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按部就班
第六十一章按部就班
松喬回頭一看，是王大鎚拍她。王大鎚給松喬打手勢，讓她回第一教室去。
松喬悄聲問：「怎麼快就商量好了？」
王大鎚點點頭：「沒問題，這種事情好商量。」
到了教室，王大鎚提高了聲音：「各位家長，趙老師來了，我把咱們剛才商量的說一下，當著趙老師的面，咱們確認一下，這個，要不要大家簽個什麼東西？」
「不用了，簽那個幹什麼，還怕我們說話不算數？」
「是啊！咱們口頭約定，誰也不能說話不算數。」
「沒問題，你說就行了，我們保證說到做到。」
「好了，這我就放心了。」王大鎚清了清嗓子，「趙老師，我們商量的結果是，每個學生，每月交600塊錢，算同學們的伙食費和請大師傅的費用。本來我們商量請一個大師傅，人家那個陳金鳳的爸爸不是原來在鄉里那個四海飯店打工嘛，現在飯店也不是很景氣。陳師傅本來想去縣裡打工，這不陳師傅就想免費給咱們的娃娃做飯。後來大家一商量，不能讓人家免費啊！原來陳師傅一個月能掙4000塊，現在呢，咱們給陳師傅每月3000塊，他的娃兒就不用掏錢了，你們同意不同意？」
「同意！」大家都應和。
「哎！王大業爸爸……」松喬皺著眉頭心裡算了一下，「每人每月600塊，十四個人，這才8000多千，去掉3000千，就剩下五千多塊，15個孩子吃一個月，早上必須吃雞蛋，牛奶，中午起碼不得三個菜，一個肉菜，一個素菜，再加個雞呀魚呀什麼的，晚上至少不得兩個菜，還有，每天不得給孩子們吃一個蘋果橘子什麼的，一個月下來，這錢夠嗎？」
「趙老師，這個你放心，咱們這是第一個月，先試試，不夠再加。是這樣，我不是在鄉里有個超市嘛！經營得還可以，以後，所有的蔬菜、水果、糧油都從我這兒拿，我一分錢也不掙，全部用進價給大家，這不就省了好些錢了嘛！我每月一開始就把糧油調料的準備好送去，每天早晨給陳師傅送一次蔬菜，反正娃們進嘴的東西，我就負責了。大家相信我不相信？」
「相信，相信。」
「你那個超市，我們知道，價錢不貴，很公道。」
「嗨！你就掙我們兩個也行，就算是跑腿費了。」
「哎！大傢伙兒，我王大鎚啥是啥，該掙的錢我就是要掙，不該掙的錢我還真不能掙。吃飯嘛！保證娃們吃好。就像剛才趙老師說的，每天早晨必須喝一袋奶，吃一個雞蛋，每天中午咋說也得一個肉一個素，每天保證一個水果，維生素不能少，是不是？晚上嘛！我不說了，這個陳師傅做主。陳師傅咋說？」
陳師傅想了一下：「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每月給我2000塊就行，你們看，我的娃兒不用掏錢，我還能每天招呼她，省了多少事情啊！每月2000塊就行了，不就是一年嘛！快！等娃兒們畢業了，我再去掙錢，反正我有手藝，錢早晚都能掙。」陳師傅笑呵呵的。
大家也都稱讚陳師傅。
「那好，陳師傅這叫高風亮節，大家鼓鼓掌！」
家長們「噼里啪啦」地鼓了一頓掌。
「好！飯的問題解決了。下面咱們說說管理的問題。趙老師，我們是這樣想的，每天派一個家長值班，任務就是叫娃們起床，安頓娃兒們睡覺，可以幫娃們洗洗衣裳，還有，可以幫助陳師傅做做飯什麼的，最重要的，各位家長……」王大鎚壓低了聲音，「每天，你們得看著咱們的娃兒，看他們有沒有好好學習，發現不好好學習的，你們就……」
王大鎚做了個打耳光的手勢，大家都笑了。
「算了吧！讓你打你捨得嗎？你打過你家大業嗎？」
「你倒是打一個試試？」
大家鬨笑著王大鎚，王大鎚臉紅了：「我就說這個意思，不是真打，咱們得好好給他們講道理，講道理。就是說，這一年，其實也沒有一年了，滿打滿算也就十個月了。咱們共同努力，讓咱們的娃兒明年考上大學。各位家長，咱們每人值一星期，輪到誰值班，誰都得到崗，不能說不來就不來了。除非是……」
大家還等著他的下文，王大鎚擺擺手：「不說了，我相信大家能做到。」
「我插一句啊！王大業爸爸，要不，你就不要值班了，每天給送菜送糧的，夠辛苦的。」松喬插了一句。
