有束進冠里,只拿一根髮帶在腦後隨意地束了束,瞧著發尾處還有些潮濕。
蕭君宜一向君子,這般相當於衣冠不整的樣子,在以往是不便見於人前的。他也沒想到他都沐浴完了葛大仁還沒走。只能似笑非笑地瞪葛大仁一眼,意思是叫他沒事趕緊滾。
趙青楠聽見動靜,見蕭君宜這般打扮,呼吸不由得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