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喜得新房
第九章喜得新房
轉眼到了2006年的春節。這個春節,是松喬和德保最忙碌的一個春節。
這個春節,他們搬家了,住進了財政局的新家屬樓。他們分到了三號樓中單元的1層東戶,是140多平米,四室兩廳兩衛的大房子。
從去年分房開始,德保時時刻刻都很興奮。
單位分房完全是打分,工齡、局齡、職務各種條件算下來,德保的分數還不是最少的。
「哎呀!虧我剛剛提了副科,不然,我就分不到中單元了。沒有這個副科,就只能分到一單元或者三單元1層或6層的最西邊或者最東邊的房子了。你說說,這個副科還是頂了大事了。」德保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這幾天光是笑了。
德保接著做了總結:「所以,還是得和領導搞好關係,像咱們這種家庭,送錢送不了大錢,送點小錢,也不頂什麼事,頂多是拉近點關係。我們上面也沒什麼人,人家你爸也不幫忙……」
松喬打斷了德保:「咋不幫忙?為了你,不是也和你們的李副局長、張副局長吃過飯嗎?我爸也就是個副局長,他能做得了你們局長的主嗎?況且,你在局裡,必須好好工作,這次提你,還不上對你工作能力的認可?」
德保聳聳肩、擠了擠鼻子:「哼!是啊!咱可是硬實力有,軟實力也棒啊!你總說我給局長跑腿是浪費時間,怎麼樣?等到了黨組會上,局長還是會想起你的。」
松喬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不搭理他了。
過了幾天,房子該交錢了。德保又興奮了起來。
「松喬,你猜,咱們家有多少錢?夠不夠交房款?」
松喬皺著眉頭使勁想了想:「十萬?不對,應該比這個多,十二萬?十五萬?算了,你說吧!我可猜不出來,你管著錢,我沒有概念。」
德保盯著松喬,盯得松喬都有些不耐煩了,她皺起了眉頭,剛要說話,德保說話了。
「松喬,你好好聽著,咱們交了房款,十八萬二千五百,你要知道,這是全款,我們還有餘錢。你知道嗎?我們還有一些裝修的錢,松喬,知道嗎?」德保兩手攥成拳頭,咬著牙說出了錢數。
松喬瞪大了眼睛,這是她想不到的:「真的,我們不用借錢了?」
德保深深地點著頭,抿著嘴,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松喬抓住德保的手:「恭喜你,我們家的大管家,你真是理財高手。不過……」
德保還是緊緊地抿著嘴,沉浸在一種驚喜和成就感交織成的思緒里。
松喬看看德保:「德保,這固然是你的功勞,但也有我爸媽的功勞。你看,咱們笑笑的幼兒園管理費,上舞蹈班什麼班的費用,笑笑所有的衣服,還有,過年過生日,我爸媽都給笑笑錢,你媽從來也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個好丈人好丈母娘。我爸媽和你爸媽不能比,他們是農民,你爸媽是有工資的,他們不是一個層次,不要計較,啊!」
「什麼呀!我計較什麼呀!我計較就不會過年過節地大包小包去看他們。不過,德保,我還是好奇,你說,你爸媽雖然沒有工資,但每年的收入應該不是很少,咱還經常給他們點,你三個姐姐我看也給點,你說,過年壓歲錢,就給20塊錢,是不是也有點少。我倒沒什麼,就是笑笑心裡有點……怎麼說呢,你說,姥姥姥爺都是給100塊,爺爺奶奶加起來才20塊。」
德保擺了擺手想制止松喬。
「德保,你聽我說完,我是說,以後過年咱提前把笑笑的壓歲錢給你爸媽,再讓你爸媽給笑笑,我還是不想讓笑笑對爺爺奶奶有什麼想法。」
德保低頭想了想:「這個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處理吧!那個,咱們是不是商量一下裝修的事情。」
松喬一下子來了興趣,兩個人這才說起了裝修的事情。
但是,松喬和德保的第一次吵架卻是因為裝修。
松喬說,房子是一層,家裡顏色盡量偏淡,所有的門傢具都選白色的,簡約大氣,家裡亮堂。德保卻說,白色寡氣,不耐臟,門和傢具還是選深色的。松喬說,家裡所有的燈都用吸頂燈,簡單大方,價格還便宜,也易於打理。德保說,不行,起碼客廳得選用水晶吊燈,燈可不能馬虎,裝上可就下不來了。松喬說,廚衛的東西是永久性的,用一些質量好一些的,最好用一些名牌,德保說,做飯拉屎的地方,將就就行。等說到窗帘的款式顏色等等時,兩個人更是意見相左,話不投機。最後,松喬撂了挑子。
「蔣德保,我看咱們也別商量了,乾脆,裝修你做主,你就是裝成茅草屋還是金鑾殿,我都沒話說,怎麼樣?」
「沒問題!你就不用管了。」
德保心裡嘀咕著:「本來也就沒想讓你管,讓你管?錢都不知哪裡去了。」
「不過……」德保看看松喬,有些猶豫地說,「咱們還得繼續節約節儉,裝修的錢怕是不怎麼夠用。」
「還怎麼節儉?自從結了婚,我都好幾年沒有買一件像樣的衣服了。笑笑要不是有爸媽給買衣服,恐怕小朋友們都要笑話她了。」松喬嚷嚷著。
德保拉起了松喬的手:「老婆,你看,我也沒有買衣服嘛,但咱錢是攢下了。你說,咱十八萬的房款咔嚓一下就拿出來了,不知道驚了多少人呢!你總不至於像文麗他們一樣,因為幾萬塊錢和家裡鬧彆扭吧!你想,他們要是節儉一下,多攢下個幾萬塊,就不至於和元慶家鬧翻了。自己有錢,還是氣粗,不用求人。」
