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貝加爾湖，我想你好久了
北地風大，夏瑄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指撫去儘是慘不忍睹的小口子。從那日傍晚開始追起，已經有三日不曾停歇，開始還知道東南西北，後來就完全亂了，這茫茫草原別說嚮導，就是瓦剌人也不一定能認得方向。每日行軍六百里，一路順著大概西北方向追去。
大腿兩側已經被磨的血肉模糊，後來和馬褲的布料沾到了一起，現在多半已經分不開了。
隨行幾乎沒有帶乾糧和水，那日本來就是被突襲，身上帶的只有一天的乾糧。倒是之前追擊斬獲五百韃子和救太孫一共殺的六百多瓦剌人身上有肉乾和水囊，一路上又陸續追上了兩百多韃子。
夏瑄交代將士千萬不要射馬，只射人，然後把他們的戰馬全殺了分割成馬肉和韃子的首級一起掛在馬鞍上。夏瑄還摸了兩袋子馬奶酒，這滿眼儘是草原，若是沒有酒怕是要把人逼瘋。
到了夜晚，草原上雖然風大，但如今是六月，還不算冷，也能勉強尋個背風的地方用馬匹圍成一圈，枕著馬鞍入睡。
只是苦了瓦氏和綠衣，將士們都在同甘共苦，夏瑄也不好太過與他們親近。看著他們兩個抱著蜷縮在那裡，只能把染血的戰袍解下蓋在他們身上。綠衣那麼好看的臉上儘是血漬，和自己一樣被颳了許多的口子已經結痂，瓦氏看起來還好，可也讓夏瑄心疼不已。可夏瑄即便看著這些，卻還在想他們到底是這個世界的轉世還是劉欣榮，真是可笑。
夏瑄不敢回去，因為回去了就一切都結束了，朱棣一定會下令班師。夏瑄更不敢放走馬哈木，不敢放過馬哈木的兒子脫歡，不敢讓那脫歡生下也先，幾十年後讓也先去來一場土木堡之變。無論如何夏瑄都要親眼看著這祖孫三人和他們的所有親族死在自己的刀下。
第四日正午，夜不收回報說前方有片海，還有個大寨子，沒有斥候巡邏，不知道寨內有多少人。
到了，終於到了，貝加爾湖，北海。我想你好久了，上次還是竇憲吧，再上次是霍去病，一千五百年了，我是第三個打到這裡的。以後每年都會有人來這裡打草谷，直到瓦剌和韃靼再沒有一個男丁。
「將士們，前邊就是北海，竇憲大將軍曾在這飲馬瀚海，一千三百年了，咱們還是第一個打到這裡的漢人。衝進去，擊敗他們，把他們斬盡殺絕，一個降卒都不留。」
騎軍開始衝鋒，過寨門時才有幾十個瓦剌人想上戰馬，被射成了刺蝟。五千騎軍迅速把整個寨子圍了起來，把那些在帳篷里的瓦剌人往中間趕。
瓦剌人最後被趕到一起的結果讓夏瑄失望了，一共只有五百多個人，那三十幾個騎兵就是全寨的守備。
「兄弟們，蒙古人以前劫掠咱們祖輩的時候，高過馬鞭男子全殺，其餘女子全部擄掠走。可我覺得還是不夠狠，你們看那些老人，他們手上的繭子說不定就是幾十年前打草谷時留下的，還有那些孩子，不把他們殺了難道等著他們長大了給他們父輩報仇嗎？」
瓦氏怕夏瑄犯渾，拽了拽夏瑄的戰袍，夏瑄把她的手甩開。
「凡是男子不管是襁褓中還是老人全部殺了，那些女子統一收入瓦氏的大賬里，回去之後全都分給你們做媳婦丫鬟。今晚咱們就住著瓦剌人的寨子，吃著他們的牛羊。」
終於勉強能有地方住一晚上，將士們開心壞了，殺了千匹牛羊，吃的滿嘴流油，可惜蒙古人鐵鍋太少，大部分只能烤著吃。守夜軍士只留了五百人，他們太累了，該歇歇了，畢竟其他部落的應該也想不到會有南人能殺到這裡。
夏瑄和瓦氏綠衣在最中間的大賬里歇息，旁邊的幾個帳篷里是那三百瓦剌女子，夏瑄和瓦氏的親衛輪番看護，夏瑄一直覺得燒殺擄掠可以，但是不能奸淫擄掠。
這瓦剌人的床榻聞著膻腥味十足，可累到這個份上再也不管那麼多了，三人著甲躺在一起。
「瓦氏，明天你帶著綠衣走吧。帶兩個千戶所走，把這些女人和這裡繳獲的牛羊金銀馬匹帶回去。我再沿著海邊走上幾天，看看能不能再多斬獲些，多殺一個韃子，就少了一個韃子犯邊，不知道要拯救多少邊關百姓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嗎，我問你，你為什麼非要執著追殺那馬哈木，跟丟了你還不罷休要一直打到這北海。」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馬哈木啊有個孫子叫也先，朱棣呢有個重孫子叫朱祁鎮。朱祁鎮也想學著朱棣北征，帶著三大營精銳盡出，被也先用幾萬人攻滅了幾十萬人的明軍。之後瓦剌也先破大同兵臨北平城下，還好明軍最後勝了，不然要落得前宋的下場。就算是勝了，這期間不知道北平城不知道有多少居民慘遭毒手，被瓦剌人奸淫擄掠。」
「你說我該不該找著那馬哈木，把他祖孫三代的頭全都砍下來，要不然我不安心吶。」
綠衣看夏瑄的眼神，讓夏瑄覺得她相信了「少爺，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知道將來的事？那將來我們怎麼樣了？」
「我們啊，我們當然是大婚了，還生了好多個孩子，特別是瓦氏生了三十個，一個兒女看守一個山寨。」
夏瑄看著瓦氏的臉，雖然沒有洗去血污，但依稀能看出羞惱「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俏皮話。」
「讓我們走的事，你就別想了，我們不會走的。一共只有五千人，我帶走兩千人，你遇到回來的瓦剌人大隊怎麼辦？你讓我怎麼放心，而且你也不怕我們回去的路上遇到瓦剌人怎麼辦？」
「對啊，現在咱們是進退兩難，隨時都有可能被瓦剌發現然後殲滅。」
「若是有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帶人逃出去，我會為你們殿後，若是逃不出去，那就自盡吧。我們來世還做夫妻。」
北地的星星和南地一樣亮，你說為什麼看著一樣星星的人，卻世代都要打個你死我活。也不知道太孫那天有沒有安全回去，不知道陛下有沒有人派人接應，還是說已經班師。有丘福十萬人兵敗韃靼在先，他們怕是以為自己瘋了吧。
那我夏瑄就做一回瘋子吧，把這瓦剌攪個天翻地覆，讓瓦剌人回來看到的是遍地狼籍和屍橫遍野。我要拿瓦剌人的頭掛滿我五千狼兵的戰馬，做這個時代最輝煌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