「也行，我就當是常駐聯合國代表了，每天都在，你們有啥事情就找我。一會兒咱們排個班，留個電話什麼的，給趙老師留下一份。你們看看，還有什麼事情？」
「趙老師，那個住校什麼時候能解決？」
「學校這裡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校長已經說話了。我已經找了個給咱們贊助的企業，爭取把孩子們的住宿解決好。」
松喬剛說完，電話就響了。
「你們看，說曹操曹操到，這不來了。」
松喬到外面接了電話，回來跟大家說：「王大業和陳金鳳的家長留一下，和贊助的企業領導一起去看看，也把把關。其他的家長就回去吧！」
松喬和王大鎚、陳師傅往樓下走。剩下的家長，都躡手躡腳地走到理科班教室門口，從教室門的小窗戶上輪流看看自己的孩子，悄聲議論著，看著孩子們都專心地背誦朗讀，都捂著嘴笑了。
松喬邊下樓邊給校長打電話，等松喬和兩個家長趕到學生宿舍樓，校長也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樓跟前。
松喬趕緊給葛虎和洪國威介紹了校長和兩個家長。葛虎也把洪國威和葛虎的朋友一個搞裝修的老闆李小明介紹給大家。
松喬看樓前停著葛虎的奧迪車，還有一輛工具車，車上滿滿的用帆布蓋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葛虎見大家也關注這個工具車，就把工具車的帆布扯開一個角，裡面是一些塑料布裹著的東西，也看不清是什麼。
「校長，來的匆忙，臨時拿了些東西。這是十五套鋪蓋，有床墊、褥子、被子、被罩、床單，本來都是我們廠子里給單身職工預備的，湊了十五套。」
校長連連說著謝謝，然後帶著大家往樓上走。
「這裡原先是高中生的學生宿舍，每個年級一層。現在一層二層基本都住上了一些單身教師，還住著一些家裡遠的教師，有的當了庫房，三樓還空著，正好讓孩子們住。」
校長上了三層，往右邊一指：「這邊是住男生。」
校長又往左邊一指：「這邊是女生。咱們先去看看女生這邊吧！現在的住校女生就五個，準備一個宿舍就行。張宏——」
張宏馬上答應：「來了，這兒呢！」
「你記著點，女生一個宿舍，準備六張高低床，柜子什麼的，也要準備。男生那邊準備兩個宿舍，九個人住，啊！」
「好的，好的。」張宏往小本本上記著。
這個學生樓也是個單面樓，每層樓共十二個宿舍，樓東西兩頭都有一個廁所和一個洗漱間。
大家看了看，宿舍全都朝陽，很乾燥。就是很破舊，很臟。
松喬拉了一下校長：「校長，反正現在宿舍這麼多，可不可以把其中的一個宿舍裝上一個電熱水器，讓孩子們也能每個星期洗個澡。」
校長笑了：「你的學生的待遇可是提高了，這都趕上住賓館了。」
松喬笑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李小明。
李小明點點頭：「可以，改改水電就行，挨著洗漱間的那間就能改成浴室。」
「校長，以後老師們也可以在這裡洗洗澡，學生們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洗。女生男生各一天。」
「那就女生這邊和男生那邊都改一個浴室，這樣不就方便了。」葛虎插一句。
校長笑笑：「我的意思還是盡量不讓你們多花錢，能將就就將就吧！」
葛虎笑笑：「校長不必考慮花錢的事情，給孩子們盡量創造一個好的條件就行了。」
校長拱拱手：「感謝！感謝！」葛虎笑著按下校長的手。
「這個洗漱間是不是可以放一台全自動洗衣機呢？那種帶烘乾的，孩子們可以節省洗衣服的時間。」洪國威插話了。
「這個好，國威。」葛虎拍拍洪國威的肩膀。
王大鎚說話了：「可不用帶烘乾的，哪得多貴呀！就那種最普通的就行，你看咱們這樓前這大陽台，曬個衣服被子什麼的，多帶勁呀！根本不需要烘乾。」
大家也都點點頭，葛虎看著李小明：「那就兩個洗漱間各安一台，男生女生分開好一些。」
李小明點點頭：「咱們洗衣機和電熱水器都用海爾的吧！質量好還安全，就是貴點。」
「沒事，就用最好的。」葛虎笑笑。
「這宿舍的燈也得換換，最好是那種護眼的。」松喬對李小明說。