松喬想起文麗的煩心事,一中今年也蓋了兩棟樓,文麗分到了西單元最西面的六層,120多平米,房款不到十五萬。兩個人手頭有個七八萬,文麗爸媽拿了四萬,本想讓元慶爸媽也拿個四萬,房款交了,還能留點錢裝修。沒想到,元慶爸媽說什麼也不出錢,結果文麗和公公婆婆大吵了一架,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松喬一邊說著聽你的,一邊就去敲文麗的門。文麗氣性大,也不知道現在消氣了沒有。
文麗在屋裡少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松喬推開了門,見文麗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嘴裡嘎嘣嘎嘣地吃著一袋鍋巴,頭髮好像好幾天沒洗了,亂蓬蓬地炸著。
「文麗,又吃零食呢?快起來做飯吧!你看幾點了。」
「他想得美,反正我是吃飽了,回來自己做。老娘我可不伺候。」
松喬笑著幫著整理沙發上亂堆著的衣服:「文麗,不是說你,不要遷怒到元慶身上,人家元慶可是不錯的。」
「不錯管什麼用?他可做不了他媽的主。你說他弟弟還沒個對象,就說給攢結婚的錢呢!我們這裡火燒眉毛急需要用錢,眼看著交錢的日子就截止了。你說……咳!真是個窩囊廢。」
「文麗,我這裡還應該有點錢,不行,先拿上湊一湊交了。」
「得了,得了,你家那個財迷精,拿他的錢,等於要他的命。我可不敢,等著他來拚命呢!」
松喬捶了文麗一下:「不至於。」
「不至於?你倒試試看。」文麗誇張地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你別說,沒有我們家的財迷精,還攢不下錢呢!」
「那倒是。」文麗倒也服氣。
文麗把鍋巴袋子往地上一扔:「哎!松喬,你說咱們倆也是,家庭也不錯,工作也不錯,模樣也不錯,找的對象也不錯,其實,跟咱們挺般配的。就是……就是這個家庭有點,嘖嘖!」
「文麗,不要想那麼多,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咱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說得那麼容易呢!你不知道,我剛做月子那會兒,每天給我喝稀飯、吃拌湯,美其名曰喝稀的下奶。好,下奶,我同意,那鯽魚湯不是下奶嗎?那豬蹄湯不是下奶嗎?怎麼不見你做給我喝呢?你好歹給稀湯湯裡面放幾個雞蛋嘛!家裡又不是沒有雞蛋,我媽一下子給拿過來一桶雞蛋。你看看那個窮酸樣,一頓一個雞蛋,餓得我呀!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怎麼那麼餓,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可是就是餓呀!」
文麗說得興起,坐直了身子:「那天,他媽又給做了一鍋拌湯,裡面一個雞蛋,喝了一口,咸死人了。我一氣,把一大碗拌湯『咣』地一下就給他扔到地上了。」
松喬驚得瞪大了眼睛:「哎呀!文麗呀!沒想到你還有這等『壯舉』嘖嘖!想不到啊!」
文麗得意地一撇嘴:「從那以後,我每頓飯才吃上了三個雞蛋,這以後,也陸陸續續吃上了排骨,雞魚什麼的。哼!滿月一到,我就跑回了我家,真是受夠了。」
「文麗,其實,我婆婆和你婆婆她們也沒有什麼壞心眼,主要是生活習慣不一樣。那怎麼辦呢!只能是互相將就。」
松喬就給文麗講了笑笑的20塊錢壓歲錢的事情。
「哼!松喬,你就是心軟。壓歲錢,我提前就給元慶打好招呼了,聽著,我家給100,你家看著辦。結果,100,省得麻煩,到時候還得生閑氣。」
「哎!你別說,這倒也是個辦法,當面說清也省事。可是,人家要是不情願拿,是不是會有意見?」
「管他呢!有怨氣背地裡發,反正我也看不見。這幾年我也看出來了,你一味地忍讓也不是個事,不能太客氣。你對人家客氣,人家真的就客氣了,到時候你還不是乾瞪眼。我又不是不講理,事情總得說得過去才是,就像這次房款的事情,你說,我錯了嗎?我錯了嗎?誰家不是這樣呢?況且,我媽二話不說就拿了四萬,本來我媽還想給我們多拿些,我沒讓,憑什麼呀!你說,是不是?」
松喬剛想說話,元慶推門進來了,松喬趕忙給文麗使了個眼色:「元慶,下班了?」
「下班了,松喬在啊!」
元慶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裡面是幾個包子:「那,吃吧!我就知道你沒有做飯。」
元慶又把地下的鍋巴袋子撿起來,和茶几上的零零碎碎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拿出一個盤子,把包子放到盤子里。
「吃吧!趁熱吃,一會兒就涼了。」
元慶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這是三萬,你先交了房款。裝修的時候缺錢再說。」
文麗向松喬暗暗地挑了挑眉毛,問元慶:「從哪兒來的?」
「從哪兒來的?當然是我爸媽拿的。」元慶面無表情。
文麗從沙發上跳下來,給元慶到了杯水,端給元慶:「你趕緊吃吧!看一會兒涼了。」
松喬一看這陣勢,就趕忙告辭。
文麗跟了出來,悄聲對松喬說:「我說什麼來著!這不鬥爭能行嗎?你學著點。」
「去你的!」松喬推著文麗,「趕緊回去吧!哎!嬌嬌呢?」
「這幾天在我媽那兒呢!這幾天亂,過幾天再接回來。」
松喬笑了笑,想想過兩天也得從媽媽那兒接笑笑回來了。奶奶從老家來了,吵著要看笑笑,已經送過去好幾天了。
松喬準備去老街上給奶奶買老王家的醬肉,奶奶最愛吃老王家的醬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