李小明點點頭。
「校長，咱們在哪兒做飯呢？」陳師傅還是很關心吃飯的事情。
校長指指樓後面，哪裡有幾間平房：「原先哪裡有個學生食堂，那個食堂也改成音樂教室了。現在就剩下兩個房間，雇了一個師傅給幾個老師做點飯，現在嘛……」
校長也有些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王大鎚說話了：「大家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在這層的中間用三個房間，一個房間讓家長值班時住，男家長就住這兒，女家長就住女生宿舍，陳師傅也住在這兒。另外一個當廚房，一個當餐廳，反正現在房間也這麼多。」
校長轉身找張宏，張宏站到了校長跟前。
「你安排，值班家長住的地方，放上兩張床，其他的你看著準備。餐廳那個你擺上十幾張學生桌凳就行，能吃飯就行，那個廚房……」校長看看李小明。
李小明忙說：「廚房得改水，上下水都得改，廚房最好挨著洗漱間，改水也方便，就挨著女生的洗漱間吧！電就不用改了，很簡單。就是廚房設備，得拉個清單，我也好準備，咱們肯定是用液化氣吧？」
「是的，是的。用液化氣，我寫個單子，需要什麼東西都寫清楚，交給誰？」陳師傅看看李小明和葛虎。
「給李經理就行了。」葛虎指指李小明笑笑。
這時，王大鎚拉拉松喬，低聲說：「壞了，趙老師，我們可沒有把液化氣的費用算進去，恐怕咱們的錢不夠啊！」
王大鎚的話被葛虎聽到了，葛虎拍拍王大鎚的肩膀：「這個沒事，液化氣我們包了。對了，校長，」葛虎轉向校長，「我們準備每天給孩子們提供一袋奶，一直到他們畢業。就是麻煩你們聯繫一家批發牛奶的，讓他們定時給孩子們送，我們付賬就行了。」
「這個好說，我負責就是了。」王大鎚拍拍胸脯，「保證新鮮的，而且，批發價，我不掙錢。」
松喬笑著跟葛虎說：「這是王大業的家長，王老闆，開著個超市，他沒問題的。」
「王老闆可不敢當，我為娃們搞好服務，搞好後勤。」王大鎚謙虛地笑著擺手，點頭。
校長滿面笑容，笑得眉間的「八」字紋都舒展了：「大家想一想，看還有什麼呢？」
大家都左右看看，想了想，覺得好像沒有什麼了。
「對了，王大業爸爸，看能不能請個清潔公司，把這些宿舍、廁所什麼的好好打掃一些，現在，我也不敢讓孩子們打掃了，你看他們今天上自習，哎呀！那個專心，那個用心，我都不要意思用他們的時間了。」
「請什麼清潔公司呢！我們家長包了。說好時間，我們都來，一會兒就幹完了。」
松喬看看葛虎，葛虎問李小明：「幾天能幹完？」
「三天。」
「能不能兩天？明天晚上搞定。」
李小明頓頓：「加加班，多帶幾個人，應該沒問題。」
「好，好，那就明天晚上吧！我通知所有家長明天晚上六點到位，好好打掃，保證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王大鎚拍著胸脯保證。
「張宏，你的工作，明天上午就搞好。」
「沒問題，校長，保證完成任務。」張宏舉手跟校長保證。
校長挨個握握葛虎、洪國威和李小明的手：「太感謝你們了，你們真是及時雨啊！可救了我們了，謝謝！今天中午我請大家簡單吃個飯，感謝大家一下。」
洪國威笑著說：「校長，您就不要跟我們客氣啦！飯以後再吃，今天顧不上了，我們分頭準備了，馬上就開始幹了。」
「這樣吧！校長，明年孩子們考好了，我們來找校長請客。」葛虎也笑著說。
王大鎚爽快地說：「那時候，還用校長請客？我們都包了，是不是啊！陳師傅？」
陳師傅連連點頭：「是，是，到時候，我給大家好好做一桌。」
「人家陳師傅是特級廚師呢！」
「不是，一級，一級。」陳師傅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家都開心地笑了，笑聲朗朗，引得樓前樹上的麻雀也「哄」的一聲飛散了。
這座破舊的小樓許久沒有如此的人聲和熱鬧了，更沒有如此的勃勃生機和活力。人們的笑聲使得這座頹廢已久的小樓，挺直了他的身板，準備擁抱那些出征高考的十五個學子。小樓斑駁陳舊的牆面透出的衰落和凄冷也好像被笑聲沖淡了……